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教授還算是見過世面,剛才有些心虛,現在不虛了,他注意到劉牧樵的眼睛。
他眼睛很明亮,沒有焦慮,也沒有擔心,有的是躍躍欲試。
“我沒太多補充,劉博士剛才說的,我都贊成。”
“也就是說,你贊成穿刺?”
“對的。”
“那好吧,黃主任,你再和家屬談次話。特別是趙教授所說的,即使清醒過來的,智力會下降,行為會有些怪異,他們必須有思想準備。”
院長說完,又轉過頭說:“我,過去也是搞神經科的,我現在對神經科還比較有興趣。我也真的佩服你們,怎么敢在腦干上穿刺,關鍵是這個第一,最難。你們穿刺是在CT引導,還是核磁引導?”
還有核磁引導?
趙一霖不淡定了。
沒聽說過啊。
他不敢多問,還是回去翻資料比較好。
“我們根本不需要引導,直接穿刺。”說話的是劉牧樵。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的人都震撼了。
什么,不需要引導?
這是哪門子邪術?
別說腦干,就是肺,肝,腎等部位的穿刺,別說CT引導,至少也得B超下做。
你,腦干這樣的重要部位,竟然不需要引導?
別急,得問清楚了,萬一出現問題,你們拍一下屁股就走,丟下爛攤子給我們。
科學不是巫術,首先它得講究科學級基本常識,有CT引導,你不使用,在法庭上辯論,你根本不需要開口,早就輸了。
“你們為什么不要CT引導?”
“很簡單,我們并不排斥CT和核磁共振,我們是在CT和核磁共振的影像學片子上尋找穿刺路徑,這個路徑可以避免血管和重要的神經組織。至于為什么不用CT引導下做,一是根本不需要,二是在CT引導下做,反而影響精準度。當然,關鍵是,我們肉眼定位以后,穿刺進去,偏差小于0.5毫米。”
這是宗師級的穿刺技術。
眾人一聽,無不驚訝。
0.5毫米,這個概念誰都很清楚,幾乎是沒有偏移,這和機械手臂的成績一致。
半天,沒有人說話。
最后,還是院長打破這個尷尬的局面。
“好,今天我得親眼見識一下趙教授的技術了。”
鄒醫生有些奇怪,清江大學附屬醫院都組織了一次大會診,而附屬三院卻不組織,他問趙一霖。
“這樣也行?”
“行的。各地有各地的習慣。三院,屬于國家級大型三級甲等醫院,這種病還不算是最復雜的,不會診在情理之中。”
“他們比清江大學附屬醫院級別還高?”
“是的,你也不想想,人家花城,是我們清江市能比的?醫院,自然差異很大。”
過去,在鄒醫生眼里,清江大學附屬醫院,那是至尊級別的醫院,它代表了醫學領域的最高級別,沒想到,花城三院,就比附屬大學高了一個層次。
連這么復雜的病人都可以不會診,他過去想都不敢想。
半小時之后,來到了手術室。
這是神內科的手術室,三間,非常有檔次,一看就知道,每間都在一百萬以上。
這是一個手術示教室。
手術室隔壁是觀摩教室,不是很大,大約可以坐40人,墻壁上,半幅是玻璃,手術里的情景都能夠看清,半幅是液晶顯示屏,這一塊顯示屏估計當時用了大幾十萬。
手術室里五個鏡頭,幾乎覆蓋了整個手術視野。
鄒醫生手里的箱子打開了,里面有40根穿刺針,有幾根,又細又長,亮光閃閃。
院長按下一個開關,觀摩室可以和手術室通話。
“趙教授,介紹一下,這幾根又長又細的穿刺針有什么特點?”
趙一霖讓給劉牧樵回答。
“這是特制的腦干囊腫穿刺針,光滑度是納米級,特殊工藝打造,對神經纖維的損害達到最低程度。”
“這套設備應該很貴吧?”
“成本價就是76萬。”
“喔。我們也要進一套。”
鄒醫生在做準備。
兩個護士沒什么事干,沒有合作過,插不上手。
隔壁的醫生都認真地看著劉牧樵他們的準備工作,其中有兩三個在暗暗下決心,他們也準備試試。
科學之路就是這樣,關鍵是有引路人,一條路別人走過,后面就會有更多的人跟上來。
這也是整個神經內科,包括一部分神經外科的人都集聚在觀摩室的原因,人家安泰醫院都敢動腦干,我們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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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擯棄CT引導,到底有什么好處,我真的想不通。”神經外科的一個副教授發表觀點。
“他們說,通過影像學片子就夠了,就沒必要引導了,話是這么說,可是,他們就這么自信?這是盲穿,怎么可能只有0.5毫米的誤差?”
“有沒有人會量,鬼知道到底誤差有多少?”
“不會是故弄玄虛吧?”
“你們不要多猜測,等一會,你們一眼就應該辨別得出來。”院長說。
也是的,都是行家,也都是高手,五個鏡頭下看他們穿刺,是不是故弄玄虛,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咦!怎么,是這個小哥?”
院長發現洗手穿衣的是劉牧樵,趙一霖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打算,那個中年醫生也只是做準備而已。
他按下按鈕。
“趙教授,請問你一個問題,不是你主刀嗎?”
趙一霖轉過頭,認真地說:“對的,我們這個團隊一直是這樣分工的。”
“嗯。”
院長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制止也已經來不及了,人家都已經上了。
在五個鏡頭的監視下,劉牧樵開始穿刺了。
他穩健地穿進了延髓,整個手臂,見不到絲毫的擺動,和機械手臂沒有任何兩樣,穿刺針穩穩推進了3.5厘米。
停了下來。
套上特制的針管,回抽。
褐色的液體了出來,大約5毫升。
接著,退回了穿刺針。
整個過程3分鐘不到。
觀摩室里的人還在等待,他們沒有反應過來,還緊緊盯著銀屏上,在等下一步。
怎么,這是?
劉牧樵已經在病人后腦勺敷上了紗布,鄒醫生把用過的穿刺用品放進另一個隔斷里。
“怎么?這是……”
“這……是做完了?問問。”
院長按下一個開關,問:“趙教授,你們這是……”
趙一霖轉過頭說:“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