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延一聽肺都要氣炸了，跳出來叫道：“我這身上的毛，那是祖上傳下來的！”
“我公孫家，世世代代都是這么多毛，我爹是這樣，我爺爺是這樣，我爺爺的爺爺，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他也是這樣！”
“就連我兒子，他也是這個樣子！”
“什么妖獸不妖獸的？”
“都是這小子在胡說八道！”
只是會場之上議論的人太多，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了下去。
“嘖嘖，聽見沒有，他兒子也是這樣的。”
“這說明，這妖獸占據公孫寨主的身體，已經很久了。”
“他那個兒子，肯定也都不是人了……”
其他人有些茫然，道：“他，他如果是妖獸，那他變成人的樣子，生出來的兒子，又算是什么？”
說話之人一臉怒嗔，道：“這你都不知道？”
“那就是……”
“人妖啊！”
旁邊一陣恍然。
郁凌澤對于莫塵所說的這些，已經早就知曉，是以并不如何驚訝，也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胡亂猜測。
但是作為本場大會的主持人，他還是要必須把一些關鍵之處點出來。
“莫塵，你說當時在場的西北七門修行者，全部都異化成了人形妖獸。”
“那他們異化之后，又發生了什么？”
郁凌澤的話一出來，會場上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的人很快就平息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看向了會場中間的莫塵。
這件事情已經太過離奇，離奇到讓人很難相信。
而西北七門的人也齊齊注視著莫塵。
莫塵神情自若，沒有絲毫波瀾，道：“他們異化之后，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剩下妖獸的本能，然后全部都向我發起攻擊。”
“所以……”
“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把他們全都殺了。”
這話說完，全場卻異常地安靜。
安靜到有些詭異。
三百二十五個異化后的修行者。
一個人就殺了？
而且……
就算這西北七門都不算什么大派，但光公孫延自己，也已經是靈動境修為。
其他人再次，洞察境、明悟境也該有了。
這三百多號人聚在一起，戰力又會低到哪里去？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就算他是絕世天才，從娘胎里開始修煉，也沒有辦法達到這種程度吧？
這小子，莫不是在吹牛？
一時之間，會場之中無數看向莫塵的眼光，充滿了復雜不明的意味。
郁凌澤看著莫塵，道：“莫師弟，這里匯集了天下修行同道，你可知道你自己說這話，代表著什么？”
莫塵道：“我知道！”
“但是我沒有其他選擇。”
“這些人本來就是修行者，身具修為，異化之后更是戰力大增，陷入瘋狂。”
“我不殺他們，他們便會殺了我。”
這時，蒼云宗謝乘風忽然開口，聲音不急不徐，道：“既然莫塵自己都說了，西北七門的修行者，都是他殺的。”
“那就沒有什么疑義了，莫塵是青璃宗弟子，犯下如此大罪，恐怕青璃宗也得給天下同道一個交代吧？”
九大宗派之一的蒼云宗發話，這份量就有些重了。
不過謝乘風這樣說話，也談不上有什么錯。
就算大家覺得不太相信，可是莫塵自己確實已經承認了，這……這還有什么可說的？
只是，那個異化的事情，始終太過古怪。
還會不會有別的隱情呢？
不少的目光便投向了同為九大宗派的梵天宗、無極門、炎離派、純陽宗等人的身上。
但這幾個宗門今天主事的人卻都一派云淡風清的模樣，似乎并不準備作何表態。
只是各自都在心中算計：“這般急切就出來打壓，恐怕有些欠妥啊……”
“而且郁先生也沒有發話……還是再觀望一下再說吧……”
倒是南華宗的陳羽清開口道：“莫師侄確實說了，人是他殺的，不過……那個血靈珠和異化的事情，不是還沒有講清楚嗎？”
謝乘風淡淡道：“人化妖獸這種事，此前從未聽說過，是否屬實，也未可知。”
“或許是莫塵心中害怕，胡編亂造的呢？”
一直沒有作聲的鄭青山慢悠悠地站起身來，向眾人施了一禮，道：“我覺得，蒼云宗的謝長老，所言甚是。”
這句話一出來，會場上的所有人不由得露出驚愕之意。
什么意思？
謝乘風明顯是沖著青璃宗去的，定莫塵之罪，追青璃宗之責，隨便哪一樣，如果坐實，今天青璃宗都不好下臺。
畢竟牽扯到這許多的人命。
但也有人也覺得鄭青山這表現不同尋常。
