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卻再度舉起了右手，纖長的五指向前伸展，全身的氣勢突然發生變化。
“莫塵，你是我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人。”
“以你的年紀，能夠身兼如此多的絕學，進境還能夠達到這種高度。”
“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放眼天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莫塵靜靜著鳳瑤的手。
那是一只堪稱完美的手，僅僅是如此仿佛不經意般地放在眼前，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但這個時候，莫塵卻感覺到，這只完美無瑕的手上，竟是涌出強烈的危險之意。
鳳瑤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帶出一個絕美的弧度。
“能夠逼我用到這一招的，你是第一個。”
“你應該感到榮幸，因為這一招，我還從未在人前施展過。”
莫塵沒有說話，眉頭卻漸漸皺起。
鳳瑤的右手并沒有任何的動作，也沒有任何氣息流動，但他心中的危機之感卻越來越強烈。
鳳瑤所說的招數，究竟是什么？
就在這時，鳳瑤那只舉起的右手，忽然輕輕向下一壓。
僅僅是這樣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簡單到極致的動作，莫塵卻猛地感覺到，周圍的空間竟像是突然崩塌了一般，急速向他擠壓下來。
“這是……”
“空間塌陷？”
鳳瑤竟然能夠操縱空間之力？
這一驚非同小可。
莫塵曾在與魔王赤焰的對陣中領悟了撕裂空間，他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如果把空間比喻成一幅畫，那當這幅畫被撕開的時候，畫上的人無論做什么，也無法抗拒。
所以，雖然當時莫塵僅僅只撕裂了一線空間，強橫如赤焰，也無法逃避被生生割裂的結局。
同理，空間塌陷，就像一只大手將這幅畫生生揉碎，不論在畫上的人如何掙扎，只要無法逃離這幅畫上的空間，也就無法擺脫被揉碎的命運。
只是莫塵沒有想到，鳳瑤竟然還有這等手段！
原來，這才是她最強的底牌。
感受到四周的空間瞬間坍塌的強大重力，莫塵激起本能反應，金鋆魔功驟然爆發出來，他身邊的空間突然生出一股奇異的波動。
只這一息之間，莫塵頓時感到壓力一輕，急速彈出百丈開外。
“咦？！”
鳳瑤對莫塵竟然能在空間塌陷中逃脫感到很是意外，右手卻跟著莫塵移動的軌跡，輕輕一揮。
莫塵再次感受到來自空間塌陷的壓力。
在這樣的強大的空間之力面前，什么招數，都是徒勞。
所幸他在金鋆魔功的修煉中所領悟到的，恰好也是撕裂空間的能力。
這才使得他能在鳳瑤的空間塌陷之下，像一條泥鰍般，總是能找到一絲縫隙滑走。
但是莫塵對空間之力的領悟和操控還遠遠不夠。
與赤焰一戰之后，他就被各種事務纏身，這么長的時間以來，一直都沒有好好地靜下心來揣摩沉淀。
是以面對鳳瑤的強勢攻擊，莫塵不僅毫無反擊之力，只有不停逃走，而且就連逃得幾次后，也因為耗費了大量的精神與體力，后背盡都汗濕。
遠遠觀望的異化者們只看到那邊兩個人忽然停下所有招數，而莫塵卻開始像一只猴子一樣跳來跳去，甚是古怪。
只是視線看過去，莫塵身邊的空間不斷發生強烈的波動，讓人看得有些眩目，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莫道友，不會有事吧？”
“應該……不會的！”
“你看剛才他們那一戰，打得聲勢驚天，莫道友似乎還占著上風……”
“話是沒錯……可是，現在的這個樣子，怎么看，都有些古怪呢……”
這些異化者原本就是一些修為一般的散修，眼界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像空間之力這種高層次的技能，他們更是見都沒有見過。
是以雖然看著眼睛酸脹，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可就算如此，眼前看似無聲無息的兩人，卻似乎比起剛才金龍騰躍爆裂震天的時候，看起來還要兇險萬分的樣子。
而且很明顯，鳳瑤看上去更加氣定神閑，莫塵卻顯得要局促得多。
“莫道友……一定要，挺住呀！”
不過在莫塵數次逃脫之后，鳳瑤眼中的異色已經越來越強烈。
“你真是……越來越讓我覺得驚訝了！”
鳳瑤忽地停手不攻，定定看了莫塵一會兒，伸手將頭盔輕輕取下。
解開盤繞的一頭青絲，任其披散下來。
剛才這一番看似沒有半點煙火氣息的戰斗，固然使莫塵陷入困頓狼狽之中，但持續不斷地控制空間之力，對鳳瑤的消耗也是不小。
