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三郎的眼珠子一下變得赤紅,回頭惡狠狠的瞪了牛七郎一眼。
那眼神,無聲,卻充滿力量。
仿佛在吼:你不配知道。
三郎再也不看牛七郎,叉手向蘇大為激動道:“末將,隴右老兵,延平折沖都尉,魏三郎,拜見邏些道行軍前總管。”
說著,用力振了振雙手,聲音鏘鏗道:“愿為總管效死力!”
他的話里,透著鐵血之氣。
赤紅的眼珠,刀削般的臉龐,還有身上透出的煞氣,從口中迸出的金石之音。
讓人仿佛看見隴右浴血的戰場。
看到手持橫刀,紅旗漫卷的大唐鐵騎,咆哮著沖向敵人。
那是經歷過生死的老卒,才有的氣勢。
整個城門口鴉雀無聲。
所有的百姓都吃驚的瞪大眼睛。
他們雖沒見過真正的戰陣,但從這魏三郎身上,也看出來,這是一個真正浴血的老兵。
而且身為長安的折沖府都尉,實權不小。
像這樣的鐵血軍人,居然大禮參拜,說愿為了眼前這個黑壯青年效死力。
此人,究竟什么來頭!
總管?
邏些道總管不是蘇定方嗎?
不怪這些商人和百姓少見識,實在是此時消息遠未有后世發達。
更沒有信息網絡。
此時的百姓想要知道朝廷的動向,全憑朝廷張榜布告。
合著識字率也低,大部份都是文盲,只有少數讀書人才能讀懂朝廷放出的消息。
而且還要看朝廷的消息放出了多少。
像大唐對外用兵這種事,出兵前是絕對不可能張榜公告天下,告訴大家我們大唐出多少兵,誰為將,誰誰負責后勤。
那不是腦殘嗎?
長安城里不知多少各國的耳目,光是西域的商人,轉手把情報一賣。
那出征的唐軍豈非全露底了。
基本上,長安百姓只會隱約聽說朝廷又用兵了,至于打的誰,派誰為將,大概率都是事后得勝歸來。
才會由朝廷張榜公示一下。
然后販夫走卒民間百姓,茶余飯后才多點談資。
這種情況下,大家能記住的也就是主將,大唐戰神,總管蘇定方。
至于誰是前總管,誰是后總管,誰是行軍總管,誰管后勤……
誰特么要知道那些。
百姓只想知道,這次又滅哪個國,殺了多少敵人,奪回多少牛羊牲口,多少奴隸和財寶。
所以圍著厚厚一圈的各國胡商,還有普通百姓,一時之間,腦子里都是懵逼的。
邏些道總管除了蘇定方,還有誰?
這位黑臉漢子看著這么年輕,他,他也是總管?
百姓們不清楚,不代表那些武候和城衛也不清楚。
官家體制內的,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和圈子。
之前蘇大為說黃安縣令他們不知道。
但此時魏三郎喊出“邏些道前總管”幾個字,當場一幫城衛和西市署吏就嚇尿了。
呼啦啦,一下子跪倒一片。
一個個以頭觸地,嚇得渾身發抖。
得罪了大唐的行軍前總管……
邏些道行軍前總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武后視如親弟的,名將蘇大為!
明崇儼看了一眼皺眉思索的蘇大為,向安文生遞了個無奈的眼神:“完了,漏底了,武后令我們秘密入長安,現在怎么辦?”
“怎么辦?我怎么知道怎么辦?”
安文生肥胖的手掌一攤:“涼拌唄!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高個子?
明崇儼看了一眼安文生,再看一眼比自己高出一頭的蘇大為。
的確是高個子。
這蘇大為也不知吃什么長大的,就算在身高體壯的唐軍中,都是罕見的高大。
明崇儼站在他身邊,堪比“最萌身高差”。
仰頭看了一眼蘇大為,明崇儼嘴角抽搐了一下。
自己這個子看來也不會長了,這身高,是自己永遠的痛。
賊你媽,應該離蘇大為遠一點,這參照物太惡心人了。
“魏三郎,我記得你。”
蘇大為終于想起來了,微微點頭道:“你跟過李辯,當時是前鋒隊的,我記得你。”
“總管,你還記得我!”
