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倫在蜀國當了駙馬?”曹亮正在批閱各地送來的奏章,翻看到蜀地那邊傳來的最新消息,饒有興致地道。
蜀國公主下嫁司馬倫,那在蜀國也是一件極為轟動的事,后主劉禪賜給了司馬倫一座宅邸,將公主許配給了他,如今的司馬倫,身居驃騎將軍的高位,又有駙馬的身份,成為了蜀漢朝中灸手可熱的人物。
桓范拈須微微一笑道:“世人皆道蜀主劉禪昏聵無能,但光是此舉,就足見其精明之處了,用駙馬之位來拉攏司馬倫,分化孤立姜維,足見劉禪也不是十分的信任姜維啊。”
曹亮微微一笑道:“姜維擁兵自重,自然會受到劉禪的猜忌,這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蜀國無休止的內斗,遲早會耗光他們的力量。傳詔給鄧艾,黃皓可是一枚咱們值得利用的棋子,有他在劉禪耳邊時不時地吹風,姜維縱然本事再大,也難有所做為,甚至會有性命之憂,這枚棋子利用了好了,絕不亞于十萬雄兵。”
桓范道:“陛下所言極是,此番姜維回朝,欲殺黃皓,卻因劉禪私相回護而不得,黃皓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此后姜維的日子恐怕過不那么順心了。”
姜維是蜀國唯一能與魏軍抗衡的將領,他是繼諸葛亮之后,唯一繼續高舉北伐大旗的人,如果蜀國不是姜維在撐著,很難想像它還會堅持多久。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狀況,蜀國上下都無法做到全力去支持姜維,天子的猜忌,同僚的敵視再加上陰謀暗算,其實姜維在蜀國生存的也是極為地艱難,面前是神一樣的對手,身后卻是豬一樣的隊友,說實話,曹亮都有些同情姜維了,如果姜維沒有投降蜀國,而是選擇留在魏國的話,很可能就會成為和鄧艾那樣比肩而立的名將。
因為單論能力的話,姜維一直是不遜色于鄧艾,鄧艾正是因為背靠大樹好乘涼,有滅蜀的功勛加成,才得以位列古今六十四名將之列,而姜維最終以失敗者的角色,自然是無緣這一殊榮的。
如果兩人易地而處的話,誰的成就更高,還真是一個未知之數。
但世事誰都難料,鄧艾原本是荊州新野人氏,如果不是當陽之敗,鄧艾或許將會成為蜀國的一員戰將,而姜維原本是魏國人,陰差陽錯之下,被迫投蜀,得到了諸葛亮的賞識和提撥,成為了蜀國后期唯一一位主張北伐的人,蜀國所謂的北伐大業,最終卻是由一個生于魏國長于魏國的人來擔當,這不得不說,歷史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曹亮道:“姜維為了防止黃皓的謀害,定然不敢在成都久留,最大的可能便是前往沓中屯田,以圖再出祁山,下旨給鄧艾,要他加強防范,姜維一日不死,北伐之心一日不休。”
桓范笑了笑,道:“陛下猜錯了,此番姜維并未返回漢中,更未前往沓中,而是調往了永安,兼領巴州刺史永安都督,原任永安都督的閻宇則是調往了漢中,改任為漢中都督,等于是姜維和閻宇的防區對調。”
“噢?竟有些事?”曹亮有些吃驚了,按照歷史的進程,姜維可從來也沒有離開漢中一線,他在殺黃皓無果之后,便避禍沓中,現在姜維居然前往了永安,這又是一個什么情況?
姜維是蜀國的頂梁柱,雖然他名為避禍沓中,但姜維掌握著蜀國的兵馬大權,真要滅個黃皓,有那么難嗎?姜維之所以隱而不發,不過是給劉禪一個面子罷了,真要是較起真來,姜維手握重兵,廢帝再立,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更別說是殺掉一個宦官了。
只是姜維比較清楚的是,一旦他如此做為,那便是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吳國的諸葛恪,魏國的司馬懿,那便是前車之鑒,而更為重要的是,以蜀國的國力,根本就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隨便一場政變,都可能讓蜀國傷筋動骨,走向覆滅的深淵。
所以姜維選擇遠離政治斗爭的漩渦,只是讓曹亮奇怪的是,姜維沒有回到漢中,沒有回到北伐前線,而是來到了蜀國的東大門——永安。
歷史的進程早已經是天翻地覆面目全非了,所以曹亮也不可能要求姜維還按照既定的劇本前往沓中,姜維既然來到了永安,那就證明姜維是有著極為敏銳的軍事嗅覺的。
原本的永安只是蜀國的次級防御重鎮,吳蜀兩國雖然貌合神離各懷鬼胎,但自從諸葛亮重修了蜀吳聯盟之后,雙方幾十年都沒有再動過刀兵,勉強能做到一致對外,所以永安雖然對蜀國極為重要,也是蜀國僅次于漢中的第二大防區,但其駐防的兵力,一直以來都不滿萬,和漢中動輒十萬大軍的規模比起來,永安這邊的防御兵力就單薄得多。
但隨著姜維東調永安,蜀國的軍事重心也從漢中移向了永安,蜀國的戰略防御體系出現了新的變化。
盡管魏軍只是在淮南取得了局部性的勝利,尚未展開渡江滅吳之戰,但姜維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么,才會做出如此重大的戰略調整。
一旦吳國滅亡之后,魏軍便可以溯長江而上,沿著當年劉備入蜀的路線,開辟伐蜀的第二條戰線。
如果蜀國還是默守成規,集重兵于漢中的話,那么在戰略防御上就會陷入到極大的被動之中,而姜維的此番調動,則是具有極高的前瞻性,避免了蜀軍東路上防御的空當。
漢中和永安相隔千里之遙,如果等到永安受到攻擊之后再從漢中調兵的話,那可就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了,一旦被魏軍攻破永安的話,整個益州都將是無險可御,魏軍可以沿江一路西進,直取巴州和成都,蜀國的亡國在即。
曹亮細品之后,微微頷首,輕輕地嘆了一聲,道:“姜維果然不負蜀國第一名將之譽啊,此番操作,堪稱是神來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