莫塵累出了一身大汗，鳳瑤的額頭上也有汗水滲出，在頭盔的包裹下，更是有些悶熱。
輕風拂過，長長的秀發在空中飛舞，鳳瑤感覺精神一清，頓時舒服得多了。
這時，鳳瑤才抬眼看向莫塵。
眼波流轉，紅唇輕抿，綻出淺淺一笑，盡顯絕世風姿。
“我忽然覺得，像你這么有趣的人，天下只有一個，要是就這么殺了，未免有些可惜了。”
雖然隔得有些遠，但異化者們的眼力都因異化而增強不少，此時看到鳳瑤展現絕代風華，一個個看得都有些發直。
“這女人，動起手來那般的厲害，仿佛連這天地都要給打破一般……”
“但是……她長得可真是，世間少有的絕色。”
他們全都還保持著異化后的妖獸形態，一個個長得跟虎豹狼蟲般，引頸佇立，滿是獠牙長毛的臉上流露出憨憨癡癡的神情，在怪異中便顯得格外有些好笑。
莫塵只覺得身邊突然一松，卻沒有顧得上去欣賞什么美色，喘了一口氣，抹了抹頭上的汗水，道：“你若想殺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鳳瑤忽地格格笑出聲來，“這個時候，你還要逞強？”
莫塵慢慢平復氣息，道：“你的空間塌陷確實很強，我承認，我現在敵不過。”
“但如果我打定主意要逃，你也未必能留得下我。”
鳳瑤想了想，微微頜首，“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莫塵能夠連續幾次從她的空間塌陷中逃脫，說明他也對空間之力亦有所感悟。
如果莫塵不愿戀戰，打定主意逃跑，還真的有可能會被他逃脫。
莫塵道：“那我們現在可以談條件了嗎？”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呼聲。
此時雙方的戰斗已然停歇，這一聲驚叫便顯得尤其突兀。
所有人不禁都順著聲音看過去。
只見鳳瑤的侍女銀月，一手扣住蕭苛的脖子，緩步走了過來。
“公主，何必跟他多費口舌？”
“如果他再敢造次，我便殺了這個小孩子。”
銀月自打定主意后，便徑直去抓蕭苛，是以也沒有聽到莫塵與鳳瑤后面的對話。
但在她看來，既然有更加簡單的辦法，鳳瑤大可不必費盡力氣與莫塵糾纏。
看到蕭苛突然被對方扣住，異化者人群也跟著躁動起來。
“抓一個小孩子作要挾，未免太不厚道了！”
“就是！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再來打過！”
“有什么厚道不厚道？你們沒聽到先前那個什么公主也說，要把我們全都一并殺了！”
“嘖嘖嘖，那女人生得倒是美，心腸竟是如此狠辣。”
“有其主必有其仆，依我看，這兩個女人都是一般的狠毒。”
“這有什么可奇怪的，自古有云，最毒婦人心，活了這許多年，你們還不能明白？”
莫塵也沒想到，蕭苛居然會被銀月盯上。
看著蕭苛像只小雞一樣被銀月提在手上，莫塵面露古怪之意，道：“銀月，你可知道，你這樣做，后果有多么嚴重？”
銀月輕笑道：“有多嚴重？難道現在你想沖上來殺了我嗎？”
提著蕭苛晃了晃，銀月輕蔑道：“你不要忘記了，他還在我的手上。”
莫塵輕輕搖頭，道：“人在你的手里，我可不會亂動，但是……”
伸手向蕭苛一指，帶著深意地笑了起來，“我要提醒你的是……他，很可能會殺了你！”
銀月呆了一下，驀地爆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你是說這個只有幾歲的小孩子，他要殺了我嗎？”
剛才銀月出手之時，便已經探查出來，這個瘦弱的小孩子，根本就沒有什么修為。
說實話，這也一點不奇怪。
畢竟他年紀那般小，便是從娘胎里開始修煉，又能修煉幾年？
此時聽到莫塵竟然說這小孩子會殺了他，簡直覺得是今天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蕭苛被銀月提在手中，眼底一片冷意。
先前他也和其他人一樣，被莫塵與鳳瑤那場令風云變色的對戰吸引，等到察覺銀月接近的時候，已經遲了。
蕭苛的能力是召喚異獸，所以現在他的身上，確實沒有任何修為可言。
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面對修為遠高于他的銀月，蕭苛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直接就被扣住脖子，像一只小雞一樣被提起來。
但蕭苛并不擔心太多。
異界不滅，他就不會死，這是異界守護者告訴他的。
銀月修為雖然比他高，但畢竟有限，距離毀滅他的異界還差得天遠。
所以，如果銀月將想要對他做些什么，就必須做好承擔足夠后果的準備。
相比之下，蕭苛倒是更為好奇，他們以自己為人質去要挾莫塵，莫塵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