魏三郎喉結蠕動,臉上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當時征吐蕃的大軍十幾萬人,就算自己是前鋒軍,可前鋒軍也有幾萬人。
總管居然還記得自己!
這一剎那,一股難以名狀的激動,從他的心底涌起。
赤紅的眼中,亮起晶瑩的霧氣。
“不光記得你,你那一隊,蕭歸、胡十八、趙二郎、張敬之,每一個人,活著的,戰死的,我都記得。”
蘇大為面容平靜,聲音里,卻透著凝重之意。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大唐的脊梁。”
“總管!”
魏三郎大叫一聲,另一只膝蓋也跪下,雙手撐地,頭顱重重的磕在地上。
淚水從眼眶中奔涌而出。
“三郎,三郎替袍澤們,謝總管!謝總管還記得我們這些老兵。”
“起來,起來,不光是我,大唐上下,都不會忘記你們,我回來了,我會上書陛下,為每一位戰死的老兵,立碑紀念,令大唐百姓香火祭之,還有他們的家人,我也會上書陛下,妥善安置。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
“謝總管!謝謝總管!”
魏三郎跪在地上,哭到不能自已。
蘇大為伸手,將他用力攙扶起來。
“不許哭!你是我大唐的兵,可以流血,絕不流淚!要哭,也只能讓我們的敵人哭!”
“喏!”
魏三郎用套著皮甲的胳膊狠狠抹了一把臉,用力叉手應喏。
這一幕,將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先前的平靜如壓抑的火山,直到這一刻終于迸發出來。
西域來的胡商,長安城路過的百姓,有的驚疑,有的大叫,有的想起了什么激動的向身邊人傾述著。
“是蘇總管,蘇總管回來了!”
“蘇總管不是歿于軍中?哪來的蘇總管?”
“你……混帳東西,難道不知蘇總管的弟子,小蘇總管!”
“是他!!”
“蘇大為!”
“蘇大為又回來了!”
“他跟著蘇大總管,北滅西突厥、東滅高句麗、百濟、倭國,西滅吐蕃、天竺!”
“蘇大為總管回來了!”
“這……朝廷終于記起小蘇總管了!”
“這次回來,定是要論功行賞!”
“小蘇總管……朝廷會有大用啊!”
各種議論洶涌,如潮水般涌來。
那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城門吏,市署吏還有武候,心中已經涌起絕望之感。
先頭想著一個小小的黃安縣令,在長安只算個芝麻粒,螻蟻一般。
哪知……哪知他竟然是蘇大為!
老一輩名將之下,大唐年青將領中,第一人。
在唐軍中,已經沒有任何人,能掩蓋他的光芒。
難怪,難怪那驕傲的魏三,一見到他,便慌忙大禮參拜,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老子要是認識這樣的大人物,只怕會哭得比他還大聲。
完了!
得罪蘇大為總管,咱們還有命在嗎?
所有的城門吏,城衛武候還有市署官員,嚇得臉都綠了。
絕望如黑洞般將心吞噬。
“蘇總管!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請饒小人一命!”
突然,一個殺豬般的慘叫聲響起。
循著聲音看去,正是方才被蘇大為抽過一耳光的武候隊長牛七郎。
他現在才算完全反應過來。
身體抖得如篩糠一般。
一邊慘叫,一邊跪下連連磕頭。
額頭幾下子就鮮血迸濺。
魏三郎看了一眼蘇大為的臉色,轉身狠狠一腳踹在牛七郎的肩膀上。
將他一下子踹倒在地。
不等牛七郎反應,魏三郎揉身撲上,單膝跪在牛七郎的后背上,壓得他動彈不得。
同時手里“鏘”的一聲,腰畔橫刀出鞘數寸。
“軍中視總管為神,你辱總管,便是辱我們大唐老兵,念在往日情份,我送你一個痛快!”
