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著呼吸。
盡管并沒有在水里,但一色花此時卻做出了宛如潛水般的憋氣動作。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聽到自己的心臟在極其有力地跳動。
心臟的跳動力度之大,讓一色花忍不住地懷疑會不會讓那3名不速之客聽到她的心跳聲。
頭頂的發旋處感到股股溫暖的氣流這是緒方噴吐出來的呼吸。
此時此刻,一色花以背靠著緒方的姿勢,蜷縮在緒方的懷里。
雖說二人現在的姿勢頗有些曖昧,但一色花的心中現在沒有半點與男女之事有關的念頭。
外頭的那陣陣腳步聲,如一柄柄敲擊在一色花心頭的重錘,讓一色花的心中升不起半點雜念……
躲在這里……真的沒問題嗎……
一色花以憂慮的目光環視著自己目前所身處的逼仄環境。
這座廢棄的佛堂,啥家具也沒有。
僅有的2樣物事,就是背靠著北邊墻壁的實心佛臺,以及擺在佛臺上的那座木制佛像。
緒方和一色花現在就躲在佛像與其后方的墻壁間隙之中。
佛像與墻壁之間的間隙極窄,但好在緒方是那種身形偏纖細的人,而一色花除了臀部與熊部的肉比常人要多了一點之外,其他地方都很苗條,所以二人努力擠一擠的話,還是能夠勉強擠進縫隙之中的。
站上佛臺,藏在佛像的后方一色花作為虔誠的佛教徒,她對于這種事情,還是比較抵觸的。
但事態緊急,她也顧不上那么躲了。
藏雖是成功藏起來了,但一色花卻并沒有感到絲毫放松。
畢竟他們所藏身的地方,并沒有多么地隱蔽。
只要跑到佛像的兩側,就能看到擠在佛像后方的二人。
腳步聲,在逼近。
隔著佛像,一色花聽到有3道腳步聲正自不同的方向,從佛堂的南面,緩緩靠向佛堂北面的佛像、靠向他們。
即使不用緒方來跟她慢慢介紹,一色花也猜得出來外頭的這3個不由分說闖進這座佛堂的人,肯定就是今夜一直在追殺緒方的那些人。
而他們……也是綁走她的爺爺、爸媽的人。
一色花一面用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脯,試圖用這種方法來降低自己那因緊張、憤恨而不斷加快的心跳聲,一面仰起頭,讓視線去追緒方的臉。
人在感到緊張、不安中,常常會下意識地去看能給自己帶來安全感的人。
視線追上緒方的臉看到的是一張半閉著雙目的臉,神情平靜。
他的這副模樣,仿佛在說:這種情況,小狀況而已,沒啥好怕的。
不知為何,看著緒方這副平靜、淡定的神情,一色花在吃驚之余,她那原本急促的心跳竟慢慢放緩了下來。
倘若一色花能夠聽到緒方現在的所思所想的話,那她可能會更加吃驚。
因為緒方不僅僅是神情淡定那么簡單而已。
他那平靜、淡定的外表下,大腦在飛速轉動著、思考著。
自那3名伊賀男忍闖進來后,緒方就一直在思考著:倘若出了什么意外后,該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們仨都給干掉。
左邊那人7步,中間那人7步,右邊那人6步……
半閉著雙目的緒方,將大半的精力、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雙耳,仔細聆聽著那3名伊賀男忍的位置,以及他們與佛像……也就是緒方和一色花現在的藏身地的間距。
看來寄希望于他們不會來檢查佛像的后面,多半是不可能的了。
右手邊的那人現在走得最快……最先來到佛像側面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緒方攥緊手中的打刀,面朝著自己的右手面。
和緒方所猜測的一模一樣。
位于緒方右手邊的人,是走得最快的。
另外兩人都以一種連螞蟻可能都不會踩死的輕柔步伐在佛堂內行進,只有他的腳步速度很快。
僅2個呼吸的時間,此人就已經來到了……佛像的側前方。
離藏在佛像后方的緒方和一色花,僅剩2步不到的距離。
一色花此時也握緊了初光送給她的那柄脅差,并用力地咽了口唾沫,隨時準備在看到有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后,用力地將手中刀刺過去。
緒方和一色花都已握緊了各自手中的刀,做好了隨時殺出去的準備。
就在那名離佛像最近,再往前走個1、2步就能看見緒方他們的忍者即將往前邁步時
“等等。”
佛堂的寂靜被突然打破。
這是離佛像最遠的那名忍者的聲音。
在道出這句“等等”后,此人接著說道:
“你就這么靠過去,太危險了。要學會活用忍者的武器。”
話音剛落,緒方便聽到自己的頭頂響起極輕微的異響。
抬頭一看身前佛像的頭頂處,被套上了一個用麻繩系成的繩套。
緒方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瞬間意識到了那忍者想要干什么。
而緊接著所發生的一幕,也完美印證了緒方的猜想
轟隆!
