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渡河的過程之中,有幾艘船沉沒了,也導致了一部分士兵葬身河底,但這并沒有動搖司馬懿渡河的決心,在他看來,這么一點的傷亡代價和整支隊伍的軍心士氣,根本就不足以相提并論。
大戰在即,提振軍隊的士氣才是最為重要的。
如果連一道洶涌的黃河都無法戰勝的話,那么這支軍隊又如何能擔當大任?
司馬懿親自乘上渡船,在驚濤駭浪之中,渡過了黃河。
老帥尚且可以勇而無畏,整個大軍又豈能畏畏縮縮,所以在渡河時,原本令人望而生畏的黃河此刻變成了人人爭先欲渡,整個隊伍的氣勢仿佛比黃河水還更高漲。
司馬懿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領軍作戰多年,在激勵士氣方面還是有著自己的辦法的,其實激勵士氣的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身先士卒,敢為人先,當一個主將不畏艱險挺身而出的時候,比任何鼓動的人心的言語激勵更有效果。
這支軍隊,構成的成份比較復雜,既有司馬家的嫡系人馬,又有剛剛歸附過來中軍,還有臨時從周圍州郡調過來的軍隊,如何讓這么一支大雜燴一樣的軍隊形成高效的戰斗力,是司馬懿必須要面對的難題。
沒有時間去整合,也沒有時間去操練,在短暫的集合之后,就匆匆地踏上了征途,但司馬懿卻是胸有成竹,多年的領軍經驗讓他從容不迫,在鼓舞軍心激勵士氣提升戰斗力方面,司馬懿自有獨到的方法。
此次出征,司馬懿將司馬師帶在了身邊,而將司馬昭留在了京師做鎮守,畢竟留守洛陽也是一件極為重要的差事,司馬懿必須要做好安排。
盡管經驗欠缺的司馬昭并不是最好的人選,但現在司馬懿也比較無奈,嫡系子弟之中,恐怕也只有司馬昭可堪一用了。
這讓司馬懿特別的懷念剛剛離世的三弟司馬孚,如果他還活著,那留守洛陽的重任,只需要交給他就行了,司馬懿根本就無需去操心后方。
現在讓司馬昭來擔任洛陽留守,難免會讓司馬懿有些擔憂,不過他安排了司徒高柔和光祿大夫王肅來輔佐司馬昭,這兩個人一個是司馬懿可以信任的密友,一個是司馬昭的岳父,有他倆人來輔助,相信司馬昭可以穩定住洛陽的大局。
渡過黃河之后,司馬懿便同原先駐守在河內的大軍匯合一處,他來到了溫縣,看過幾乎空無一人的城池,不禁是感慨萬千。
司馬懿出生在溫縣,長在溫縣,年輕時為了拒絕曹操的征辟而裝病,就是在溫縣老家一躺就是七年,可以說,溫縣承載了他最為美好的回憶。
而如今,曹亮在河內強遷百姓入并州,導致溫縣幾乎淪為了一座空城,房屋破蔽,斷壁殘垣,只剩下了一片焦土,可見曹亮的手段是如何的暴虐了,把司馬家族的人以及河內的百姓回遷回來,顯然已經成為司馬懿的責任了。
司馬懿計劃兵分三路進攻上黨,西路由胡遵、王經率領三萬人馬,進入河東郡,從安邑向東,越過王屋山,直取陽阿。東路由陳泰、胡奮率領兩萬人馬,從冀州出發,經羊腸坂,直取壺關。
中路則由司馬懿親率大軍十萬,經石門關北上,直取高都。
三路兵馬之中,毫無疑問司馬懿的中路軍是此次北征并州的主力,而東西兩路人馬,則更多的是起牽制作用。
三路大軍從三個方向同時攻入上黨,分進合擊,是司馬懿根據并州軍的布防狀況以及地形地勢做出的最為合理的進攻策略,司馬懿相信,盡管并州軍經營上黨防線多年,但在如此三路大軍的圍攻之下,必定可以輕易地摧毀并州軍防線,直搗晉陽。
司馬懿需要的,就是速戰速決,他之所以一次性調集十五萬大軍,就是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并州問題,這樣既可以解決并州之患,又可以震懾其他割據勢力,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國。
而戰事如果久拖不決的話,形勢便會變得極為不利,更別說鎩羽而歸了。
這注定是一場只能勝不能敗,甚至連平局的機會都不能有的戰斗,司馬懿打了這么多年的仗,這回還真是感受到了壓力山大。
同樣承受著如山壓力的還有曹亮,當司馬懿親率十五萬大軍來襲的消息,整個上黨是一片嘩然。
曹亮布署的上黨防線,抵御十萬以下的軍隊來襲是沒有多大的問題的,但超過十萬大軍的話,整個防線的壓力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司馬懿如此重兵壓境,顯然他對并州是志在必得,曹亮此番也是退無可退,必須奮起而戰,盡管敵我力量對比相當的懸殊,但曹亮同樣有信心來打好這一仗。
曹亮最大的倚仗就是天時地利人和,這三大要素盡在并州軍掌握之中,那怕司馬懿來勢洶洶,曹亮也未必就懼怕于他。
盡管曹亮離開并州有一年多的時間,但并州的防御卻一直也未曾松懈過,在鄧艾石苞羊祜的主持下,整個上黨的防御體系堪稱是固若金湯。
這一場大戰,將會是真正考驗上黨防線的時刻,這一戰,也必將會改變天下的格局。
桓范自兗州而返,出色地完成了說服令狐愚的任務,不過曹亮清楚,王凌這只老狐貍,在沒有得到實惠之前,是絕不肯輕舉妄動的,所以并州這一戰,也將是至關重要的,只有打敗或重創司馬懿,才會令王凌有所動作。
只要南北同時舉事,相信司馬懿必是焦頭爛額,應接不睱。
大戰在即,曹亮不放心母親妻兒,于是決定將他們遷往晉陽,晉陽遠離前線,暫時將會是安全的,只有上黨失守,才會危及晉陽。
到達晉陽之后,并州刺史王基也會照顧他們,而沒有羈拌的曹亮,也可以更好地投入到戰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