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道：“外面已經基本平息了。”
說這話時，莫塵并沒有刻意改變聲音，是以陸雨芊一聽便聽出面前這人并非李正鋒。
但是再一看莫塵的軍牌，卻又赫然寫著“李正鋒”三個字。
陸雨芊感覺到有什么不對，立時充滿戒備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究竟是誰？”
莫塵伸手摘下自己的頭盔和面甲，露出真實面目。
“我是莫塵。”
陸雨芊瞧了兩眼，一下子想了起來。
“你，你青璃宗的弟子？”
譚進忠到魏家找尋鐵虎時，莫塵曾試圖上前與鐵虎對話。
但在自報家門之后，卻受到了鐵虎的冷眼與警告。
這一幕陸雨芊也看在眼里，是以對他有所印象。
莫塵微微笑道：“姑娘好記性，在下確實是青璃宗弟子。”
“只是不知道現在我應該叫你陸小姐呢，還是應該叫大統領夫人？”
陸雨芊不知道莫塵扮成李正鋒的模樣是何用意，遲疑了一下，還是回道：“我已經與鐵虎再無瓜葛，請稱呼我陸小姐吧。”
莫塵將頭盔面甲放下，坐了下來，道：“我這次來，是想請陸小姐幫我一個忙。”
“你一定很疑惑，為什么我要扮成李正鋒的模樣。”
“事實上，如果我沒有來，現在來的人，也會是這個模樣。”
“但是他也不是真正的李正鋒，而是漠北狼庭血靈神教的殺手。”
陸雨芊突然聽到這些，一時之間無法梳理清楚莫塵話語中的各種關系，皺眉道：“我不是很明白你話里的意思。”
“血靈殺手，扮成李正鋒？”
莫塵道：“現在還有些時間，我可以把前因后果講給你聽。”
“聽完我的話，陸小姐就會明白了。”
莫塵長話短說，簡要把血靈神教刺殺鐵虎的計劃講給了陸雨芊聽。
其中包括五個多月前購置院宅暗中籌備，再派廚子潛入魏家，以及今天獸化人暴亂的真實目的，包括百里村的布置等等。
聽到莫塵的講述，陸雨芊臉上一片驚愕，半晌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陣，才道：“竟然，這里面還有這許多的內情。”
莫塵道：“不錯！”
“按照這些血靈殺手的計劃，等到虎賁營在百里村的清剿行動開始，便會給你灌下毒藥。”
“然后殺手偽裝成的軍士就會把你送到鐵虎面前，為他們刺殺鐵虎創造機會。”
陸雨芊又是一陣沉默，抬眼看向莫塵，道：“這么說，你已經救了我一次？”
莫塵撓撓腦袋，道：“大約，可能……不過這件事不是那么重要，陸小姐也不必記在心上。”
知道有人要對自己不利，誰也不會覺得舒服。
陸雨芊也是一樣。
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陸雨芊才道：“我跟鐵虎已經斷絕了夫妻關系，他為什么一定要救我？”
話未說完，便又露出自嘲之色，“我知道了，其實，這些殺手并不在意他救還是不救，他們只不過是借此機會靠近鐵虎的身邊而已。”
莫塵笑道：“陸小姐果然冰雪聰明。”
“我也是這般認為的。”
陸雨芊的目光落在莫塵臉上，有些意外道：“我記得鐵虎對你并不友好。”
“甚至還警告你，如果你想要插手，就要做好葬身萬軍鐵蹄之下的準備。”
“你為什么還要如此費盡心力地阻止血靈神教對他的刺殺行動？”
說到此處，陸雨芊帶著些別樣的意味看著莫塵，“難道……你是看中他大統領的身份，想要有所求？”
鐵虎身居正一品大統領，手握重兵，自然位高權重。
這些修行者雖然時常以世外之人自居，其實真正遠離俗世的少之又少。
所以修行者在俗世之中有所謀求，在陸雨芊看來，其實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鐵虎在魏家宴席上坐了幾天，除了陸家人冷嘲熱諷之時提到一下，其他時候，可以說是無人問津。