在被佛像的腦袋套上繩索后,這名離佛像最遠的忍者立即往后一拉。
木制的佛像,本就沒有多重。
在他的拉扯下,佛像宛如摔倒了一般,往前重重倒去。
佛像坍倒,藏在佛像后方的緒方和一色花自然而然就這么暴露在了眾人的眼前。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見少了風浪的一色花直接怔住了。
而就在她仍怔在原地時
她的身側,刮起了風壓。
緒方,已經動起來了。
在佛像被拉倒的同一瞬間,緒方就迅速反應了過來并展開回擊。
緒方不帶助跑地躍向那名離他和一色花最遠、將佛像給拉倒的那名忍者,借助著重力將高舉過頭頂的打刀劈了下來。
那名忍者的神色一變,連忙拔出后腰間的脅差,匆忙迎敵。
而在緒方“飛”出去后,一色花也終于后知后覺、如夢初醒般地攥著手中的脅差,沖向離佛像最近的那個忍者。
即使是生病了的飛龍,龍也照樣是龍。
鐺!鐺!鐺!
緒方連揮3刀,便破開了忍者的正面防御,接著當面一劍,刺穿了此人的喉嚨。
啪啪啪啪!
身側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側頭看去是另一名忍者正奔向不遠處那幾扇剛才被他們踢碎的窗戶,打算逃跑。
緒方沒有立即去追,而是先把手伸進懷里,掏出了某樣閃著金屬光澤的物事,將其用力地拋向那名逃跑忍者的后背。
被緒方扔出的這樣物事,是他的手槍梅染。
梅染和霞凪現在因進水而不能用了,但他們那堅硬的外殼,姑且還是能當暗器來用。
梅染精準地命中逃跑忍者的后背,令逃跑忍者的身形一頓。
而緒方也瞅準了這個時機,一個箭步沖上前,對著這逃跑忍者的后背重重劈了一刀,他向前踉蹌了數步后,也步了那個最先被緒方刺死的忍者的后塵,癱倒在地,不再動彈。
一色花的實力不及緒方,再加上她也不擅用脅差,所以在緒方都已干凈利落的動作解決掉了2名忍者后,一色花還在與她身前的敵人纏斗。
不過一色花與她敵人的纏斗,至此也可宣告終結了。
在見到自己的2個同伴都被緒方給干掉后,那名僅剩的忍者不僅沒有士氣與斗志大減,其雙眼中還閃爍出了凌厲的兇光。
他揮刀的速度一口氣加快了不少,將原本還只是勢均力敵的一色花給一口氣壓制。
此人也就威風了那么一小會兒。
刀刃切入肉中的聲音再次響起。
在解決那個逃跑忍者后,緒方立即趕了過來,將這最后一個敵人砍倒在地。
“哈……哈……哈……哈……”
緒方以單手將刀拄在地上,半蹲于地,連喘著粗氣,調勻著自己的呼吸。
他那過于難看的臉色,讓一色花像是條件反射一般,連忙跑到緒方的身旁半蹲著。
“一刀齋大人。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有些太累了而已……”
硬挺著如此虛弱的身體,連斬3人……緒方已經想不出還能用什么辭藻來形容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了。
連喘了好幾口氣,呼吸終于順暢了些后,緒方用手撐著大腿,緩緩站起身。
“……一色小姐,你趕緊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
“嗯。既然已經有人找到了這兒來,就說明這里已經不太安全了。”緒方輕聲道,“出現第二波找到這兒的敵人,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所以你快點離開這兒,并且不要再跟我待在一起。”
“再跟我待在一起的話,就會像剛才那樣被人所追殺。”
“快離開。最好直接離開大坂,最起碼也得逃到大坂的郊外。”
“謝謝你的食物和飲水。”
“我之后一定會踐行我對你的諾言,將你的家人都給找回來,并讓那些抓走你家人的家伙付出代價。”
說罷,緒方以打刀做拐杖,以有些搖晃的步伐,緩步朝剛才某面被那仨忍者給打碎的窗戶走去。
“一刀齋大人,你要去哪?”
