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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逸。”這時,一旁的阿町也朝緒方問道,“琳小姐他們都不在這,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緒方沉吟片刻后,扭過頭看了眼遠處距離地平線只剩一小段距離的落日。
“……現在就先為過夜做準備吧,其余的就待之后再說。”
說罷,緒方將視線轉回到身前的村長身上。
“村長,可以讓我們在你們村子里住一夜嗎?我可以付給你們住宿費。”
“哈哈哈,不必了不必了。”村長一邊笑著,一邊連忙擺了擺手,“你們是木下大人的貴賓,我們怎能收你錢呢。留你們住一宿也不費什么錢。”
緒方與村長拉扯了幾句,見村長執意不收住宿費,緒方也不再多矯情與糾結,坦蕩地接受了村長的好意。
“對了,村長。”在準備跟著村長進入村子里時,緒方突然問道,“玄仁呢?”
“哦哦,玄仁醫生啊,他現在恰好到附近的村子里給人治病去了。”
“他現在過得好嗎?”
“他現在過得很好。”笑意在村長的臉上變得濃郁,“他為人和善,醫術也高,我們村子和附近幾條村子的人都很喜歡他,村民們因感激他的醫術而贈送給他的謝禮,可以說是數也數不清啊,他現在都長胖了一些呢。”
聽到村長這么說,緒方暗暗地為玄仁現在的生活過得還不錯而感到欣喜。
自去年夏季,琳他們將因得罪權貴而身陷囫圇的玄仁救出后,便在玄仁的同意下,將玄仁帶到了這座村子,并讓其在這定居了下來。
上次與玄仁相見,都是去年出發前往江戶的前夕了。
而在為玄仁感到欣喜的同時,緒方也感到非常慶幸。
慶幸著玄仁現在恰好并不在村子里。
倘若玄仁問他:有沒有在蝦夷地看見他的師傅玄正與師兄玄直,緒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現在玄仁恰好不在村子里,倒讓緒方不必再為如何回答玄仁這問題而苦惱了。
當天,夜里——
“呼……”
在將身子整個浸泡在裝滿熱水的浴桶之中后,緒方忍不住因舒適而長出了一口氣。
上一次在泡在熱水里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緒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他們已經風餐露宿了很長一段時間。
“緒方大人。”這時,浴室外面響起了村長的聲音,“水溫合適嗎?”
“嗯。”緒方朝浴室外喊道,“水溫正合適,謝謝你們幫我煮熱水。”
“嗬嗬。”村長笑了笑,“不必謝。那您就先慢慢泡吧,我也不打擾您了。”
語畢,浴室外響起村長離去的由近及遠的腳步聲。
村子里沒有任何一座房子可以同時容納緒方他們仨人入住,所以緒方他們3個被分散了開來——緒方和阿町住進房子最大的村長家中,而阿筑則住進村長隔壁的那戶人家的家中。
村長家的條件還是相當不錯的,房子夠寬敞,即使多了緒方、阿町二人入住,也不會覺得擁擠,家里還自備一間小浴室。
村長家中的這浴室是在江戶時代里,平民最常使用的浴室:一座四四方方的小房間,房間內擺著一個人坐在里面的浴桶。
房間的一側開有通風用的小窗。
將這扇通風用的小窗以及浴室的大門一關,浴室外的人便看不見浴室內的景象。
浴桶的下面是一個火爐。
火爐的爐口在浴室的外面。
想洗熱水澡的時候,只需要給爐子點火,然后讓浴室外面的人不斷地通過爐口往爐子里面增添木柴便可以了。
村長對緒方他們可謂是厚待了,不僅為他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還自發地幫緒方他們燒起了熱水澡。
村長他們如此地熱情,都讓緒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緒方把腦袋仰靠在浴桶的邊沿,閉著雙眼,放松著自己的身體、精神。
他本想就這么讓腦袋放空,放松下大腦,但越是想要放松,就越是忍不住地開始思考。
——除了琳他們之外,還有誰有可能知道何處有厲害的刀匠呢……
緒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本想讓求助人脈肯定廣得不行的琳等人,詢問他們是否知道哪兒有厲害的刀匠,可誰知葫蘆屋一行人中沒有一個人是在尾張的……
待在這里等待琳他們回來也不現實,畢竟天知道他們何時才會回來。
沒辦法,就只能變更計劃,去求助其他人了。
然而,尷尬的事情來了——緒方的人脈窄得很。
緒方就沒認識太多的朋友……
自脫離廣瀨藩至今,緒方基本就只跟葫蘆屋一行人有著較深的交情……
——除了葫蘆屋的人之外,我還認識哪些應該有著極廣人脈的人呢……
緒方皺緊眉頭,努力回憶著。
然而,才剛開始回憶,浴室外突然響起了阿町的聲音:
“阿逸?”
