林晉站在房頂上，語聲冷淡道：“我聽說你在這里，特意過來看望你一下。”
莫塵輕輕皺起眉頭，道：“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去往紫霄修院嗎？”
林晉微微一笑，道：“我順路，特意過來看看同門師兄，我這份心意，還不錯吧？”
莫塵輕輕哼了一聲。
這里是西北，跟紫霄修院完全是南轅北轍兩個方向。
你跑到這里來，說是順路，誰信呢？
不過許久未見的林晉，竟然會在這個時間來西北，也確實讓莫塵非常意外。
莫塵抄起手，漫步走出房間，看著林晉道：“這里是人家的地界，你這么不打招呼地闖進來，一點禮數都沒有。”
“傳了出去，人家還要說我們青璃宗管教不嚴。”
“萬一還要追問一下我這個師兄的監管之責，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放？”
莫塵與林晉的年紀相差無幾，但扯起大旗來充老資格，卻是一點不含糊。
林晉冷然道：“你還有臉提起宗門？”
“青璃宗的臉面，不是早就被你給丟盡了？”
莫塵嘿然道：“我做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評判。”
“你無非就是聽到這里有一個關于我的討伐大會，特意過來”
林晉道：“這不過是你罪有應得！”
“我知道你一向善于詭辯，我會到這里來，只是不希望鄭長老因徇私情，而置大義于不顧，對你偏袒包庇。”
莫塵頗有深意地笑了起來，“這討伐大會還未開，孰是孰非都沒有定論，你倒是先給我扣一個屎盆子。”
“林晉，這么久沒見，你的腦子還是這么沒有長進。”
林晉冷哼一聲道：“是非黑白，我自然心中有數！”
“你有個屁的數！”
莫塵對林晉的話嗤之以鼻，道：“你的是非準則，不過是以自己的好惡為標準。”
“但是……”
莫塵冷冷道：“你又有什么資格，來評判所謂的對與錯？”
林晉直直看著莫塵，嘴角現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就憑我手中之劍！”
莫塵忍不住笑出聲來，面帶嘲弄道：“果然，以殺證道，名不虛傳！”
“你終究還是那個你。”
林晉不理會莫塵的嘲笑，淡淡道：“當一個人沒有實力的時候，他的話，無論對錯，都不會有人理會。”
“而當他具備足夠實力的時候，他說的話，才會被人重視。”
“如果他的實力強大到凌駕于眾生之上，他的話，便可以奉為真理。”
“這便是這天道的法則！”
莫塵微微點頭，道：“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被打倒在地鼻青臉腫的時候，仍然記得自己說過的這些話。”
林晉朗聲大笑，“莫塵，你以為，還會有那一天嗎？”
“你以為，現在的你還能夠贏得過我嗎？”
笑聲一收，輕蔑地看著莫塵，道：“告訴你吧，秘境試煉的時候，我已經獲得了秘境之中的天界傳承，打開了我身體中的力量之源，就連這把青玄劍……”
林晉手中一晃，青色大劍立在身前，散發著森森寒意。
“劍中的劍靈，也與我融為了一體！”
莫塵不由得愣了一下。
青玄劍中的劍靈，不是小青龍嗎？
自銅鑼山青玄劍出之后，小青龍就一直與洛琪兒在一起。
林晉融合的劍靈，又是什么？
但是看著林晉充滿自信的神情，又不像是作偽。
這就有些古怪了。
難道是……那個金色寶座上的……人？
當初拔劍之時，莫塵的魂識進入到青玄劍中，吸光了里面所有的一切。
連同那個金色寶座上的人，也一并被吸干了。
莫塵還記得，那個人影最后虛弱無比，連說話都沒有力氣。
但是莫塵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當時的破壞，有多么嚴重的后果。
林晉一半的神靈，與青龍的全部神力，包括糟老頭子封印結界的力量，都被他吸收一空。
而林晉那一半的神靈，在跟林晉簡單對話之后，陷入了沉寂。
林晉以為與他對話的便是青玄劍的劍靈，便每天以元氣注入青玄劍，進行滋養。
但是一直到秘境試煉的時候，青玄劍里的聲音依舊沒有動靜。
直到林晉在秘境之中開啟秘境封印，獲得天界傳承，一股強大的神力注入到他的身體之中，而他身體的某處關口似乎也被打開，源源不斷的元氣噴涌出來。
林晉當時便欣喜莫名。
強大的元氣再次引入青玄劍中，那個聲音才終于再次響起。
“其實，我與你，本是一體的。”
“現在我將與你再次融合，！”
“只是……我的力量已經全部失去，無力再協助你開啟神識印記。”
