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利害,別看成濟一個愣頭青,他心里也是完全知曉的,所以對郭淮的叮囑,還是言聽計從的,連聲地點頭應了。
郭淮又道:“雖然雍涼之地的官員皆是我們自己人,但此番夏侯玄出任征西將軍,還得小心應對才是。曹爽想要靠征伐蜀國來獲得威望,想要進一步削減司馬太傅在朝中的影響力,這個陰謀可不能讓他輕易地得逞了,是以我們要盡最大的努力,阻止他伐蜀成功。當然,此事還得講究一些策略才是,絕不可魯莽行事,象你這般意氣用事,可是萬萬不行的。”
成濟拱手道:“卑職知錯矣,任憑刺史處置。”
郭淮道:“鬧出這么大的風波,想要大事化小,恐怕不易,這樣吧,這個潼關督你且不要做了,某自會調你到雍州軍中,伐蜀之戰很快進行,你在前線軍中,更會有一番作為的。”
成濟應道:“謹遵刺史之命。”
郭淮道:“如此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記往某之言,小不忍則亂大謀,和這些曹氏宗親打交道,盡可能地順其言,悅其心,萬萬不可讓他們捉住把柄,只要應對得當,這雍涼之地就絕不會變了天。”
和曹亮料想的一樣,郭淮到了潼關之后,很快便免去了成濟潼關督的職務,算是以敬效尤了。
曹亮清楚,這不過是郭淮做的表面文章而已,是做給別人看的,尤其是做給夏侯玄看的。
之后,郭淮還親自來見曹亮,向他表示了歉意,同時委婉地提出,能不能讓曹亮撤離關洛大道,以恢得關洛大道的通行。
按理說郭淮身為雍州刺史,是僅次于雍涼都督的二號人物,如此一位位高權重的封疆大吏,親自跑來向曹亮賠禮道歉,而且看起來態度十分的誠懇,不禁讓曹亮有些迷惑了。
搞不清之前的事,究竟是誰對誰錯了。
原本曹亮已經做好了各挨五十大板的打算,在他看來,那怕是成濟挑釁在前,自己也不應該有這么過激的行為,就好比是防衛過當,曹亮自己都認為難免會因為此事而受罰。
不過就算是受罰,曹亮也是絕不后悔的,地頭蛇再厲害,自己這條強龍也絕不會認怵,別人欺到了頭上還不反擊,這絕對不符合曹亮的做事風格。
曾經的越騎營,完全是別人眼里的笑話,可現在不再相同了,越騎營已經是改頭換面脫胎換骨了,曹亮就絕不容許別人再譏諷嘲笑于它,這次出戰,實際上就是越騎營的正名之戰,曹亮必將會帶領越騎營,成為引人注目的焦點。
郭淮差不多也有五十來歲了,飽經風霜,明顯地可以看到他額頭上的皺紋,在曹亮的眼中,郭淮倒象是一位勸學的儒生,而不是一位能征慣戰的名將,態度溫文爾雅,只是一昧地提及成濟的冒犯,絕口不談曹亮的過錯。
這家伙和司馬懿一樣,是一個難纏的老狐貍。
曹亮在心中很快地給郭淮定了一個位,確實,郭淮在雍涼前線呆了將近二十多年的時間,人老成精,樹老成怪,他的態度越謙恭,越證明他心中有鬼。
對于成濟這樣的槍頭炮筒,曹亮打心眼里不怵,完全可以以牙還牙,以怨還怨,逼急了,還能以血還血。
但對于郭淮這樣笑里藏刀綿里藏針的對手,曹亮暫時還真是無計可施,伸手不打笑臉人,明知道郭淮是包藏禍心,曹亮也只能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了。
成濟受到了處罰,被撤消了潼關督的職務,曹亮也就沒了再繼續封路的理由。盡管曹亮很清楚,成濟被撤職之后,依然可以在別的軍中另謀高就,其實處罰和不處罰并沒有任何區別。
但曹亮也確實沒有再呆在這里的必要了,曹亮收拾人馬,進了潼關城,不過他并沒有在潼關城多做停留,而是在夏侯玄的陪同之下,直赴長安了。
潼關只能算是曹亮此次出征的一個小小插曲,不過卻造就了他在雍涼地區的一個“惡名”,還沒到長安城,他的名聲就已經鵲起了,只不過別人是美名傳揚,曹亮卻是惡名昭著,也許在關中軍民的心目之中,曹亮成了怙惡不悛的代名詞。
不過曹亮可不在乎,他知道這些都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刻意地散布的,企圖把他的名聲搞臭,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對此,曹亮是付之一笑,說實話,他們這些人還沒有成濟這樣耿直,只會偷偷地躲在陰暗之處,做一絲見不得光的事情,如果說真比做過街老鼠的話,這些人恐怕是再合適不過了。
從潼關到長安,路途不再遙遠,也不再坎坷,所以腳程挺快,不過一天的光景,曹亮就可以看到巍峨高聳的長安城了。
長安城是前漢的都城,輝煌的漢代創就了長安城的一個傳奇,只可惜漢末天下諸侯爭雄,長安城成為了修羅道場,前有董卓做亂,后有馬超興兵,好好的八百里秦川沃野,只看到了累累白骨,百里之內難聞人煙。
直到三國立國之后,長安城才算是恢復了一些元氣,做為和蜀國接壤的最前線,也受到了曹魏朝廷的重視,經過幾十年的重修和改建,長安城多少又恢復了強盛時期的舊貌。
長安可是諸葛亮一生都夢寐以求的地方,他累次興兵犯境,目標直指長安,只可惜諸葛亮終其一生,都沒有機會踏足到這座城池中來,據說諸葛亮北伐離長安最近的距離尚不足百里,但在魏軍的抵抗之下,諸葛亮最終只能是悻悻然而退,留下了終身的遺憾。
曹亮仰望著這座恢宏的城池,不禁是感慨萬千,和洛陽相比,長安城還是要蕭條的多,往來的行人亦是廖廖無幾,只有鐵騎滾滾塵土飛揚,證明這兒是一座軍事重鎮。
魏國伐蜀的起點,便從這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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