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得好，這戲一旦開唱了，就算沒人聽，也一定要把它唱完，明白嗎？”
“不明白。”
“就是我們拉拉胳膊拉拉手，這都是正常的，你不要老低頭瞄我手，正常點。”許青理由充分，拉著姜禾慢悠悠往家的方向走。
“這樣等下才有說服力，我爸他們就不會有事沒事跑我們那兒了……咳，你上次看見他是不是有點緊張？”
“嗯。”姜禾老實承認，許文斌那時確實讓她有些局促。
“等下正常吃飯就好了，我看他也沒好到哪去，那表情和見了鬼似的……我媽和你聊天你答不上來就敷衍一下，知道怎么敷衍嗎？”
許青見姜禾茫然的樣子，不由又放慢了腳步，想了一下道：“順著她的話說，先肯定，再否定，比如她要是問你：不是本地人嗎？你不要說‘嗯’，那樣太沒誠意了。”
“我怎么說？”
“這樣。”許青輕咳一聲，示范道：“對，我是外地的，不是本地的。”
“……”
“沒學會？”
“有什么區別嗎？”姜禾疑惑。
“區別可大了，你要說個‘嗯’或者點點頭，那她肯定不會滿意，但如果你回她兩句話，這就很有誠意。”
姜禾認真想了想，好像確實話說的長點比較好，又學到一個新技能。
“再有，她如果問你在做什么，你別說打游戲，就說做自己的一些事。”
“自己的一些事？”
“對，自己的一些事，如果她再追問是什么事，你就說自己做的那些。”許青臨到家門口才想起來有很多沒準備的，這些之前也想不到，現在臨時想起來又不可能退回去。
改天秦叔這么一提，倆人到樓下了又跑了，嚯，指不定許文斌怎么想，更何況周素芝已經買了菜。
“做的什么？”姜禾被他的繞口令說得有些迷糊。
“就是做我自己的那些事。”
“……哦。”
“學會了嗎？”
“好像學會了。”姜禾似懂非懂。
“反正隨機應變，有我在呢，你就好好當個女朋友就行。”
許青說著話已經到樓下，小區不大，再放慢腳步也就那么點路，抬頭看看樓上，他拉著姜禾的袖子邁步上去。
帶女朋友回家，這得使勁兒薅點好處，最好把房租給平了，直接白嫖。
“媽，我回來了。”
打開門，噴香的味道從廚房傳出來，姜禾下意識抽了抽鼻子，眼睛往那邊瞄過去，正與探出半個身子的周素芝對上視線。
“這是我女朋友，姜禾，給你帶過來瞧瞧。”許青大大咧咧地拉著姜禾過去，“這是我媽，你叫阿姨就好。”
“阿姨好。”姜禾謹記著許青的話。
“哎，你好你好，飯還沒熟，你們先坐。”周素芝拿著鏟子招呼，感覺形象不太好，又把鏟子放下，用圍裙擦著手出來，“坐，坐。”
“要不要她幫你？她做飯也老好吃了。”許青道。
“去去，坐著去。”周素芝隱蔽地瞪他一眼，然后暗摸摸打量姜禾。
嘿，比照片上還好看點。
“你們看看電視，等一下菜就好。……老許！老許！許青回來了。”
“聽見了。”
“爸，你們見過了，這姜禾。”許青樂呵呵的，不知道為啥，每次帶姜禾站在許文斌面前，他都有種莫名的開心。
老頭子研究了一輩子歷史，現在一個歷史人物就在他面前都認不出來。
這來自一千多年前的妮子還是他女朋友，哎呀，這感覺。
“叔叔好。”
“你好。”
從書房出來的許文斌對姜禾點點頭，讓兩人坐下，邊拿茶壺倒水邊有些納悶地瞅一眼許青，“你樂啥？”
“我開心啊，這是我女朋友。”
許青幫姜禾把帽子耳罩摘下來，姜禾頓時輕松不少，這邊屋里的暖氣比他們住的那邊暖很多，一進來就感覺有些熱。
“……”
許文斌和許青剛好相反，看他這副得意的樣子就很不爽，也不知道為什么。
天生犯沖。
“就當自己家，來，吃橘子。”許青沒理會許文斌的糾結，隨手就從果盤里拿出個橘子剝開，和在家一樣——這本來也是另一個家。
雖然目前把姜禾拐成女朋友還只是一個計劃，并沒有成功，但每天吃住都在他那里，現在扮女朋友幫他爭取一下減免房租的事，很合理。
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許青朝許文斌又樂一下，把手上剝好的橘子遞給姜禾，又拿起遙控器把電視打開。
許文斌有些不自在，本來和許青就沒什么話題，每次一見面就是提工作的事，互相掰扯幾句之后就沒話了，現在又多一個姜禾，更沒話聊，坐在椅子上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想起身回書房，又覺得不太好。
特么……早知道不讓這小子帶女朋友回來了，這尷尬的。
“剛我在下面碰到秦叔了，養了條狗在那兒遛彎，你們也可以養一個。”許青拿著遙控器按幾下，和許文斌搭話。
“我沒他那么閑。”許文斌道。
“多好玩，起名叫雄霸，你養兩只，一只叫步驚云，一只叫聶風，天天和他一塊兒遛。”
“你腦子里天天都在琢磨什么？”
許文斌就很費解，這小子從小沒個正形，本來以為長大了會穩重，結果就這？還能找到女朋友……
人家養個狗他都想著怎么搗亂。
“不好玩嗎？”
“哪里好玩？”
“這就叫代溝。”許青朝姜禾聳聳肩，也不管她懂不懂，抬手脫下外套搭在一旁椅子上，“你熱不熱？把外套摘下來吧。”
許文斌這兒被他梗了一下，正準備給他說教一通，看看姜禾又把嘴里的話憋下去，推推眼鏡，看著他幫姜禾取下厚重的羽絨服。
嚯，毛衣也是情侶款。
許青手上不停，和姜禾分完一個橘子，又拿根香蕉往嘴里塞，順便遞給姜禾一個，然后再拿一個朝許文斌示意一下，見他搖頭便吃自己的。
電視里嘉賓和主持人在侃大山，聲音不斷響起。
姜禾瞄一眼許青，再瞄一眼許文斌，低下頭剝開香蕉小口吃著。
廚房里響起滋啦炒菜的聲音，香味隱隱飄出。
這家里四個人，三個在客廳坐著，一個在廚房忙活，一時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