“嗯?”緒方睜開雙眼,“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見你泡的時間有點長了,所以來看看你會不會泡暈了而已。”
“我不可能泡暈頭啦,我是那種不容易泡暈頭的體質。”緒方笑道。
他這句話并沒有在自夸或是亂講,緒方的確是那種不容易泡暈頭的人,自穿越到這江戶時代以來,緒方從沒有試過因泡澡時間過長而暈了頭。
“我只是在想事情,所以泡的時間稍久了一點。”緒方補充道。
阿町:“想事情?”
緒方點點頭:“我在想除了葫蘆屋之外,我還認識哪些人脈應該很廣的人。”
說到這,一抹苦笑在緒方的臉上浮現。
“然而我發現我的人脈實在是窄得很,除了葫蘆屋之外,我似乎就不認識什么……”
緒方的話音說到這,便突然戛然而止。
隨后雙瞳緩緩圓睜。
“嗯?阿逸?”見緒方的話說到一半就突然不說了,阿町疑惑道,“怎么了?干嘛突然不說話了?”
“……對啊……”緒方囁嚅。
“嗯?”阿町臉上的疑惑之色變得更加濃郁了。
“我怎么把那個人給忘了……”有種腦海中的迷霧轟然散開般的感覺的緒方,臉上慢慢浮現興奮與激動,“在京都那里,不就有一個人脈應該也是廣得不行的人嗎……”
“京都?”阿町先是愣了愣,隨后露出一副茅塞頓開般的模樣。
翌日一早,緒方他們仨人就離開了村子。
向西而行,朝京都筆直進發。
在出發之前,緒方將蘿卜和葡萄交給了村子里的人,讓他們代為照顧。
日本本土不比蝦夷地,在蝦夷地愛怎么騎馬就怎么騎馬,愛騎什么馬就騎什么馬,但在日本本土不行。
身為頓河馬的蘿卜與葡萄,要比日本本土的馬要高大太多了,所以在日本本土騎著蘿卜和葡萄,實在太過惹眼。
實質上,在從奧州北部到尾張的這一路上,緒方他們已遇到過多次因蘿卜和葡萄太惹眼而引來的麻煩。
在日本本土騎乘蘿卜和葡萄反倒變得不方便了,所以緒方他們索性將這2匹馬放在這村子里,讓這村子的人代為照顧,等日后再取回。
將蘿卜和葡萄交給村長時,緒方順帶塞了3兩金給村長,以此作為這2匹馬的照料費。
村長一開始還不愿收下,到頭來還是緒方強行將這3兩金塞給了村長。
養馬有多么麻煩,緒方可是深有體會,再加上他們此次離開,不知要過多久才能回來把馬領回,倘若不給這個村子一點照料費,緒方實在是良心不安。
尾張距離京都并不遠,兩地之間是由濃尾平原和近畿平原這兩大平原所組成的遼闊平地,路況等基礎設施極其完善,所以即使是步行,緒方他們前前后后也沒花太多的時間就抵達了闊別已久的京都!
京都,某地——
“哎呀,諸位客人,快點看啊!我這兒有最新進的南蠻貨!”
“讓開!讓開!小心別這一車的貨物給撞到咯!”
“京都這天氣真是越來越離譜了啊,明明距離夏天還遠著呢,竟然就已經這么熱了……”
傳入緒方耳中的這些紛雜話語,基本皆為他頗為熟悉的京都腔。
此時置身于京都某個鬧市之中的緒方,看著前方這熱鬧的一景一幕,一絲笑意在緒方的臉上浮現。
“真是久違了啊……”緒方輕聲嘟囔。
“嗯。”站在緒方身旁的阿町,這時也微笑著點了點頭,“這座城市的確是久違了呢……”
在緒方和阿町為故地重游而感概著時,阿筑則雙目放光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這就是京都嗎……氛圍和其他城市完全不一樣耶……天皇住在京都的哪個地方啊?”
