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許青等著開獎,秦浩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家是個閨女。
秦茂才在醫院有熟人,老同學,叫李玉英,許文斌也認識,但兩家去的不是同一個醫院。
這老同學還在發愁自家孩子沒嫁出去,秦茂才過去套近乎哪壺不開提哪壺,問人家當姥姥了沒,讓她一頓埋汰,不過還告訴他是個小孫女。
“小孫女好啊!我就喜歡小孫女!”秦茂才搓著手大嗓門響起來,立馬讓李玉英后悔了,連忙拍他。
“小聲點!還在醫院呢,生怕別人不知道我給你說了?”
“嘿嘿嘿……小聲,小聲。”
秦家兩父子都是這個德行,大大咧咧,說話從來不會小聲,壓低聲音的時候顯得賊眉鼠眼的,李玉英無奈地扶額。
“有空一起吃飯!”
秦茂才樂得眼睛都瞇起來,招呼一聲,不再耽誤她工作,出去等看秦浩倆人檢查完了沒。
李玉英按動一下圓珠筆,朝他擺擺手。。
“小孫女……小孫女……”
一路碎碎念,秦茂才咂咂嘴,知道性別以后,當爺爺的感覺一下就來了。
說來也怪,出門的時候他還想著要是個孫子才好,但是等知道了是個女孩兒,才發現自己竟然也這么喜歡孫女……
“孫女,是孫女。”
他還記得李玉英的囑咐,沒有太大聲,湊到秦浩跟兒前壓低嗓音,濃眉大眼顯得鬼鬼祟祟的,邊說還邊往四周瞅。
“孫女啊?孫女好!咱有孫女了!”秦浩也被這消息弄得驚喜。
“孫女……”
秦茂才停了片刻,一巴掌拍秦浩后背上,“誰跟你咱?!”
“哦哦,你孫女,你孫女。”
秦浩一時說禿嚕嘴,悻悻地捂一下嘴巴。
既然已經知道了是女兒,名字就該琢磨了,還有準備孩子的衣服什么,他們不像許青那樣等著開獎。
提前知道,心里有譜,不用到時候著急忙慌。
回到家,談起來起名。
“我沒讀過幾年書,還是你來想吧。”于麗對這事兒倒是看得開,沒打算摻合……她早就想過了,只是想到頭痛也沒幾個名字,稍好聽一點的都是從電視上看來的。
“我?”
秦浩之前還急躁躁的,現在這重任直接壓下來,頓時也頭腦空空一時想不出什么好字,“我們兩個慢慢商量。”
“聽說還要看出生時間什么五行八卦。”
于麗抬著頭道,她姐的孩子就是怎么怎么玄乎的一大堆,她也有點信這個。
“封建迷信,沒什么用……吧?”秦浩撓頭,打心眼里他看不上這個,但是于麗的意見該參考還是參考一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名字是一輩子的大事,要不找咱爸也幫著商量一下。”
“也好。”
兩個人說定了,找秦茂才幫忙參謀,秦茂才就等著這個呢,劈劈啪啪擺出來一堆名字,頭一揚,“金木水火土,到時候你們喜歡哪個直接挑!”
“你真是我親爸。”
秦浩捧著寶典回去了,秦茂才收拾收拾衣服,把雄霸喂一喂,溜達著就到了許文斌這兒串門。
許文斌拿著胖大海給他嘗,之前許青說買胖大海,還真買了,滿滿一大袋,只是來得稍晚一些。
“快當爺爺了,什么感覺?”秦茂才擠眼睛問他。
許文斌摸著頭發出口氣,“你什么感覺我就什么感覺。”
“你家倆,肯定和我不一樣啊。”
“別酸,讓小耗子他們要個二胎也一樣,反正政策開放了。”
“雙胞胎和二胎可不一樣,哎,小青子這家伙……”
秦茂才羨慕都羨慕不來,許青長得人模狗樣的,還這么能生,找誰說理去。
“我給他們準備了十個名去挑,你們這得準備二十個吧?”他抖抖袖子,從口袋里拿出來自己寫的紙給許文斌炫耀。
許文斌接過來看一眼,“怎么全是女孩名?”
“懷的是丫頭啊,我把男孩名都收起來了,留著要是還有一個的時候再用。”
“哦,還挺好。”
“你家的呢?”