“我剛才也說了,這里已經不安全了,我也要去找個新的藏身地。”他說,“你就向著與我相反的方向離開吧。”
聽著緒方的這番話,一色花先是因驚訝而愣了愣。
隨后不假思索地沖上前去,來到緒方的身側,攙扶著緒方。
“一色小姐?”緒方朝一色花投去訝異的目光。
“你是想讓我去做那種對落入險境的朋友不聞不問的小人嗎?”攙扶著緒方的一色花直視著前方,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
“……再跟我待在一起,可是很危險的。下一次來襲的敵人,說不定就不是3個人,而是一整支大軍了。”
一色花沒有理會緒方的這句話。
沒做任何回應的她,只默默地繼續攙扶著緒方,向前筆直地走去。
緒方見狀,抿了抿嘴唇,露出了無奈神情。
隨后不再多說什么,任由著一色花攙扶著他。
過去一段時間后
距離緒方他們藏身的佛堂有段不短距離的某地
嘶……
燒盡了香,飄出一縷青煙,發出了“嘶”的細微聲響,最后一點火光隱沒在黑暗之中。
忍者瞥了眼手中燒盡了的香,隨后以復雜的目光看著他剛才的那3名同伴離開的方向……
時間倒轉回剛才
“我們不能一起去找人。倘若那個大熊女人真的是修羅的妻子,那說明修羅或修羅的同伴極有可能就藏身在那個方向,那我們一起去找人的話,說不定會全滅。所以有必要做點相應的防范。”
“防范?”
“沒錯。我們留一個人在這,其余三人去搜尋修羅及修羅的同黨。留在這的那人拿著這支香。”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倘若去搜尋修羅及修羅同黨的那3人沒能在香燒盡之前回來,那就說明修羅或修羅的同伙真的就藏身在那個方向。我說得對吧?”
“沒錯。能讓前去搜尋的3人都沒法回來,除了是因為遭遇到修羅或修羅同伙之外,也不可能會再有別的原因了。如果前去搜尋的3人沒能在香燒盡之前回來,那么負責拿著這支香留守在這的人,就立即去向上頭的人通報這里所發生的情況。”
“不錯的方法。那么該由誰留守在這呢?”
“讓有家有室的那個留下吧。”
留下來的那名忍者用復雜的目光看了看他那3名同伴離開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手中已經燒凈了的香。
沉默了片刻后,他手指一彈,將手中的香隨手扔到腳邊,然后縱身一躍,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大坂,龍水寺
吉久此時正端坐在一張寬大的桌案邊,凝神看著案上的大坂地圖。
“大坂城……奉行所……堂島米市……”
他每念出一個幕府的設施,就用浸滿了紅色墨汁的毛筆在該設施于地圖上所處的位置畫一個小小的紅叉。
不消片刻,一個個紅叉便遍布這張碩大的地圖。
“所有的幕府設施,都已經順利摧毀了,大坂府的行政能力已經癱瘓……”吉久呢喃著,緊接著長出了一口濁氣。
“‘大坂春之陣’的目標……基本算是完成了。”
吉久擱下手中的毛筆,然后背著手站起身。
“現在……就只剩一個緒方一刀齋仍未解決了……”
提到“緒方一刀齋”這一人名后,吉久的眉宇間浮出了幾絲煩悶。
“不僅劍術一絕,連躲避追殺的功夫也是一絕呢……”
吉久閉起雙眼,抬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怪不得幕府直到現在都沒有抓到他……”
“吉久大人!”
這時,一名“傳令兵”快步奔到吉久的身側。
“何事?”
“有人發現了與緒方一刀齋的藏身地有關的情報。”
“哦?”吉久停下了原本正揉著眉心的手,“給我細說。”
“是!”
這名“傳令兵”所講述的,自然是剛才那4名男忍采取“3人去搜尋,1人持香留守”的這一策略的具體經過。
靜靜聽完“傳令兵”所匯報的情報后,吉久將目光一轉,看向旁邊的大坂地圖。
直直地看著地圖,看了好一會后,他以幽幽的口吻說:
“向除了9番組、12番組、13番組、15番組之外的所有番組組長傳令”
大家除夕快樂!!!
今天的只有這么多了,請見諒!(豹頭痛哭.jpg)
從今日下午起,我家就極其吵鬧。又是要去和客人打招呼,又是領紅包,又是這個那個的。寫作被頻繁打斷,今天這一章我起碼被打斷了近二十次,在書房到客廳這短短數米的距離,作者君來來回回跑了不知多少趟,花了一整個下午,最終只寫出這么一點,作者君已經盡力了(豹頭痛哭.jpg)
總之大家除夕快樂!今日是本月的最后一天,所以手頭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