“三郎!三哥,不要啊,我上有七歲老母,下有八十孩兒”
牛七郎嚇得口不擇言,聲音都變形了。
一旁的城門吏、武候、市署吏看得心膽俱裂。
殺武候?
這魏三郎居然因為牛七郎對蘇大為不敬,要在城門口殺人!
按唐律,殺人者坐死。
他這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替蘇大為殺人!
這蘇大為,究竟有何等魔力?
一旁的西域胡商、長安百姓,更是嚇得目瞪口呆。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折沖府都尉,一言不合便拔刀殺人。
殺的是守開遠門的武候。
為的是牛七郎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蘇大為不敬。
天爺爺!
這是豁著掉腦袋,也要替蘇總管出口惡氣!
有那膽小的百姓,已經嚇得尖叫起來。
有人用手捂住臉,卻又忍不住從指縫偷看。
看到“嗆啷”一聲,魏三郎橫刀出鞘。
好一口寶刀!
上面血紋滿布,不知飲過多少胡人的血,才染成這樣。
那刀口,寒光凜冽。
只望一眼,渾身的汗毛都要倒立起來。
“怪只怪你辱我總管,你死后,你的老娘幼子,我替你養,若我抵命,便讓我家人來料理。”
魏三郎斬釘截鐵的說完,手中橫刀猛地向牛七的脖頸動脈劃去。
這一刀下去,牛七必死無疑。
遠處明崇儼眼神變了,先前還是一副看戲的輕松,此時神色為之一凝:“他來真的!”
安文生細長的雙眼撐開,閃過一抹精芒:“真出人命了。”
一聲清越的鳴響。
魏三郎只覺虎口一震,一股巨力擊在橫刀上,帶得他整個人騰身而起。
噔噔噔,連退三步,才靠著腰胯之力,勉強將身子定住。
橫刀在雙手間,仍在劇烈顫動,發出“嗡嗡”顫音。
魏三郎大吃一驚,定睛看去,這才發現,是蘇大為及時出手,用食指輕彈了一記在刀脊上。
只是一根指頭的力量,就險些令他整個人飛出去。
魏三郎心中震撼:“總管!”
“不要殺人。”
蘇大為走上去,拍了拍魏三郎的肩膀:“你手里的橫刀,我記得當年穿過橫斷山,前鋒隊擊潰一千吐蕃騎,是我親手贈給你們的。”
“是!”魏三郎喉結蠕動,聲音里透著激蕩。
戰場上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日。
“這是英雄之刀,怎可斬向唐人。”
蘇大為拍了拍他的肩膀:“收起來吧。”
“喏!”
魏三郎想了想,納刀入鞘,叉手向蘇大為行禮。
一旁的牛七郎知道自己性命保住了,一張臉,露出不知是哭還是想笑的古怪之色。
只是他的臉腫得跟豬頭一般,帶著兩腿間一片濕熱。
只怕日后也沒臉見人。
四周的胡商轟然大笑,沖著牛七郎指指點點。
長安城的百姓也交頭接耳,沖牛七郎發出嘲笑聲。
跪了滿地的城門吏沖蘇大為磕頭慘聲道:“我等有眼無珠,不知是蘇總管歸來,還請蘇總管入城!”
一邊磕頭,一邊膝行讓開通向城門的道路。
謙卑到極點。
有那起哄的百姓跟著喊道:“合該蘇總管入城!”
“入城!入城!入城!!”
“請蘇總管入城!”
“就是,看這些署吏還狗眼看人低!”
“也只有蘇總管這樣的人,才能大搖大擺的入開遠門!”
