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鐵騎開道,后面有重甲護衛,旌旗招展,隊列森嚴,諸葛恪的這個入城儀式,可謂是八面威風。
這顯然是諸葛恪刻意安排的,自從新城兵敗之后,諸葛恪的聲望大跌,民多怨言,盡管諸葛恪動用了鐵血的手腕,制止了流言的傳播,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諸葛恪更強硬,也無法堵得住悠悠眾口,管得住人心向背。
所以這次諸葛恪回京,就是要把他強硬的一面給展示出來,一方面是告訴那些百姓,他諸葛恪的軍威尚在,和魏國的那筆血債,他遲早是要討還的;另一方面則是要震懾那些朝中有不軌之心的人,你們想取而代之,且掂量一下你們自己的分量!
孫峻等大臣謙恭有禮,那些下層的官吏唯唯諾諾,這一切諸葛恪看在眼里,十分的滿意,方才進城之時,他專門收拾了中書令孫嘿和選曹尚書,就頗有點殺雞給猴看的意思。
在諸葛恪看來,這個收效還是很明顯的,大多數的官員個個惶恐不安,十分的畏懼,說明他諸葛恪就算是一年多沒回來視事,依然是威嚴尚在,足以震懾群臣了。
這次諸葛恪回京,就是要向皇帝孫亮討要出征的詔書,準備興兵討伐魏國。諸葛恪知道,新城兵敗之后,那些反戰派的勢頭又冒了出來,孫亮不可能會阻止他北伐,但那些反戰派很有可能會跳出來興風作浪,所以諸葛恪在入城伊始,就必須要在氣勢上壓過反戰派一頭,這次的出征北伐曹魏的計劃,絕不能容許任何人來破壞。
沿著筆直寬闊的大道前行,很快就可以看到吳國巍峨的皇宮了,就在到達宮門之前,忽然之間從一側竄出一只通體全黑的貓來,竟然一頭撞到了諸葛恪所乘坐的車輿之上,當場喪命,飛濺的血點竟然濺到了諸葛恪的身上。
所有的人都是栗然一驚,諸葛恪身邊的護衛防備的是人,根本就沒防備到一只貓會突然闖過來,更沒想到會一頭撞死在諸葛恪的車上并且把血濺了諸葛恪一身。
諸葛恪當時確實也受了一驚,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不過是死了只貓么,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諸葛恪可不是那種只知道風花雪月的官二代子弟,戰場之上喋血慘烈的場面他也是見識過不少的,他鎮定自若地吩咐手下將死貓給清理掉,同時令人給他重新換一身官服來。
諸葛恪尚在行旅之中,是帶著換洗的衣物的,被貓血給濺了一身,這個時候如果去見孫亮,頗為不雅,換裝是必須的。
此刻諸葛恪乘坐的是那種只有麾蓋的輿車,大庭廣眾之下,自然不能寬衣解帶,所以諸葛恪和孫峻說了一聲稍候,下了輿車,到后面有車廂的車子里去換衣服了。
在他換衣服的時候,張約悄悄地跟了過來,低聲地對他道:“丞相,黑貓乃不詳之物,突然撞死在您的車前,血濺了您一身,此乃不詳之兆,暗喻有血光之災,丞相不得不防啊。依卑職之見,今日不可進皇宮,不如擇日再見陛下吧。”
本來渾不在意的諸葛恪微微的一怔,敢情還有這么一說啊,他頓時直覺得后脊背有些發涼,左眼皮直跳起來。
血光之災這種東西實在是比較玄妙,信則靈不信則無,原本諸葛恪對這些是不信的,但好端端的在皇宮門口,怎么就會突然地跑出一只黑貓來,而且那兒也不去,偏偏一頭就撞死在了他的車前,這事怎么看怎么透著一絲的詭異。
諸葛恪將信將疑地道:“難道還真有這種說法嗎?”
張約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皇宮之中或許真有什么對丞相不利之事,望丞相三思而后行。”
諸葛恪遲疑了一下,道:“陛下此刻正在宮中相候,本相此刻回京,若不見陛下,似乎有些不妥吧?”
張約獻策道:“丞相可假托身體不適,今日不方便入宮,來日再覲見陛下未遲。”
諸葛恪點點頭,張約的這個辦法倒也不錯,既不用得罪皇帝孫亮,又可以消除自己心中的疑慮,反正這次回建業,有的是時間,覲見皇帝,也不急于一時,等諸葛恪搞清楚皇宮里的狀況之后,再去見孫亮也不遲。
過了半晌,諸葛恪換好了衣服,這才下了車,與孫峻見面,哈哈一笑道:“這一年多未回建業,某竟然有水土不服之感,腹痛難耐,哈哈,讓子遠兄久等了!”
剛才那只黑貓突然撞死在車前,讓孫峻也是心驚不已,自己早已在宮中埋伏了數百名的刀斧手,就等著諸葛恪入宮了,這個時候居然出了這種事,簡直是太邪門了。
聽諸葛恪的口氣,分明是想推托,不想進皇宮,而且言語之間頗有試探他的味道,如果這個時候孫峻竭力建議諸葛恪進皇宮的話,反而會露出馬腳來。
于是孫峻故作鎮定地道:“丞相如果身體不適的話,還是先回府上吧,稍后某請太醫過去給丞相瞧瞧,至于覲見陛下么,倒不是那么急,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雖然孫峻這個時候一萬個不情愿,但是他很清楚,現在他必須要說這種話,否則會引起諸葛恪的懷疑,而一旦被諸葛恪懷疑的話,很可能他的計劃就破產了,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難以保全,中書令孫弘的下場歷歷在目。
而如果繼續能獲得諸葛恪的信任,那怕錯失了這次的機會,以后的機會還是會有的,只要諸葛恪將來進皇宮,他必定是人頭落地。
諸葛恪果然有試探孫峻的意思,如果此時孫峻竭力勸他進宮的話,或許還真有什么圈套也說不定,但孫峻的態度倒也是明確的很,一聽諸葛恪有病,立刻是主動地提出取消入宮的計劃,顯然孫峻的嫌疑是不存在的。
至于皇宮之中到底有沒有什么危險,諸葛恪也是不得而知的,或許這只黑貓,也不過是碰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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