“不過也沒有關系了，你已經獲得天界傳承的力量，再加上你身體中本來隱藏的力量，開啟神識印記，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林晉不太明白那個聲音說的是什么，連忙問道：“什么是神識印記？要怎么才能開啟？”
那個聲音道：“神識印記，是關于你的所有記憶，會告訴你，你究竟是誰，又從何而來”
那個聲音漸漸消弱下去，林晉卻還是沒太明白，“如果你知道，你直接告訴我不就行了嗎？”
那個聲音已經變得微不可覺，“我與你是一體，所以我的完整記憶，也被封存在神識印記之中。”
“你只需要記住，你本就來自天界，是天界上神之一，你的身體中，擁有著無比強大的神靈。”
“只要喚醒你身體中的力量，你就能重新成為這天下最強大的人。”
那個聲音終于完全消散。
而林晉則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靈識注入到他的身體之中，與他漸漸融合。
在他的眼前，也慢慢現出一幕的畫面。
一片青色迷霧之中，有一個巨大的石頭宮殿，寬不知幾千幾萬丈，粗壯的石柱撐起殿堂。
殿堂的上方，有一張金碧輝煌的寶座，而他自己，就坐在寶座之上。
一條青色巨龍從迷霧之中穿出，在空中緩緩游弋，僅僅只是迷霧中若隱若現的龐大身軀，便足以有上百丈，而它的頭顱，亦有數十丈大小。
突然，一個明亮的光團從天空落下，光芒大亮，卻帶出一個強勁的黑洞旋渦。
所有的東西都像被那個黑洞吞噬，就連那頭青色巨龍都感到了恐懼，高叫道：“上神，助我！”
坐在寶座之上的自己，打出一道金光，將力量傳送給青色巨龍。
然而那個黑洞竟像是能夠吞噬一切，青色巨龍在急劇萎縮，而自己身體中的力量也在快速流失。
很快，那個光團就便撐得無比巨大。
而在寶座上的自己，卻已經變得無比虛弱。
“原來，這就是當時發生在青玄劍中的一切。”
林晉眼前的畫面漸漸消失，拳頭卻再度握緊。
“吞噬，黑洞，光團……”
“果然，莫塵，你就是一個天生的魔道！”
嘴角抿出一道冷酷的線條，林晉的眼中透出一股冰冷的殺意。
“就算你用卑鄙的手段竊取了我的力量，但你終究是個凡人，一具肉體凡胎，如何能夠駕馭神靈之力？”
“就算沒有把你撐爆，你想要將它們完全吸收，至少也需要幾百年。”
“問題是……”
“你有那個時間嗎？”
獲得天界傳承之后，林晉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力量在不斷增長。
現在的他，有無比的信心，能夠擊殺莫塵，拿回屬于自己的神靈之力。
但是，在這之前，他還要看著莫塵身為魔道的真面目被揭開，被天下人唾棄，被無數人痛恨。
到了那時，他再親手將莫塵斬殺，才能將心中的郁堵完全疏解。
“莫塵，今天我不會殺你。”
林晉沉聲道：“我會等到討伐大會結束，等到你的罪名被公諸于眾，再將你當場格殺。”
“只有這樣，你的死才能體現出價值。”
莫塵看著林晉，帶著譏誚之色問道：“林晉，你口口聲聲不離殺我二字。”
“但是，試問一下，我莫塵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值得你如此長的時間，都耿耿于懷，念念不忘，欲殺我而后快呢？”
林晉略微一滯，緩緩道：“你身為修行者，修習魔功，殘殺同道，難道，這還不夠嗎？”
“除魔衛道，這本就是我正道中人的的本份。”
莫塵譏笑道：“好一個正道中人的本份！”
“可是，魔功也不過是一門功法，即便修習魔功，也不等同于墮入魔道。”
“而七門召集的所謂討伐大會，更是真相未明，事實未清。”
“所以到目前為止，你根本列舉不出任何一項我真正該死的罪證。”
“你所有的一切指責，都不過是借口而已。”
林晉道：“這天下修行同道的討伐，難道還不能夠說明問題？”
“夠了！”
莫塵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道：“林晉，你想要殺我，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真正的理由。”
“什么正道魔道，也不過是你的托辭。”
“真正驅動你的，不過是你深藏于心的一已殺欲而已。”
“對你來說，對不起你的人，統統該死！得罪過你的人，統統該殺！看不起你的人，全都有罪！”
“這才是你真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