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講到棋。
金明的興致很高，劉牧樵聽得也認真。
從布局到中盤再到收官，一講就是幾個小時。
聲音不大。
在飛機上輕聲細語講話是影響不到別人的，劉牧樵和金明坐一排，另一側的顧客根本就沒注意。
時間過得很快。
金明給劉牧樵講勝負手，講手筋，講治孤，講打劫……
難得有機會被高手指點幾個小時的棋，劉牧樵頓時就有了戰勝李毅的信心。當然，這僅僅是一種感覺，棋藝要上升，還需要消化，還需要在實踐中融會貫通。
金明又給劉牧樵傳授了一大堆口訣，“在決策艱難的時候，你就回憶一下口訣，很有用的。金角銀邊草肚子……”
“劉教授，你慢慢消化，等你掌握了一半之后，戰勝你說的那個李毅教授，就不會成大問題了。根據你剛才的描述，李毅的棋藝大約是業余4、5段的水平，算是很高的水平了。這人，要是走職業棋手的話，也許，在棋壇有一席之地。”金明說。
飛機飛了6個小時了。
“金九段，這次你去南洋，是去旅游還是去參加比賽的？”劉牧樵這個時候才打聽。
“怎么說呢？都不算。我這次去的目的是給南洋的一個圍棋班講課，有幾個富豪想和我下幾盤指導棋，還有，那邊有個民間棋手，和我有個約戰。”金明說。
這一趟，金明的行程滿滿的。
給圍棋班上課，這是職業棋手的收入一個來源，和富豪對弈，也是棋手的一部分收入來源，至于跟民間棋手比賽，那是沖著獎金去的。
哪個職業棋手會答應和業余棋手對局？贏了是理所應當，輸了，還怎么混？
這次，南洋的業余棋手約戰，開的價，金明贏了20萬美金，輸了10萬美金。
對手是一個富家公子，在南洋學棋，自我感覺良好，有種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自我感覺。
他也確實在南洋打贏了幾個職業棋手，于是就想找中日韓棋手試手，找來找去，還是先從女棋手開始。
找金明是最好的。
她是女棋手中最厲害的，九段都已經4年時間了，她還經常參加男棋手的比賽，勝率還不錯，特別是和寒國第一高手李世石的比賽，竟然2比1贏了，名聲大振。
雖然說三番棋有很大的偶然性，但是要知道，誰想在這人身上贏一盤棋都是很艱難的，別說贏了兩盤，還凈勝了1盤。
金明這樣的棋手，從比賽中得到獎金，是維持生活的方式之一，但絕對不是唯一的。
每年國際比賽就那么多，國內比賽獎金不高，再怎么厲害，這么多棋手搶飯吃，也就決定了棋手們還需要有別的謀生之道。
收徒弟太麻煩，自己開圍棋班太累，也沒有這個精力，他們就衍生出另外的謀生之路。
到圍棋班講學，是一條生財之道。
人家辦圍棋班也需要有職業棋手來捧場，提高圍棋班的知名度和美譽度。
這是職業棋手最常見的生財之路。
第二就是下指導棋，一般的棋手一盤大幾千到小幾萬不等。當然，到了八段九段之后，特別是在各類比賽中斬獲過冠軍頭銜，他們下指導棋的價格就會很高了，大幾萬十萬一盤也不少見。
能和九段高手下棋的人，非富即貴，像金明這種人，又是女棋手，人家請她下棋，一般都會開很高的價。
“你是講學，還是去會診？”金明也是這個時候才想起問劉牧樵。
“都有吧。”劉牧樵說。
“你這樣出來一趟，收入很高吧？”金明作為一個女子，問這個問題，劉牧樵沒覺得不妥，也如實地說了價錢。
金明似乎有些失望——替劉牧樵失望。
“不高啊！”
原來，劉牧樵一臺手術的錢，比金明下一盤指導棋的價格并沒有高多少，多少有些意外。
在金明眼中，手術醫生的能力是很神秘、很神圣的。幫你治好了病，怎么也就是這個價格呢？
其實，體育、文藝與自然科學的報酬并不可比，有的人唱一首歌幾十萬，哪里有劉牧樵手術的價值？
劉牧樵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
“我以為你們做飛刀的價錢都很高呢。”金明說，“沒想到，你出來一趟，收入并不是很高啊。”金明出來一趟，一周左右，大約會有7、80萬的收入，這是稅后收入。
“怎么說呢？有高的，20萬美金一臺手術，也有。不過，我很少做飛刀了，在價錢上，退回到常規行情了。”
劉牧樵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國內做飛刀，1萬，2萬，3萬的都有。國外的，換成美金，也是1萬、2萬、3萬。但是請頂尖高手，像過去的滕策，現在的杜小平一般就是20萬美金。
劉牧樵回歸到了3萬的行情了。
因為，他現在的所謂飛刀，其實算不得是普通意義上的飛刀了，更多的屬于“友情出演”。
他不僅僅是治病，更多的是為了建立友情。所以，劉牧樵僅僅收一點小費用，表示別人不欠他的。
這次，劉牧樵到南洋大學講學，會診，順便有兩臺教學手術，他總共才只收人家5萬美金。
當然，人家手術病人有沒有另外的感謝費，就是另一回事了。不過，希望不大，兩個手術患者，都不是富商，也不是政要，僅僅是因為適合做教學手術。
關鍵是，劉牧樵已經不靠做飛刀發財了，有沒有收拾辛苦費，根本就沒有意義。
錢太多。
劉牧樵的私人投資首席官員陳太忠非常頭痛，劉牧樵的錢太多，他不想讓這些錢窩在銀行里漲利息，找出路，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你認識京大的李六一嗎？”突然，金明問了一句。
“認識啊，怎么啦？”劉牧樵驚訝地問。
“剛才你復盤的這盤棋，很像李六一下的棋。”金明說。
“你對李六一這么熟悉？”劉牧樵問。
“我對他當然熟悉啦。他也算是我的徒弟。他在我這里學了半年的圍棋。當然，半年是指每周一個晚上的指導棋。”金明說。
劉牧樵不由得“啊”了聲。
贏他？
贏毛線啊！
“很久沒有聽到李六一的消息了，據說是失蹤了。”金明問，“你和他是一行，知道他的近況嗎？”
劉牧樵搖頭，說：“我和他也就是見過幾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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