四周一時群情洶洶,氣氛熱烈至極。
安文生摸著下巴,向蘇大為嘆氣道:“這事情鬧得大了,若是陛下和武后責怪,不知你頂不頂得住啊?”
蘇大為一臉無語的看天:“我特么也不想鬧大啊……”
明崇儼走上來,眼見那些城門吏一副前踞后躬的獻媚嘴臉,忍不住嘲笑道:“這開遠門能走了?”
“能走能走!”
“不怕圣人怪罪?”
“咳咳……圣人,圣人有言,如有特殊情況,朝中官員,亦可走開遠門。”
“哈哈哈”
明崇儼仰天大笑,甩了甩衣袖。
他生性聰明,一聽城門吏如此說,立刻明白過來。
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圣上的旨意原本就是留了活路,但到這些城門吏這里,欺你官小,當你是螻蟻,便硬是不讓過。
若換一個人,只能忍氣吞聲。
但誰知今天遇到的是蘇大為。
“阿彌,這里也鬧半天了,真鬧大了,武后那里不好交代。”
安文生湊上來小聲道:“走吧。”
“走走。”
明崇儼拂了拂衣袖:“早點入長安,我要沐浴更衣,再好好歇息一天。”
“請請,幾位貴人,請!”
跪在地上的老吏不敢起身,就那么跪著,弓著腰,一臉獻媚笑容,伸手請蘇大為他們入城。
“這城門啊……”
蘇大為搖搖頭:“不入也罷。”
啊?!
這一下,城門吏們,還有圍觀的那些胡商,正在起哄的百姓們大吃一驚。
呼喊蘇大為入城的聲音,漸漸變小。
方才為了入城的事,鬧成這樣,現在蘇總管又不入城了?
這蘇總管,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跪在地上的城門吏,以及四周的胡商、百姓議論紛紛時,突然,從城門一側揚起煙塵,有大量戰馬奔馳發出的悶雷聲響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投向聲音來的方向。
立刻看到,那是一支騎兵。
馬上人人著甲,陣型嚴明。
間中隱約有一面黑旗迎風飄揚,只是一時還看不分明。
見狀,魏三郎本能的就站在蘇大為身前,擋在蘇大為與騎兵之間。
伸手按刀。
他是蘇大為的兵。
哪怕只跟過總管一天,也是總管的兵。
如果有人要危害總管,哪怕豁出性命,他也會擋在前面。
除非,從他的尸體踏過。
騎兵來得飛快,轉瞬即至。
當看清馬上的將領時,魏三郎身子一震,流露出震驚之色。
馬上那員大將,身穿魚鱗鎖子甲,腰桿挺直,神情彪悍。
正是曾任蘇大為手下先鋒將的李辯。
也就是魏三郎曾經的頭兒。
這……
李將軍怎么會出現在這?
這可如何是好!
李將軍會不會對總管不利?
還沒等魏三郎想清楚,就見李辯大喝一聲,從戰馬上直躍下來。
身后的白色披風揚起。
四周圍觀的百姓、胡商還有城門吏們,下意識發出驚呼聲。
卻見李辯輕盈落地,雙目灼灼的凝視著蘇大為。
他那張年青卻堅毅的臉上,漸漸如寒冰融化。
雙眼透著濃烈的情感。
伸出右拳,用力在自己胸前衣甲上捶擊三下。
然后向蘇大為叉手,大聲道:“李辯,拜見總管!”
跟在李辯身后的騎士們,動作整齊劃一的翻身下馬。
那一件件精鐵戰甲,無一不說明他們高級將領的身份。
緊隨李辯之后,數十名唐將,兼數百名唐軍騎士,向蘇大為共同行禮,聲震天際。
“參見總管!”
“你們……”
蘇大為張了張嘴,頗有些無奈的看向李辯。
目光越過他,又從后方那些將領中,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跟在蘇大為身后的明崇儼,整個人都震驚了。
一個魏三郎,他還覺得能接受。
但是現在,一個個唐軍大將。
看那個帶頭行禮的,好像是李辯吧?