阿筑是第一次來這座已有數百年歷史的古都,周邊的一景一物,傳入耳中的那極具特色的京都腔,在阿筑眼里都格外地新奇。
“天皇應該是住在皇居吧。”阿町隨口道。
“皇居在哪兒?”阿筑追問道。
“怎么?”阿町朝阿筑玩味一笑,“你很想參觀參觀皇居嗎?”
“那倒不是。”阿筑將腦袋搖成撥浪鼓,“就只是想看看皇居有多破敗而已,我之前就一直有聽過——天皇可慘了,就是個供幕府擺布的木偶。”
“連日常生活所需的錢,都是靠幕府來提供的,慘得很。若是幕府停掉供給天皇的錢財,天皇他們就只能靠賣字畫為生了。”
“因為天皇手中余財不多,所以我聽說皇居都是破破爛爛的。”
“大體屬實,但有些地方夸張了。”緒方莞爾,“雖然我也沒見過皇居,但我聽說天皇并沒有落魄到連皇居都破破爛爛的。”
“天皇現在其實也不算是任幕府擺布的木偶,畢竟他才是名義上的日本國主,他的影響力還是有一些的,幕府在某些事情上也沒法完全置天皇和朝廷于不顧。”
說罷,緒方用力地伸了個懶腰。
“好了,別在這傻站了。”
緒方率先朝不遠處的一個路口走去,而分別走在他左右兩側的阿町與阿筑趕忙跟上。
“一……真島大人。”差點在大庭廣眾之下喊出“一刀齋大人”的阿筑趕忙改口,“你那朋友住在京都的哪里啊?”
在剛啟程前往京都時,緒方就告知給了阿筑:他們接下來要去京都,找住在京都的他的某個老朋友。
“他住的地方離這兒還蠻遠的。”緒方說,“他住在京都的一塊不起眼的城町里。”
“哦哦!所以我們現在要直接去找他嗎?”阿筑追問。
“這倒不急。”緒方道,“在找他之前,得先買點見面禮才行。畢竟他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長輩,兩手空空地去見他,實在是有些失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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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方轉過頭,朝阿町問道:
“阿町,你覺得送他什么見面禮最好?”
與其在那自個瞎想,倒不如來問問與那個人的交情最久的阿町。
“嗯……”阿町沉吟片刻,“據我所知,他并不喜歡那種華而不實的裝飾品什么的,所以我覺得送他點好吃的就行。”
“我記得他似乎蠻喜歡甜食的,所以我們就送他一點甜食吧。”
緒方點點頭:“那就買一點甜食吧。”
緒方他攔下一個路人,詢問何處有賣優質的點心。
在得知不遠處就有一間茶屋有販賣頗具口碑的各式京果子(京都特色點心的總稱)后,緒方便領著阿町和阿筑直奔這座茶屋。
在進到這座茶屋后,緒方便直截了當地跟里面一位恰好正空閑的手代(商家的伙計)詢問貴店有販賣哪些類型的京果子。
這間茶屋有所售賣的各式京果子還不少,緒方挑了其中甜味的京果子后,手代便熱情地招呼緒方他們在某張仍空著的桌子旁坐下。
“客官!請稍等片刻!我們馬上就將您要的京果子做好!請問你們需要來點茶水嗎?”
緒方轉過頭,朝阿町與阿筑投去詢問的目光。
二人都點了點頭,而緒方現在恰好也有些口渴,所以便朝手代豎起3根手指:“那就來3杯你們這兒最好的茶。”
“好咧!”
手代便離開沒一會兒,便將3杯冒著熱氣、溫度正好的茶水端了上來。
這京果子也不知道要做多久,為了打發這無聊的時間,緒方一邊小口啜飲杯中的茶水,一邊打量四周。
茶屋、居酒屋、澡堂——這3個地方是這個時代的百姓們的三大社交場所。
從上座率來看,這座茶屋的人氣真的很高,現在明明不是客流量最多的時間段,但仍舊有八成的座位都已被坐滿。
客人們一邊喝著茶水、吃著京果子,一邊胡天海地地瞎侃。
緒方本無意去偷聽周圍人的聊天內容,但隔壁一桌的客人的談話聲實在太大,讓緒方他想不聽都不行。
“喂!你們聽說了嗎!天皇陛下現在生氣得不行啊。”一個滿臉雀斑的老大叔咋咋呼呼著。
“生氣得不行?為何?”