“他們等著開獎呢,都沒找醫生打聽。”許文斌把紙條還回去,搖頭道:“許青主意正,起名也用不著我們,干脆不費那個事。”
秦茂才壓了壓身子,湊近一點仔細看許文斌,樂道:“哈哈,想起吧?”
“不想。”
“我看你就是想,許青他們有自己的主意,用不著你。”秦茂才可樂了。
“許青他們是雙胞胎。”
話題略過,秦茂才分出一根煙,和許文斌開到陽臺上點著,倚著欄桿吞云吐霧。
“你家小芝呢?”
“去看姜禾了。”
“一轉眼我們都成爺爺奶奶了。”秦茂才唏噓,當初剛搬到這邊時,許青和秦浩都還掛著鼻涕亂跑,倚著的欄桿也是那時他們兩個兔崽子經常在各自家里扒著欄桿縫朝對面說話,后來請人加固了,他們兩家的欄桿一模一樣。
許文斌推了推眼鏡,看著指間煙頭,搖頭曬笑:“誰說不是呢。”
“我們兩個真的老了。”
“別,都還沒退休,老什么老。”
“等退休也沒幾年活頭了。”秦茂才用力抽口煙,從鼻孔里噴出濃濃的煙霧。
“那是你,我得活個八十來歲。”許文斌把手上的煙頭掐死,轉身回書房,拿出來用袋子裝著的象棋放桌上。
“來一把?”
“看我殺的你片甲不留!”
秦茂才擼擼袖子,扔掉煙頭進來,大馬金刀地一坐,整理棋子。
“過宮炮!”
“還是這老一套,都不會改改。”
許青在陪姜禾運動。
她閑不下來,懷了孕總想找點事干,不然憋得慌,醫生又不建議運動量過大,只說適量,于是許青思來想去,一拍腦門,終于想出個法子,教姜禾練武。
練現代的武。
找視頻學了學太極推手,等到姜禾閑的摳腳的時候,他就到露臺上和姜禾推,倆人和耍猴戲似的,你來我往,一個大西瓜切兩半,你一半,我一半……
靜中有動,動中有靜,姜禾學得飛快,很快掌握了要訣,把許師傅反超過去。
周素芝在廚房里幫她煲湯,倆人拒絕都拒絕不了,只能任她去,反正做奶奶的……一切為了孩子。
瞧一眼外面慢悠悠推手的倆人,周素芝有時候就會懷疑自己打開方式不對,哪哪都和她以前想的不一樣,許青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了,還練武,還養花。
倆人慢悠悠活動一下也好……
她站在廚房門口轉過頭看看鍋,就聽到外面砰砰幾聲響,趕緊看過去,許青依然在和姜禾推手。
“你們剛才聽到了嗎?”周素芝忍不住問。
“什么?”
許青停下動作一臉茫然,手背在身后偷偷甩兩下,暗吸涼氣。
“沒什么。”
也許是年紀大了……周素芝撓撓頭,好像經常出現怪事。
之前見到姜禾倚在窗子前看露臺上的花,轉個頭的工夫就到了窗外。
還有好幾次許青抱著電腦也沒什么動作,突然嘴里就冒出來餅干在那兒嚼。
她差點懷疑許青像驢子一樣有反芻功能,可以提前吃下東西,需要的時候吐出來再嚼一遍——雖然驢子并沒有那個功能,但她不知道。
周素芝撓著鼻尖百思不得其解,看看裝修得開闊大氣的客廳,忽然覺得有陰風吹過一樣。
等兩個人活動夠了,姜禾回來抱著靠枕看電視吃零食,許青過來瞅瞅湯,再拿點糖問周素素芝能不能加,姜禾懷孕以后口味一段時間變一次,有時候喜歡吃酸,有時候喜歡吃甜。
“加糖味道會變怪吧?”周素芝覺得加糖不是個好主意。
“那就等煮好了,把糖放在碗里,先盛一點出來嘗嘗……就用這個碗吧。”
許青先把白糖倒出來一點,放在案板上,然后又重新坐回窗臺那邊,對著電腦看一些功夫的技巧。
這不是誰在上誰在下的問題,而是關乎男人的尊嚴。
電視里播放著走近科學欄目,半夜哭聲究竟為何,神秘小鎮竟有如此多的謎團……
姜禾都看得緊張了,陰森森的音樂把周素芝的注意力也吸引過去,不經意間看看許青,她吃驚的發現坐在電腦前的許青,嘴巴一動一動的,又在咀嚼什么東西。
“你把吃的藏哪了?”