據說已經被陛下封為烏蒙都督,將要獨擋一面。
還有高崇文!
安東都督高侃之子。
那也是將門虎子啊。
還有程名振,名將程務挺之后。
還有李謹行,剛被朝廷封為營州都督,據說馬上要去鎮守遼東。
不光明崇儼吃驚。
圍觀的那些胡商、百姓、城門吏、市署吏、武候們,包括方才的牛七郎,眼見這一幕,嚇得幾乎要昏過去。
將星璀璨。
這絕對是將星璀璨。
老一輩名將漸行漸遠,這些年青的脊梁,將是今后大唐數十年里的鐵壁。
大唐新的名將、戰神,只會從這些年輕將領里出來。
現在,他們齊聚在此,共同參拜蘇大為。
如眾星拱月一般。
這些大唐最精銳的騎兵,最驕傲的騎兵將領,一身甲胄,紀律嚴明,武裝到牙齒。
在他們面前,只是一身常服,除了身材高大,膚色黝黑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的蘇大為。
但偏偏就是這個看著普通的人,令所有年輕唐軍騎將大禮參拜。
如同無冕之王。
全場靜默無聲。
只有粗重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
“你們怎么都來了?”
蘇大為頗有些詫異。
“是陛下和武后,得知總管即將回長安,已命我們在明德門守了半個月了。”
李辯聲音才落,大步上來的李謹行接口道:“我們在此,專為候總管,陛下有旨意,總管一回長安,便從明德門入,陛下明令百官登城,百姓登街,為蘇總管夸功!”
夸功的意思,便是獻俘夸功。
在唐軍大勝之后,主將率領儀仗隊,押著被滅國的那些國王和王族,從長街入皇城。
沿路讓長安百姓看看敵國酋長長什么樣。
同時也是對唐軍主將最大的榮耀。
那一刻,全長安的人,都關注著你一個。
全長安,都會永遠記住這輝煌的時刻。
此前,享受這一待遇的,只有蘇定方和李勣。
現在,還要加上蘇大為。
眾唐將上來,一齊拱手道:“薛將軍還有婁將軍他們在明德門等候多時了,若不是聽說總管在開遠門這邊,我們險些要弄岔了,還好還好。”
“事不宜遲,總管請上馬,隨我們來。”
“總管你的明光鎧,我們早就備好了,請總管換上。”
“對了,一會我們都替總管做護衛,總管只管前行。”
“長安百姓都能一睹總管的威武。”
眾將七嘴八舌的說著。
然后也不等蘇大為多問幾句,共同簇擁著他上馬,挾著蘇大為,轉頭向明德門去了。
明德門,正在朱雀大道與皇城的中軸線上。
是長安的正大門。
往日,只有身份極重的藩屬國國王,朝拜天子的使節,又或者是取得滅國大勝的名將,才有資格如此隆重的從此門過。
但今日,明德門只屬于蘇大為一人。
眼看著蘇大為被眾唐騎大將裹挾著奔向明德門。
被遺忘的明崇儼一臉發怔的看著那些騎兵遠去,吞咽了一下口水道:“要騷還是蘇縣令最騷啊!”
安文生眼角抽了抽,心想這孩子也被阿彌帶壞了,用些古怪的詞。
這能叫騷嗎?
這明明就是裝逼犯!
“還愣著做啥,入城啊!”
安文生推了一把發呆的明崇儼:“別想了,夸功沒咱們的份,早點入城,找個好地方,居高臨下看阿彌一會從朱雀長街走過,身后跟的都是大唐精騎,到時會有唱名報功,也是一大盛景。
他妹的,我這輩子也不知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安文生嘴里嘟囔著。
“那還等什么,快走快快走!”
明崇儼手忙腳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