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只用了兩天的時間,樂成便陷落了,這個消息傳到鄴城的時候,鐘會的眉頭緊鎖了起來。
這個結果,大大的出乎了鐘會的預料,按他原先的估計,樂成受到攻擊之后,以樂成的防御,堅守一百天應該不是什么難事,最不濟也能守上一個月,但現在只是兩天的時間,樂成就失守了,這無疑對鐘會精心構筑的冀州防御體系,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堅守一百天和只守兩天,那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能將戰事拖延下去,那怕樂成得不到援兵的支持,但卻可以消耗掉并州軍不少的兵力和物資,冀州軍不缺的就是人力,只要將并州軍拖入到持久戰之中,鐘會相信曹亮一定堅持不了多久。
可樂成就這么干脆地丟掉了,不光是樂成的守軍全軍覆滅,估計并州軍也只付出了極小的傷亡代價,這樣一來,非但沒有起到原有的作用,反而是樂成所有的軍需物資都落到了并州軍的手中,這對并州軍下一步的行動有極為有利的。
樂成的脆敗也讓冀州北部的防線是形同虛設,一座自詡是固若金湯的防御重鎮兩天之內就丟了,鐘會這臉,被打得,啪啪的。
引來無數質疑顯然讓鐘會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但更關鍵的是,鐘會無顏去面見司馬師啊,整個冀州的防御計劃是他一手炮制的,鐘會對這個防御計劃是信心滿滿,當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跟司馬師保證過,冀州絕對是萬無一失。
可樂成的失守,讓鐘會是無地自容,他甚至連任何動作都來不及做出,早一天剛剛接到樂成被圍的消息,第二天就得到了樂成失守的急報,所謂的固若金湯成了一個笑話。
更為艱難的是,接下來的仗怎么打?
并州騎兵就在冀州大地上游弋著,就如同是黑色的幽靈一樣,所到之處,冀州軍是避之唯恐不及,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具備野戰的能力,只能是龜縮在各個城池之中,固守城池。
可現在以樂成的脆敗,其他的城池就安全嗎?顯然是不可能的,并州既然能這么輕易地攻下樂成來,那么攻打別的城池,也就如探囊取物一般,沒有絲毫的困難。
鐘會已經讀過樂成失守的詳細戰報了,并州軍攻陷樂成,并沒有使用什么特殊的手段和計策,既沒有偷襲也沒有策反,而且戰術單調到了可怕,只是使用投石車狂轟硬砸,生生地把冀州軍剛剛新筑的引以為傲的磚砌城墻給砸塌了。
什么叫硬實力?這就是不折不扣的硬實力啊,硬核到不能再硬核了,在這樣的絕對實力面前,什么陰謀詭計,什么巧妙手段,都他娘的是浮云。
鐘會事先已經知道了并州軍投石車的厲害,但厲害到什么程度,那就只能是意會不可言傳了。
為了對付投石車,鐘會在城池的防御上面,下狠功夫,花大力氣,幾乎將冀州所有重要的城池都進行了升級換代,用磚石的城墻來替代夯土城墻,大大地提升了城池的防御能力。
為了驗證城池的防御能力,鐘會還特意地調了幾架投石車,試著砸了一下城墻,實驗證明,投石車最多也就只能是傷及城墻的皮毛,根本就無法撼動城墻的整體結構,所以鐘會才會在冀州進行大規模的推廣。
但鐘會忽略了,這樣的實驗本身就沒有多少的參考意義,他無法獲得并州軍的投石車,只能拿司馬軍的投石車來進行實驗,實則兩者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的,司馬軍使用的是牽拉式投石車,使用一百多人力的投石車就已經是最大的型號了,雖然理論上可以做得再大,只要使用足夠的人手就行。但人手太多了,協調性的問題就嚴重了,所以司馬軍配備的投石車,最大使用的就是一百二十八名拽手。
那怕是最大的投石車,和并州軍的配重式式投石車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無論是體積還是拋出的石彈,都無法相提并論,配重式投石車威力遠大于牽攔式投石車的。
但就算鐘會獲得了配重式投石車,他也無法進行準確的實驗,因為并州此次攻打樂成,采用的是飽和式地攻擊方法,他們先后向樂安的城墻投擲了上萬枚的石彈,這樣高強度的攻擊,鐘會的實驗是永遠也無法達到的。
根據這個盲目樂觀的實驗結果,鐘會自然得出了一錯誤的結論,那就是磚石砌筑的城墻完全可以抵御并州軍投石車的攻擊,所以才會有了如今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建造起來的防御體系。
可是樂成的脆弱不堪讓鐘會的壯志雄心一下子就化為了泡影,對于鐘會而言,這真是一個災難性的后果,因此而引發的一連串連鎖反應,勢必也讓他的心血付之東流。
更為棘手的是,接下來怎么辦?先前的計劃都是圍繞著城池防御而展開的,現在城池變得不堪一擊,而野戰的話,他們又根本不可能是并州騎兵的對手,整個冀州的形勢,陷入到了一片混亂之中。
鐘會深感無力,目前冀州的局勢,已經不是他所有掌控的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向洛陽的司馬師求援。
鐘會也清楚,如果向司馬師求援的話,勢必會令司馬師大失望。
原本冀州的防務,司馬師是全權并給鐘會來處理的,為了保住冀州,司馬師甚至不惜毀掉冀州的民生經濟,在冀州廣募軍隊三十萬,利用人海戰術,守住冀州。
可現在冀州的防御策略出現了重大的失誤,就算鐘會不主動上報,那紙里面也是包不住火的,像樂成失守這樣的大事,司馬師很快就會知曉,如果鐘會刻意隱瞞的話,反而是會受到司馬師責難的。
所以鐘會趕緊地使用六百里加急快馬給司馬師遞奏章,詳述了樂成失守的緣由,同時也將樂成的失守的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請求朝廷的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