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濤還沒開口，皮院長就答應了他借1000萬，這很不簡單，1000萬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
皮院長也不是不知道，市一醫院要不想辦法，很難有真正的突破，還債，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孫濤回去，還沒到家，院里一片歡呼聲。
多1萬塊錢獎金，對于沒有錢的人來說，就不是小事了。
孫濤的車子一到，財會科的主任就跑來了，“怎么分配？”
“還怎么分配？在編的，不在編的，全部1萬，臨聘人員3000，退休職工500.。”
這里所說的臨聘人員，是那些沒有正式勞動合同的人。
孫濤有一個理念，皆大歡喜，所以臨聘人員也發3000，。至于退休的，本來可以不發福利了，過去的規矩是小節不發，大節發100元。
孫濤一高興，說：“今后，端午、中秋、重陽節發100元，春節發500元。”
不過，也不是皆大歡喜，還在家修養的院長同志不高興了，我還沒死吶，你就翻天了？
市一醫院宋院長得了直腸癌，在家休養，他今年57歲了，再上崗的可能性還是有的，你孫濤這么瞎胡亂搞，把規矩打破了，我今后哪里還有威信？
孫濤對于這件事，他并不傻，這個時候不抓人心，還什么時候抓？
至于老領導有沒有意見，那就顧不得這么多了。
市一醫院，這個爛攤子，我孫濤不是來陪葬的，再不拯救，再過得幾年，不被安泰醫院擠垮，我不姓孫。
必須提前接班，再不接班，醫院會往死里走。
孫濤沒有顧及老領導的感受，至于看望老領導，前幾天已經去了，并且把過節費送給了他。
他現在懶得再去了，他知道，宋院長肯定在家里砸杯子，在拿石頭打天。
市一醫院的職工安靜了下來，市二醫院就麻煩了。
按照嚴格意義上講，市一醫院是沒有資格發獎金的，他們是虧損單位。
市二醫院就更加慘了。
在清江市做醫院，除了附屬醫院，腫瘤醫院，婦幼醫院相對好做一些，其他醫院都很艱難。
說白了，附屬醫院吃肉，其他醫院就只有湯喝了。
市二醫院連喝湯都很難輪上。
現在，安泰醫院帶頭，發了上10萬的獎金，全市大大小小的醫院都在想辦法，有的多，有的少，就連中醫附一院，附二院都發了2.3萬的獎金，市二醫院的職工誰不想發？
“人家發獎金是人家有結余，賬上有錢，我們有什么，我們有債務！”院長理直氣壯地對抗議的科主任吼。
“你吼什么吼，你沒有把醫院搞好，還有理由是吧？”
科主任是不怕事的，市二醫院本來就缺乏擔綱的人才，科主任是很有底氣的，你又不敢輕易炒他的魷魚。
“我抄你林主任的奶奶！”院長的火氣終于是爆發了。
很快，文斗變成了武斗。
市二醫院院長和科主任打架的事很快被市局知道了，鄧尚局長本來都已經開總結會準備休息了，誰知還要處理這種啰嗦事。
這種事情不好處理。
市二醫院是一個爛攤子，全年營業收入7000萬，要養活500職工，這任務是十分的艱巨。
他們早就債臺高筑，就連藥品商都不愿意給他們供貨，小小一個市二醫院，竟然有8000萬債務。
鄧尚很惱怒。
他恨劉牧樵，也恨皮院長，帶一個這樣的頭，把本市的規矩搞得稀爛。
他還特別的不爽，就是你們一個醫生，拿的工資獎金比我局長還高，心里不平衡啊。
“豈止是醫生，護士！據我所了解，有的護士竟然拿到了40萬的工資績效！”文副局長添油加醋。
“嗯？這也太無法無天了，這不是私有化了嗎？”鄧尚還不知道王藝這樣的護士，一年的收入，稅前是40萬。現在一聽，心里極度不平衡。
也確實是，作為局長，灰色收入是有一點，但是，你一個護士竟然超過我局長？
誰的貢獻大？
豈有此理！
難道醫院沒有工資制度嗎？
醫院就可以亂發錢財嗎？
鄧尚不是醫學專業，他是學歷史的，過去在行政機關工作，對醫院運作本身不太了解。
過去他也沒在意醫院的分配，現在突然想起來，這不對勁啊！
得了解一下。
向誰了解？
當然是打電話問財政。
“關于醫院的分配，確實沒有一個明確的規定，做得好的，可以多發績效，做得差的，財政也沒有保證他們的工資。也就是說，醫院，其實是自負盈虧。”財政局的回答很直接。
鄧尚一時氣結，半天回過神，說：“我們作為行政管理部門，可不可以制定一個規則，規定績效的發放呢？”
財政的領導沉吟了片刻，說：“這個問題有點復雜，你的目的是限制人家發績效，可是，你想過沒有，人家要是發工資不出，你會補足他們的工資嗎？”
鄧尚想了想，說：“可不可以內部平衡？”
“內不平衡？你的意思是劫富濟貧？我說，鄧局啊，你是不是穿越回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了？”
“什么意思？”
“你這是開歷史倒車啊。”
“怎么是開歷史倒車呢？你沒有注意，衛生系統發展極為不均衡，有的單位大肉大魚，有的單位肉湯都沒有喝。這是新時代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財政局領導反應過來了，哈哈干笑幾聲，心想，原來，貌似有領導能力的人，一旦有了私心雜念，什么水平也沒有了。
他只好直接說：“鄧局，我提醒你，你要是覺得安泰醫院發多了績效、獎金，那你就錯了。”
鄧尚怒了，“難道他就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財政領導說：“沒錯！我問你一件事，你回答得出來，你就去砍他們的績效，協和醫院，湘雅醫院，你去了解一下，他們頂級醫生的績效、獎金，要是他們比劉牧樵發得少，那你去砍安泰的績效，否則，我跟你講，別到時候你一鼻子灰。”
鄧尚不死心，直接打電話給市府的主要領導，誰知，市府的主要領導想都沒想，直接就說：“鄧尚，我建議你找劉牧樵談談。”
“我找劉牧樵談？”
“是的，你對你的系統發生的大事，竟然充耳不聞？”。
“我們系統發生了什么大事？”
“你問我？你真的糊涂了，還是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