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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轉回不久之前——
海岸上——
“阿町小姐,現在情況怎么樣了?”正坐在一顆大石頭上,以蒼白的臉色按撫著受傷的腰腹的淺井,向身旁的阿町問道。
“……”阿町睜圓著一雙美目,緊盯著遠方的海面。
過了半晌,才見阿町突然攥緊自然垂下的雙手:“……2艘船……好像撞在一起了。”
二艦不斷向大海深處進發,離海岸越來越遠,
再加上還有厚密的雨簾遮蔽視線,所以自剛才起,留守在海岸的淺井等人便難以再看清二艦的情況——除了阿町之外。
視力過人的阿町,尚還能勉強看清二艦的現狀。
因此,淺井他們現在只能通過靠詢問阿町來知曉二艦那邊的戰況如何了。
得知二艦竟撞在一起后,淺井的嘴唇一抿:“日輝丸竟然沒有躲開葫蘆丸的撞擊嗎……”
阿町剛才就有向眾人匯報過:葫蘆丸突然筆直地向日輝丸沖去。所以在得知二艦撞在一起后,
岸上眾人倒并不怎么感到意外。
“阿町小姐,
除了看到2艘船撞在一起之外,你還有看到什么嗎?”淺井追問。
阿町輕輕地搖了搖頭,用動作回答了淺井。
在阿町搖頭過后,岸上沉默了下來,再沒有人說話。
只能留守在岸上的他們,除了遠遠地觀望海面上的二艦,便沒有其他能做的事情。
所有人,此時都以神色各異的表情,遙望著遠方那已經快要沉入海平面的二艦。
即使他們看不清具體的戰況,但僅從“二艦撞在一塊”等各種目前已知的情報,他們也能大致想象出海那邊的戰斗,究竟有多么激烈。
佇立在海岸邊上的阿町,現在雖面無表情,一副淡定的模樣,但她那雙自然垂下、現在正緊攥在一起的雙拳,卻出賣了她目前的心境。
淺井也是這般——雖然咋一看,
神色如常,但他那緊抿的嘴唇,
已經暴露了他真實的內心想法。
如果說:阿町和淺井是尚還能保持表面上的沉著,那島田、柴田、阿筑這仨人,就是怎么也掩蓋不了臉上的擔憂了。
尤其是初光的這個跟班:柴田。
他自初光跟著緒方等人攻向二艦后,便一直是滿面憂色地原地踱步,沒有停下來過。
所有人中,唯有玄正一人還笑嘻嘻的。
盤坐在地上的玄正,在從阿町那聽到“二艦撞在一起”后,雙頰立即堆滿笑意。
他就是為了給豐臣添堵、看到豐臣倒霉,才協助緒方他們。
對他而言,“二艦相撞”這種看上去似乎是豐臣倒了血霉的消息,簡直是再好不過的好消息了。
“……淺井前輩。”
“干嘛?”淺井扭頭看向站在他身后、悄聲喚他的島田。
“我看你一直在按摩你的腰腹……你腰腹上的傷現在很痛嗎?”島田向淺井投去擔憂的目光。
淺井和島田都在昨夜于大坂的戰斗中,受了短時間之內不能再亂折騰身子的傷勢。
淺井的腰腹被炸傷,島田的腿則被倒塌的房梁給壓傷,二人的腰和腿現在都正纏著厚厚的一圈麻布。
“沒事……”淺井沉聲道,“大概是因為自昨夜起就沒有好好休息,所以傷口現在有些不舒服而已,沒啥大礙,死不了的。反倒是你,你的腿不是正傷著嗎?別傻站著了,
找個地方坐下來吧。”
“……淺井前輩。”
“又干嘛?”淺井再次扭頭看向這個沒有見慣大風大浪、還遠遠不能獨當一面的年輕小后輩。
“我……好緊張啊……”
“伱緊張個什么?”
“我說出來后,你別兇我……我好擔心主公、源一大人他們那邊出啥意外……”
“你真是有夠煩的,
就不能多想點積極……”
咔擦!
淺井話才剛說一半,便見他的臉色突然唰地一變,腰桿一直,猛地抬起左手抓住掛在左腰間的佩刀,發出“咔擦”的清脆捉刀聲。
突然抬手捉刀柄并變了神色的淺井,其動靜嚇了正站在起身后的島田一跳。
“我、我只是說我很擔心主公他們而已,不至于拔刀砍我吧?”島田急忙用帶著幾分委屈的音調,結結巴巴地道。
“淺井?”阿町的目光也被淺井冷不丁鬧出的動靜給吸了過來,她疑惑地問,“怎么了嗎?”
“……那邊有奇怪的聲響傳出。”淺井沉著臉,扭頭看向海岸以西。
阿町:“聲響?”