作為青璃宗的長老，怎么會一上來就先給謝乘風叫好呢？
謝乘風輕輕瞇起眼睛，看向鄭青山。
“鄭青山這個人，心眼挺多的，不可能這么輕易就低頭。”
“且看他要說些什么。”
鄭青山清了清嗓子，道：“我覺得蒼云宗的謝長老，確實是慧眼如炬，明察秋毫，一眼就能點穿關鍵之處，實在是我修行界之幸事。”
被這一番吹捧下來，謝乘風也不得不起身道：“鄭長老過獎了，謝某也不過是秉承公義而已……”
鄭青山卻不理他，面色一變，眉頭倒豎，怒氣沖沖看著莫塵，大聲斥責道：“莫塵，坐在這里的，不是你的兄長，就是你的前輩，你這般信口開河，簡直是胡鬧！”
莫塵愣了一下，卻聽著鄭青山噼里啪啦又是一通數落。
“三百多個修行者，你一個人就殺了，你覺得這話說出來有人信嗎？”
“你以為你這兩天在修行上有些長進，就不把這天下修行同道都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我告訴你，這西北七門三百多人，不僅有明悟境修行者，還有洞察境，像公孫寨主這等一派之主，更是已經靈動境。”
“這樣的一群修行者，除非像蒼云宗謝長老這般修為，才可能憑借他的不世之功，一舉擊潰。”
“你才吃了幾碗干飯？”
“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就你那點微末道行，以為能與謝長老這樣的修行前輩，一爭高下了嗎？”
謝乘風聽得一呆。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在夸他？
可是聽起來這味道……好像完全變了呢……
會場上的其他眾修行同道一聽，才知道這個青璃宗長老先前一番吹捧，后手在這里。
不過不得不說，鄭青山這一番話，確實也點中了許多人的心里。
畢竟只是十幾歲的少年郎，若是真的有這等修為，委實太過駭人了。
鄭青山卻又向郁凌澤拱手一禮，道：“郁先生，剛才蒼云宗謝長老所言，我非常贊同。”
“莫塵年紀尚小，十幾年來都呆在青璃宗，前幾個月才走出山門，哪里經歷過什么風浪？”
“所以遇到這等兇殘至極的事情，不免心中害怕，胡言亂語。”
郁凌澤沉吟一下，緩聲道：“那……鄭長老的看法，又是如何？”
鄭青山道：“照我看來，西北七門的人突生異變，化作人形妖獸，失去理智，此后一定是因為兇性大發，然后互相殘殺，最終全部身亡。”
西北七門的人一聽，卻是不干了。
化天宗陳向東道：“鄭長老，我七門弟子突遭橫禍，慘死無狀，你竟然說他們是兇性大發，互相殘殺而死，是否太不近人情？”
鄭青山道：“陳宗主，我只說下我的看法，何來不近人情？”
“七門中人，如果真的兇性大發，變成人形妖獸，自然沒有理智可言，幾百人大打出手，又有什么不可能？”
乾極門羅誠禮不滿道：“鄭長老，你也說過，莫塵有可能是胡言亂語，既然是胡言亂語，那他說的什么異化，什么人形妖獸，又如何能夠作數？”
鄭青山不慌不忙道：“莫塵所說的，有可能是胡言亂語。”
“但是公孫寨主也說，他到了之后，便神智全失，直到醒來，也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事。”
“這該總是真的吧？”
“那如何能證明，在公孫寨主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里，就沒有發生七門互殘的情況呢？”
會場眾人聽到幾人爭執不下，一時也分辨不出哪一方更占道理。
畢竟這整個過程，除了莫塵，連公孫延自己都一無所知。
可現在莫塵被蒼云宗謝乘風和青璃宗鄭青山兩人一起“聯手”扣上了一頂“胡言亂語”的帽子。
這下連他的話也被質疑，就更沒有人說把現場發生的細節說得清楚了。
天罡派趙文越聽得他們一直在扯這件事，心中煩躁，大聲道：“西北七門這些年雖然偶有嫌隙，卻從未有過任何沖突，鄭長老一直抓著這一點不放，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郁凌澤穩坐首位，雖然還不到三十歲，卻氣定神閑，并不急躁，對趙文越道：“趙宗主可是有話要講？”
趙文越對其他七門主事道：“公孫寨主失去意識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再扯下去沒有什么意義，我們還是轉到關鍵證據上來。”
其他人一聽，立時覺得有理，連連點頭。
趙文越向郁凌澤道：“先生曾經到過事發現場，除了我七門弟子與莫塵，還有一具尸體，是魔王赤焰，趙某這話可否說錯？”
郁凌澤點頭道：“赤焰的尸體，是我親自查看過，的確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