“還能為何?”雀斑以生動的口吻說道,“還不是因為幕府和東北諸藩的一萬聯軍在蝦夷地被那個緒方一刀齋給打垮了。”
緒方的瞳孔微微一縮,然后循聲看向隔壁的那桌客人——在將視線轉過去的同時,緒方抬手將頭上的斗笠稍稍壓低了一些。
不僅僅是緒方被隔壁那桌的談話內容給吸引了注意力,阿町和阿筑的注意力也被引了過去。
“緒方一刀齋將一萬大軍給打垮?”某個身材跟竹竿一樣的人一臉震驚,“這是啥時候的事?”
“你還不知道嗎?就在大概今年年初的時候啊,幕府發動一萬大軍征討蝦夷地的蝦夷,但不知為何卻招來了緒方一刀齋的攻擊,一萬大軍被緒方一刀齋單刀匹馬地給打得潰不成軍!幕府軍足足死傷了一千多號人!”
雀斑做出了幾個別扭的揮刀動作,隨后接著道:
“緒方一刀齋應該也算是前無古人、毫無來者的大劍豪了……一個人擊退1萬大軍……說書人都不敢這么說啊。”
“屁!你盡在那瞎講!”某個一臉痘的大叔發出嗤笑,“一刀齋他哪是一個人擊退幕府大軍?他當時是有同伴的!有一批露西亞國的騎兵從旁相助!而且幕府也沒有發動1萬大軍,那場戰役的參戰兵力總計只有5000人!”
“啊?”雀斑一臉不悅地看著這個滿臉痘的大叔,“你說我剛才所說的那些不對,那你所說的這些又是完全正確的嗎?”
滿臉痘的大叔:“反正肯定比你的要準確。”
這兩個分別是滿臉雀斑和滿臉痘的大叔,為誰所說的版本更準確開始了激烈的爭執。
而緒方此時則默默地收回了視線,淡定地喝著茶。
這時,恰好手代端著一個大紙盒朝緒方走了過來。
“客官!讓你們久等了!來!這是你們的京果子。”
“嗯,多謝。”緒方放下手中喝空了的茶杯,結果這盒京果子,“阿町,阿筑,我們走吧。”
緒方扶著壓得極低的斗笠,快步走出了這座茶屋。
剛走出茶屋,阿筑便急急忙忙地奔到了緒方的身側,一邊仰視著緒方那張藏在斗笠之下的臉,一邊壓低音量、錯愕道:
“真、真島先生,您……真的在蝦夷地做過這么厲害的事情嗎?”
“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緒方淡定一笑。
自阿筑入伙后,緒方一直沒有告訴這孩子他此前在蝦夷地所做的壯舉。
一來是因為解釋起來較麻煩。
二來則是因為根本不需要去多費時間去特意告知,畢竟總有一天他的這一壯舉會傳遍整個日本。
一萬大軍的潰敗——即使幕府有心想封鎖消息,也注定只是封得了一時,封不了一世。
倘若只是幾百、上千規模的軍隊潰敗,這倒還有辦法將消息封鎖,但上萬大軍的潰敗,能將消息完美封鎖才有鬼了。
緒方早已料到世人總有一天會知道他劊子手一刀齋又一次用力地抽了幕府幾個耳刮子,所以對于剛才茶屋內發生的那幾個大叔在討論他事跡的這一幕,緒方并不感到驚訝。
目睹了剛才茶屋的那一幕后,緒方唯一的感想就是——京都真不愧是現在日本的三大都之一啊……消息流通速度就要比其他城市要快多了。
此前,不論是奧州北部到尾張,還是之后的尾張到京都,緒方都沒有在任何一座城町或鄉村中聽到有誰在討論他擊破幕府大軍的這一事跡。
緒方猜想——再過一段時間,他擊破幕府大軍的消息,恐怕就將會以江戶、京都、大坂這三大都為中心,逐步擴散、輻射到全國。
阿筑的下巴,此時已呈現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的狀態。
“真真、真島大人……”阿筑結結巴巴地說道,“所所、所以您您您、您真的在在在、在蝦夷地做了那樣的事情嗎……!”