但當譚進忠進來亮明鐵虎的身份，莫塵便上去搭話，這也不由得陸雨芊不往這上面想。
雖說陸雨芊與鐵虎已經劃清了界限，但如果莫塵所言都是實情，那莫塵至少已經救了她一回。
救命之恩這個人情，陸雨芊就算是已經欠下了。
既然欠了人情，那就一定是要還的。
莫塵臉上卻是一片淡然，道：“事實上，說來也許陸小姐不信，這個鐵虎他是不是什么大統領，跟我也沒有半點關系。”
“就是他的死活，我也不是那么關心。”
“說起來，搞不好有哪一天，我還會跟他生死相見，成為戰場上不死不休的敵人。”
聽到這話，陸雨芊露出驚訝之色，道：“雖然他那般對你說話，可你也未必就要跟他較真。”
“更何況，他大權大握，重兵麾下，你雖然出自修行宗派，卻如何與數十萬大軍為敵？”
莫塵知道關于他與鐵虎的糾葛不好解釋，也沒有必要在這里跟陸雨芊解釋，只道：“這個，我也只是一種猜測，也許會發生，也許不會呢。”
“但是眼下鐵虎已經打定主意，要清剿百里村。”
“我插手這一件事，只是不想百里村那一萬多條人命白白葬送而已。”
“因為那里的一萬多潛藏者，都是在我的安排下，才會在百里村集結。”
陸雨芊有些不解道：“我聽說，這些獸化人可是沒有任何神智，兇猛殘暴，暴虐嗜血。”
“如果百里村的人全部變成獸化人，那自然不能讓他們流竄出來，為害人間。”
莫塵輕輕搖頭道：“事實上，我已經掌握了可以快速讓他們恢復正常的手段。”
“就像魏家前院那些異化的賓客，現在也都已經恢復了正常，不會再對其他人造成威脅。”
“而且，百里村現在不僅有這些潛藏者，還有不少原本就居住在村里的村民們，那些村民中，還有老人和婦孺。”
“這些人，既不會變成妖獸，也沒有任何的攻擊性，他們難道也該死嗎？”
陸雨芊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莫塵繼續道：“原本我讓他們集結在此，是有后續的計劃保證，但因為鐵虎的出現，我原來的計劃便無法繼續下去。”
“現在這一萬多潛藏者已經注意到了軍隊的動向，他們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我的身上，我也希望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待。”
“所以我希望陸小姐能幫我一個忙。”
陸雨芊輕較嘴唇，道：“你說，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盡力。”
莫塵道：“現在外面還有十幾個血靈殺手，我希望你配合我把這出戲演下去，到軍營之后，再把他們一網打盡。”
“我會給你一些丹藥，讓你看起來像是中毒的樣子。”
“這是需要陸小姐幫的第一個忙。”
陸雨芊想了想，點頭應允，“這個簡單。”
莫塵又道：“第二個忙，是希望你能出面勸說鐵虎，放棄這一次百里村的剿殺行動。”
陸雨芊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你救了我的性命，這些事，我都可以答應你。”
“但是，我不認為我能夠勸得動他。”
莫塵也不勉強，道：“無妨，陸小姐盡力即可。”
陸雨芊看向莫塵，有些好奇道：“如果鐵虎一意孤行，仍然要剿殺百里村，你會怎么做？”
莫塵站起身來，將頭盔輕輕戴上。
平常穿慣了修行道服，今日穿上這一副精鐵鎧甲，莫塵竟也生出一股凜凜威勢出來。
莫塵迎著陸雨芊的目光，語聲平靜，沒有什么波動。
“如果鐵虎執意要打，我自然會站在百里村的村口，迎接他的萬軍鐵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