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樵很緊張，在她們幾個人面前很少這樣緊張。
夕羽說話了。
“師父，我想……轉型……”
夕羽有些忸怩，這不是夕羽的風格，她一向是潑辣大膽，今天怎么靦腆起來了？
他不是靦腆，而是擔心劉牧樵罵她。
“你說啊！”劉牧樵說。
“我……我不準備繼續搞風濕疾病，我想沉下來，向蘇姐那樣，專門研究你的古方。”
劉牧樵大吃一驚。
“你？你能夠研究古方？你沉得下來？”
研究古方顯然不適合夕羽，她坐不住，沉不下來，她喜歡熱鬧，性格活潑。而研究古方就必須和蘇雅娟一樣，認認真真，一天工作時間也不是八個小時。很多時候要犧牲休息時間，工作到半夜也是常事。
更關鍵的是，蘇雅娟已經研究幾年了，她加進去，出專著的時候，是第二作者，排第二位，對于夕羽來說也不公平。
“你是不是頭腦發熱？”劉牧樵問。
“沒有。從青省回來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不能再這樣瘋瘋癲癲了，我應該沉下來做一點事。有你這樣的好師父，我應該珍惜才對，不能和現在這樣了。”夕羽說得很認真。
“你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已經很努力了。”
劉牧樵沒有覺得夕羽不勤奮，更不存在偷懶的事，工作兢兢業業，只是，她不愛加班加點。
“不，師父，你這是在批評我。我和蘇姐差距太大了。她寫這本書已經寫了五分之一了。我想幫她一把，爭取用5年時間完成。”夕羽說。
劉牧樵搖了搖頭，說：“夕羽，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我不贊成你和蘇雅娟合寫。有這么幾個原因。一是你的性格比較外向，你沉不下來的，要你工作12小時，你做不到。第二，關鍵是，任何著作第二作者只是人家成功的階梯，是陪襯。你可以獨立寫一本書，或者你完全可以在風濕領域成就自己，沒必要和蘇雅娟合寫。那樣，你會很虧的。”
夕羽搖頭，說：“這些我都想過。我沉不下來，你今后看吧，我會沉得下的，那年高考，我高二之前并不努力，到了高三我突然意識到人生轉折點到了，再不努力就遲了，我用一年的時間，從班上20多名跳到了班上的第4名。考研也是的，我并沒有資格報送，我用了半年，考上了熊老的研究生。其實，我知道我有潛力。”
“可是，你排名第二！”
“沒關系。名，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希望蘇姐的書盡快出來。以現在這個速度，她會要到50歲才能完成，太久了。”
“那倒也是的。但是，這是一本大書，和李時珍的《本草綱目》相提并論，慢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問題的，蘇姐姐也是一個女的！她需要孩子！今后有了孩子，她還能和現在一樣把時間都放在研究上嗎？”
這是夕羽考慮的最關鍵問題。
這次秦風強行要向夕羽求婚，提醒了他，也提醒了蘇雅娟，她們的年齡都不小了，再怎么不急，再過3、5年還能不嫁嗎？
當然，蘇雅娟有過不嫁的念頭；夕羽干脆就沒有考慮嫁人的事。這一切，都是因為劉牧樵！
蘇雅娟不敢想象自己嫁給一個不叫劉牧樵的男人會是一種什么體驗。夕羽則是更直接，除非還有比劉牧樵更優秀的，否則她就不考慮。
但是這一次青省的事，她們不得不認真思考這件事了。她們兩個在一起談得很開放，她們甚至都差不多想達成一個協議，今后一起侍候劉牧樵。
只是她們并沒有直接說出來，僅僅是意會。
“師父，我準備幫蘇姐寫風濕病這個大類。你有多少這類的處方，全部給我吧，我負責完成。”
“夕羽，這種考慮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希望你盡快成就你自己。你在風濕病這一塊，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大醫，國醫大師名號，3、5年應該可以幫你爭取。”
夕羽說：“這個都無所謂。我現在的病人已經夠多了，再多，我也吃不消。我現在想盡快幫蘇姐完成那本著作。你就答應我吧。”
劉牧樵說：“你既然有這個想法，我也不能反對。好吧，明天，我們抽時間，風濕類的古方大約有2000多，一線處方我已經給了你100多了，其他的算是二線三線處方。明天開始整理吧。”
劉牧樵不再反對。人家夕羽要改變一下自己，為什么要攔阻呢？
夕羽也是要長大的。
她現在這種性格更像是沒有完全長大的女孩，活潑得過頭了。不過，劉牧樵其實很喜歡她這種無心無肺的性格，一輩子都快快樂樂，什么煩惱憂愁都與她扯不上，那多好啊。
當然，蘇雅娟那種勤勞、文靜、賢淑是典型的古典美，劉牧樵也一樣的喜歡。
現在，夕羽想變成一個成熟的女子，想做一番事業，他必須成就她。
劉牧樵和夕羽的話全被丁老頭子聽到了，他哈哈大笑。
“老頭，笑什么？”夕羽問。
“笑你癡啊！好好的自己不做，一定要學人家，太可惜了。姑娘，活，就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活下去，別去刻意學別人，壓制自己是很殘酷的。你看我，一輩子就獲得很自在，釣了一輩子的魚，誰還比我快活的？多好！”丁大爺說。
夕羽冷笑道：“一個人快不快活，本身就沒有辦法比較。假如，你不釣魚，說不定是一個億萬企業家，或者是一個大官，你能說一定不比現在快樂嗎？”
丁老頭沉吟了片刻，說：“嗯，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覺得我現在這種生活我滿足了。”
夕羽說：“你認為你滿足了，可是，你的家人呢？他們快不快活？一個人活在世界上，并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一家人，你這么晚了在外面釣魚，你敢說你妻子不擔心嗎？你孩子不擔心嗎？”
丁老頭沉吟了一會，說：“咦，你這姑娘，嘴巴還忙厲害的呀！你說的似乎有點兒理。不過，我習慣了，我家人也習慣了，他們不會擔心的。”
夕羽鼻子里哼了一聲，“你這叫做自私自利！只顧自己的快活，把自己的快活建立在別人的擔憂上，你還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