周素芝終于忍不住了,大步邁過來,在許青桌旁上上下下仔細瞧瞧,這就是個電腦桌,連抽屜都沒有,結構一目了然,除了紙筆和兩本書之外,再沒多余的東西。
許青眨了眨眼,吐出一枚棗核到垃圾桶里。
周素芝后退了一步,狐疑又警惕地瞅著許青,接著上前摸他兜。
“姜禾扔過來的。”
“我又不瞎!一直站那邊看著呢,你倆都沒動過!”
“媽,我吃個棗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你玩著電腦就有棗吃?姜禾離你八丈遠呢,你能隔空取物還是怎么著?”
姜禾拿著棗子嘎吱咬一口,冬棗又甜又脆。
她很明智的沒有出聲,不然和喂狗一樣的,指不定婆婆會生氣。
“真的是她給我的。”
周素芝表情一言難盡,這家伙衣服兜里空空如也。
“姜禾你給他的?”她回頭問道。
姜禾看了看許青,點頭道:“嗯。”
她明明就站在廚房門口,倆人絕對沒動過!
“你棗到底哪來的?”
“其實我早就塞嘴里了,一直含著,剛剛才嚼。”許青敷衍道。
“我覺得走近科學就該來家里一趟。”
周素芝看了他片刻,轉回身回廚房看湯,到了門口一回頭,許青嘴巴咕噥兩下,又吐出來一個棗核。
見到周素芝難以置信的眼神,許青怕她給走近科學打電話,趕忙道:“真的是姜禾扔過來的,姜禾再給我一個。”
“就是這樣……”姜禾示范著扔過去,棗子劃過一道拋物線,被許青拿手接住,展示給周素芝看。
“你是不是當我傻?”周素芝發誓,這么明顯的扔東西動作,她絕對不會看不到!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
許青吃著棗道,剛剛姜禾的動作隱蔽些,畢竟有周素芝在旁邊,他們兩個不能像平時那樣隨便分享零食什么的,那樣肯定會被周素芝以為他被訓練過。
然而只是姜禾實在扔的精準而已,簡直自動投食機。
“哪有什么特異功能,媽你別想多了。”
“古里古怪。”
周素芝盯著他看了片刻,轉身進去廚房,姜禾起身去廁所,周素芝想了一下又走出來,“那聲音是怎么回事?”
“什么聲音?”
“有時候我聽到陽臺砰砰很快的響幾聲。”
“她在拍我的背。”
“是這樣嗎?”周素芝過來pia拍許青背上,“不像啊。”
“咱好好說話,別動手行不行?”
許青咧咧嘴,他和姜禾手臂打在一起的聲音確實和這種pia一聲不一樣。
姜禾每次和他玩太極推手最后都要砰砰啪啪和他對打幾招才能過癮,不然還會手癢。
“我覺得你們有點怪。”周素芝瞅瞅衛生間,壓低聲音小聲念叨。
許青抿抿嘴,不好解釋。
倆人好端端的二人世界,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周素芝跑過來熬湯,他和姜禾都不太習慣,有時候直接順手了。
上次一時興起,噌一下拿著劍就想和姜禾賤一下,結果想起來周素芝在,他硬生生停在那里,在周素芝詭異的眼神下,拿著劍耍了幾招,若無其事地放回去。
冬瓜搖著尾巴跳上窗臺,周素芝目光放過去看一眼,碎碎念著轉身離開。
貓養了這么多年,也不可能懷個孕就不讓他們養了,只能盯著全面檢查。
姜禾從洗手間出來,繼續把走近科學下半集看完,感嘆一下這節目厲害的氣氛渲和智障的劇情,拿著厚厚得花草百科全書開始啃。
“懷孕了不要太累,喝點湯。”周素芝端碗湯從廚房來客廳,“安神的,聽小青子說你晚上會醒好幾次,看看效果好不好,好的話繼續煮。”
兒媳婦喜歡看書是好事,但那個書也太厚了,讓她覺得姜禾睡不好可能是用腦太多,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