“關于這事,之后再慢慢跟你細講前因后果。”緒方繼續保持著淡定的笑容,“現在就先去找我的那個老朋友兼老前輩吧。”
在緒方他們剛離開那座茶屋時——
那兩個分別滿臉雀斑與滿臉痘的大叔仍舊在那爭論得臉紅脖子粗時,某個年輕人淡定地往嘴巴里塞了塊紅白饅頭:“說起來——我也有聽過與其相關的傳聞呢。”
這名年輕人的這一席話,引來了附近不少人的側耳傾聽。
“幕府的這丟臉行徑,讓天皇陛下勃然大怒。”年輕人喝了口茶,“所以為了平息天皇陛下的怒火,老中松平定信他似乎現在就在這座京都城中,向天皇陛下賠罪。”
“老中大人他現在就在京都嗎?!”某人發出驚呼。
“不知道。”年輕人聳聳肩,“我也只是聽說是這樣而已。畢竟像老中大人那種級別的人物,行蹤本就不可能會讓我們這種市井百姓知道。”
“哼,倘若松平定信真來跟天皇陛下賠罪了,那天皇陛下絕對不會就這么簡單地放過松平定信。”某個大叔聳聳肩,“自‘尊號事件’以來,松平定信和天皇陛下的關系就極差,天皇陛下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可以狠狠惡心一番松平定信的機會。”
“被天皇陛下惡心這種事,對老中大人他來說只不過是小事而已。”剛剛那名提及老中可能現在就在京都的年輕人說道,“如何防范幕府中那些反對他的力量——這對現在的老中大人來說才是大事。”
“本就有很多人對老中大人上任以來所實行的那些改革非常不滿,那些反對老中大人的人,不可能不就此次的戰敗來作籌碼,彈劾、攻擊老中大人的。”
雖說上次來京都,都已是去年夏季的事情了,但關于前往那位大人的隱居之所的路線,緒方仍舊記得一清二楚。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筆直前行,那位大人所住的家,已近在咫尺。
“一刀齋大人。”因為四周沒有他人,阿筑將稱呼切換為了一刀齋,“離您那朋友所住的地方,還有多遠啊?”
“就快到了。”緒方道。
“一刀齋大人,您那朋友……該不會是什么格外不得了的大人物吧?”阿筑縮了縮脖頸。
“嗯?為何這么說?”
“因為……這段時間,我問你那位朋友是什么樣的人時,您一直諱莫如深……他該不會是什么光是知道他的名字便會惹禍上身的大人物吧……?倘若他真是這樣的人物,那你還是別告訴我他的名字了……”
“哈哈哈,這個嘛……”緒方干笑了幾聲,“沒那回事啦。”
那位大人現在是隱居之身,他已決定要在這座京都中度過余生。
已是隱居之身的他,自然是不會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所以緒方特意沒有告知阿筑他的這個老前輩姓甚名誰、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隨處可見的京都老人而已。”緒方隨口道,“所以等會見到他后,以平常心和他相處即可,他是一個蠻隨和、很容易相處的老人。”
“普通的京都老人嗎……”阿筑點了點頭,“那就好……只要別是什么連名字都最好不要知道的可怕人物便成……”
正說話的功夫,緒方他們已經站到了一座對緒方和阿町來說都格外熟悉的一座老房子門前。
望著身前的這座老房子,緒方百感交集。
他深吸口氣,正想對著房門大喊一聲“有人在家嗎”時——
咚咚咚!
房門后方突然響起激勵的腳步聲。
木制的房門被一把拉開,拉開房門者,是一名緒方他們都沒見過面的年輕人。
再然后……
嘩啦啦!
鐵鏈甩動的聲音響起。
那名突然拉開房門的年輕人的身后突然響起一道悶響。
年輕人兩眼一翻,面朝下地朝地面重重倒去。
而在這年輕人倒下后,緒方等人終于得以看清這年輕人身后的景象。
這名年輕人的身后,是一個正將甩出的鐵鏈給一點點收回的光頭老人。
“唉……我果然是老了啊……都打不太準了……嗯?小町?!你們怎么在這?”
年輕人倒地后,這老人家也發現了現在正站在房門前的緒方等人。
“……吶。”
這時,緒方聽到身側的阿筑出聲道。
阿筑偏轉過頭,仰視著緒方,眨巴著她的大眼睛。
“京都的普通老人都是可以用鐵鏈輕輕松松將人打倒在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