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羅撥能氣惱之極,也不知道魏軍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木頭做成的扁箱車弄得無法點燃,不過他還是不甘心,原本他就是做了兩手準備的,火把投擲失敗之后,若羅撥能即刻下令,讓火箭兵登場。
那些纏好布條浸滿油的火箭早已經是在那兒候命了,此刻一聲令下,所有的弓箭兵都挽弓搭箭,瞄向了魏軍的車陣。
另有數人則是專門舉著火把來點火箭的,每支火箭點燃之后,便立刻發射了出去,一支支火箭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的煙痕,向著魏軍陣地疾射而去。
有的箭落在魏軍陣中,有的箭直接就釘在了扁箱車上,一支支的火箭就如一道道的流星火雨,在空中交錯生輝,煞是好看。
不過對于若羅撥能來說,他根本就無睱去欣賞的奇異的景象,他的眼珠子,死死地盯在了那些釘在扁箱車的火箭上。
但隨著那一支支的火箭燃盡掉落,扁箱車依然是毫發無傷,若羅撥能的心也隨之涼了半截,看來火攻之計是徹底地失敗了。
真他娘的好邪門,魏軍的那些扁箱車明明就是用木頭制成的,可為何它們卻不怕火,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其實,若羅撥能是沒有能到近前細看,否則他也能瞧出一些端倪來,畢竟澆過水的木頭和沒有澆水的木頭是很容易區別的,但若羅撥能站的位置,至少也在二箭之地開外,那怕他目力再好,也無法分辨出扁箱車的異狀來。
不過分辨得出和分辨不出,對若羅撥能都沒有什么意義,反正他是無法利用火攻來破壞掉扁箱車的,而無法破壞掉扁箱車,就必然讓戰斗陷入到僵局之中,盡管若羅撥能擁有著絕對的優勢兵力,而且他所率的這支騎兵,又都是能征戰慣戰的驍勇之士,可偏偏就是無法獲勝。
大半天的時間飛速地流逝了,轉眼之間,紅日西沉,天色漸黑,而鮮卑人除了留下了一地的尸體之外,完全是一無所獲的,這不禁讓若羅撥能是郁悶之極,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猝跋韓且萬能提議,在天黑之后,派幾支隊伍從各個方向棄馬步行去偷襲,悄無聲息地接近魏軍的營地,這樣便可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若羅撥能一聽,這倒也不失是一個辦法,白天進攻目標大,魏軍的弓弩兵又過于強悍,鮮卑人實在是無法靠近扁箱車,就算有一部分的人接近了扁箱車,卻因為數量太少的緣故,無法形成有效的戰斗力,輕易地就被魏軍給壓制了下去。
如果換作是黑夜進攻,黑暗之中,魏軍是很難分辨出鮮卑人究竟派出了多少的兵馬,究竟在什么方位上,他們胡亂射箭的話,只能是白白地浪費箭矢。
之所以不派騎兵而只派步兵,是因為戰馬進攻之時會產生很大的動靜,那就起不到偷襲的作用了。
猝跋韓且萬能也并不指望真能偷襲得手,畢竟兩軍正在交戰之時,魏軍又怎么可能會無備呢,所以猝跋韓且萬能的計劃其實就是利用夜色的掩護,悄然地接近魏軍陣地,然后發起強攻。
有那些扁箱車的阻攔,騎兵的作用完全被抵消了,這個時候騎兵的作用反倒不如步兵,反正鮮卑軍的數量是魏軍的好幾倍,單憑人數的優勢,已足以吞沒他們了。
若羅撥能采納了猝跋韓且萬能的建議,下令將進攻之中的鮮卑兵全部召了回來,先吃飯歇息,畢竟人是鐵飯是鋼,鏖戰了一天,鮮卑人早已是饑腸漉漉疲憊不堪了,退回營地先飽餐一頓,歇息上幾個時辰,待到半夜時分,再發起進攻不遲。
今天鮮卑人的晚餐是烤馬肉,戰場的那些死馬,都被他們給拖了回來,宰殺之后,架火烤了,倒也不算是浪費。
而且這些死馬,也僅僅只是外圍邊緣地帶的,鮮卑兵可不敢冒著箭雨的威脅,深入到戰場深處去拖死馬,這樣很容易搭上自己的性命。
戰場之上成堆的死馬和死尸,就那么繼續這樣堆著,鮮卑人也是無計可施,只能等到戰斗結束之后再去清理和安葬了,現在只能是讓這些死去的同胞暴尸荒野。
雖然也是春天了,但塞外的春天總是要遲暮一些的,都快三月了,依然是春寒峭冽,尤其是到了晚上,特別的寒冷,鮮卑人在荒野上架起了篝火,一邊烤馬肉,一邊取暖。
烤肉是鮮卑人的特長,這些馬肉架到火上烤得是外焦里嫩,肉香四溢,但大部分的鮮卑兵卻似乎沒有什么食欲,一個個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這也怪不得這些鮮卑兵難過,平常的時候,鮮卑是不會殺馬吃馬的,他們吃肉,也多是以牛羊肉為食,馬不但是鮮卑人的坐騎,更是他們最好的伙伴,但今天他們卻不得不以這些伙伴的尸體為食,心情自然是無比的沮喪和難過的,許多的人甚至是食不下咽,黯然傷神。
若羅撥能看到此情形之后,站到了眾人的面前,拎了半條馬腿,狠狠地咬了幾口,狼吞虎咽之后,大聲地道:“都給我吃,吃飽了才有力氣,今天晚上,我們便趁黑殺過去,明天你們就可以去啃魏人的肉喝魏人的血,而不用坐在這里哀聲嘆氣,是鮮卑的漢子,就給我振作起來!”
鮮卑兵這才人人拿起一塊馬肉咀嚼,雖然依舊是食不甘味,但每個人心中都種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
這一切都是魏人所造成的,包括今天白天一戰之中死難的無數袍澤兄弟,這樣的血海深仇,不報,誓不為人!
這些鮮卑兵吃著馬肉,卻仿佛是吃著魏兵的肉,越想自然是越解氣,原本他們剛開始吃的時候還比較抵觸,但現在卻放開吃,一口口狠狠地咬下去,大快朵頤,等他們攻破了魏軍的車陣,非得把這些魏兵給煮熟了,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這樣才能解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