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們發現派來的專家是一個在讀的博士生，他們當然會感覺受到侮辱了。
劉牧樵不準備生氣。
“對，我就是劉牧樵。”
“劉博士，今年年紀多大？”
這是很不禮貌的問話。
劉牧樵說：“23歲。”
他依然不準備生氣，因為，有的人智商高情商不高，沒必要計較別人的一句問候。
“哦？你23歲就讀博士了？”
“不是，我在讀碩士。”
“哦，原來你的博士是冒牌的？”
這句話很沒有情商，甚至是很無理的。
蘇雅娟發怒了，正準備說話，劉牧樵擺了擺手，制止了蘇雅娟說話。
他說：“你是醫院里的副院長，還是……”
“我們院長很忙的，一般的會診，都是由我把關，你放心，我已經是副高職稱了，副主任醫師。”
劉牧樵微微一笑，說：“那就開始做術前討論吧？”
“好像上面是安排你來主刀？”醫務科長說。
劉牧樵點頭說：“對的，我主刀，然后由我挑選幾個助手。”
“那就開始吧。誰報告一下病歷，誰的病人？”
醫務科長準備按規矩來，但又一想，不對勁，你劉博士——不對，劉碩士應該還是一個住院醫師，等下發言，這順序怎么弄？
想了想，既然上面是這樣安排，那你們就別怪我，我按照正規的來，從級別低的來。
住院醫師報告了病歷。
醫務科長看著劉牧樵，意思是說，輪到你發言了。
可是，劉牧樵一副悠然的姿態，根本就沒準備發言。
“你，該你了。”醫務科長提醒。
“不急，聽聽大家的意見。”劉牧樵也不亢不卑，他一點也不生氣。
“輪到你了。”醫務科長再次提醒。
“不急，我最后再講。”劉牧樵大聲說。
醫務科長正準備說，你職稱低，該你講了，這是規矩。
他還沒講出來，本院的主治醫生說話了，“我來說幾句吧。”
接著，他發表了看法。
主治醫生講完之后，科室副主任，也就是他們醫院僅有的幾個副主任醫生之一的蔣副主任說話了。
他分析了病情，并且認為，病人的腹痛應該是慢性闌尾炎，該保守治療，繼續消炎。
輪到科主任發言。
他是老資格的醫生，職稱只有主治，他的學歷低，只有大專，所以評定職稱，主治到頂了。
但是他資歷最高，58歲了，他做科主任，沒人不服。
他說：“我來發個言，這個病人，地震后腹部受到沖擊，然后就出現腹痛。但是，CT，B超等檢查，也做了腹腔穿刺，都排除了腹腔臟器受損。但是，我們又有理由相信，他的腹痛應該與外傷有關。所以，闌尾炎不能排除，其他臟器損傷也不能排除，有必要做一次剖腹探查。當然，這是我個人的意見，最后的決策，還請醫務科長李科長您，還有上面派來的劉博士，哦不，劉碩士你們決定。我的意見講完了。”
劉牧樵和醫務科李科長互相看了一眼，很快啊，術前討論是不是太簡單了一點，才十幾分鐘，就到了該總結的時候了。
“你請！”劉牧樵說。李科長也幾乎是同時說。
“你是專家，你先請。”
“你是科長，你先請。”
李科長有些憤怒了。
你是上面派來的沒錯，但是，你是在讀的碩士，你有什么資格在我的后面發言？
“你懂不懂規矩？”
劉牧樵一愣，嗯，你和我講規矩了？
“懂啊。”
“我看你就不懂。你是那個學校讀的本科？在哪各醫院工作？現在在哪里讀碩士？”李科長接連問了幾個問題。
劉牧樵笑了笑說：“我是江東省清江大學醫學院讀的本科，在清江市安泰醫院工作，在職讀京大一醫院龍教授的碩士研究生。”
李科長說：“安泰醫院是一個什么醫院？省屬，還是市屬醫院？”
劉牧樵說：“市屬醫院。”
李科長說：“我還以為水平很高的醫院呢！原來，是市一級的醫院啊。連市一醫院都不是，對吧？”
劉牧樵說：“對的。”
李科長站了起來，出去了，他打電話去了。
誰都猜到了，他去給領導打電話去了。
李科長是給業務院長打電話，說，上面也太看不起我們醫院了，派一個在讀的碩士研究生來我們這里做專家，真是太欺負人了。
副院長說，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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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弄錯吧？上面說派一個非常有水平的劉博士過來，還說他是首席專家，怎么可能是在讀的碩士研究生呢？
李科長說，千真萬確，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問的，人家自己說的，他所工作的醫院其實就是一個地區級醫院，別說是附屬醫院，就連省級醫院都不是。
業務副院長沉吟了一會，說，你看著辦吧，千萬別讓他胡來。
李科長要求業務院長過來處理，業務院長說，我哪有時間？要是真是一個大專家，我抽點時間過來還有必要，現在你說他還是一個小孩，我更加沒必要過來了。
李科長回到了會診會場。
業務院長回到會議室，跟院長說了這件事。
院長也是一個玻璃心的人，一定上面這樣敷衍自己，也生氣了。
他親自打電話給上面。
“開什么玩笑！”上面的領導發話了，“我們會隨便派專家？我們派的是第一流的專家，不是我說你們，這個專家你請都請不來的，他在霍普金斯醫院都做過幾臺教學手術，你知道霍普金斯醫院嗎？全美最大的，最厲害的醫院！”
上面的領導也沒有說太多，揀重點說了幾句，他相信，有了這幾句，他們應該就不會再多事了。
誰知，宿城一醫院院長幾個人還是沒弄明白。
你們應該是派錯了人吧！
你們想派的劉博士與到我們醫院的劉博士是兩個人！
在會診會議室，劉牧樵發言了。
他不想和李科長再僵持下去了，就先發言。
他說：“這個病人的診斷其實是很清楚的。你們的CT機很差勁，但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得出，有兩個臟器受損了。當然，CT報告單沒有這個診斷，漏診了，B超也漏診了。”
他拿起CT片，指著片子上的一個密度影比較低的地方說：“這里是肝臟的膈下面，有一個月牙形的低密度區，這是肝臟破裂出血，被包裹包圍了。”
又指著另一處說：“這里是脾臟，脾臟有出血，也在包膜的包裹下，暫時還沒有穿破。”
劉牧樵把片子放在桌子上，說：“所以，沒有必要爭論了，手術！直接修補肝臟和脾臟損傷處。”
“問題是，你的診斷我不認可。”李科長大聲說，“難道CT室和B超室的人都沒你厲害？”
劉牧樵微微一笑，“yes，他們不可能比我厲害的。加上你們這里的設備太落后，真的，漏診實在是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