聽到淺井這么說,阿町、阿筑等人紛紛豎耳傾聽。
然而——不論他們怎么聽,都僅僅只能聽到風聲、雨聲。
“……淺井前輩。”島田說,“沒聽到啥奇怪的聲響啊。”
“不……”目光自剛才起便一直緊緊定格在海岸以西的淺井,“呼”地站起身,“我沒有聽錯……那個方向,的的確確就是有傳出奇怪的聲響。”
說罷,淺井扶著腰間刀向西側的海岸奔去。
阿町等人見狀,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后,連忙跟上——同樣緊跟上來的,還有不明所以的玄正。
一行人沿著海岸線,向西搜索。
往西搜索了一陣后,阿町他們幾個臉上的神色終于緩緩變了——他們也漸漸聽到了奇怪的聲響。
嘩啦,嘩啦……像是什么東西在被拖動的聲音……
確認了淺井并沒有說錯,的確是有奇怪的聲響,眾人立即張大了雙目,四處尋望。
最終——正向遠處的某片毗鄰大海的亂石灘瞧看的阿筑,眉毛一挑,然后伸手往那兒一指:“那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
循著阿筑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后,淺井的眉頭微微一蹙,然后默不作聲向著那片亂石灘奔去。
在逼近那片亂石灘后,眾人也逐漸看清了阿町剛才口中所說的在動的“東西”,究竟是何物。
只見在這片亂石灘上,有著2道人影。
其中一道人影倒在地上,身子動也不動,似是失去了意識。
而另一道人影則站在此人的身側,遙望著遠方的海面。
再湊近了些、定睛仔細瞧看這2道人影的模樣后,眾人漸漸看清了這二人的面容。
倒在亂石堆上、正昏迷著的人,是一位對阿町等人而言,相當熟悉的女孩。
而站在這名女孩身側的那個人,則是一個……頗面熟的老者……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吉久一邊將已經失去意識的初光往岸上拖,一邊在心中這么問自己。
在心中這么問過自己后,吉久松開正拖拉著初光的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就發生在剛才的一景一幕,在他的眼前飛快掠過——
下意識地飛身撲救跌落海里的初光后,初光一面向他露出“計劃成功了”的得意笑容,一面反抱住他,然后掏出了手里劍,向他的腦袋扎來……
即使是有“不死之力”的強化,這個距離的突襲……對吉久而言也是極大的威脅。
好在——初光的手里劍刺來后,吉久連忙奮力將腦袋往旁邊一偏,險之又險地躲過了初光的這記襲擊。
初光的手里劍因吉久的躲閃,而僅刺中了吉久的脖頸。
二人雙雙落水后,便展開了極激勵的爭斗。
在無地方可借力、有海水做阻力的大海中,吉久的力量也被極大地削弱了,各種行動也都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而他……也不想對初光用上太過粗暴的手段。
所以,面對在他的懷里不斷掙扎著、試圖給他補上第二擊的初光,吉久花費了一番功夫,才總算是將初光給擊昏,令其失去了反抗能力。
而在他成功將初光給擊昏時——他已在洶涌海浪的推撥下,被推到了離日輝丸很遠的地方……
自他跌入海中算起,直到他順利解除了初光的反抗能力,總共也就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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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1、2分鐘的時間而已,但怎奈何現在的風浪實在過大。
即使只有1、2分鐘,也能被風浪給推撥得找不著北。
哪怕是吉久,也無法在抱著一個已經昏迷的成年女人的情況下,頂著如此澎湃的風浪,游回到日輝丸上。
把初光放開,讓她在海里自生自滅吧!反正她也只是一個背叛了我、只想一心殺了我的叛徒,她死了就死了——當時,吉久的心里這么想著。
只要將初光放開,少了這么個大累贅的他,輕輕松松地就能游回到日輝丸上,繼續支援豐臣。
那時……吉久真的是在心里認真地考慮了好久是否要將初光給放開……
但最終,他卻選擇了——抱著初光,暫時游回到岸上……
相比起游回日輝丸,游向海岸無疑是要輕松許多——因為有海浪的相助。
日輝丸還沒徹底遠離海岸,因此日輝丸附近海域的海浪,都是往海岸上拍去的,只需借助海浪的推撥,便能輕松游回海岸。
在游到雙腳可以觸地的淺灘上后,吉久便用雙手扯著初光的衣領,將初光往岸上拖去。
拖拽初光時,吉久一遍接一遍地問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竟然……在救初光嗎……?
縱身飛撲抱住跌落海里的初光、沒有選擇在海里殺掉初光,而是將初光給拖回岸上……回憶著自己剛才所做的這一項項舉動……一股股難以言說的情緒,在吉久的腦海中冒出。
——我真是……瘋了……!竟然費那么大的力氣,去救這么一個已經背叛了我的人……
在心中暗罵了一頓自己“瘋了”后,吉久總算是將初光給拖離了大海,拖上了安全的陸地。
——好了……再接下來,就讓初光自個一人在這自生自滅吧。
吉久垂眸用復雜的目光緊盯了腳邊的初光好一會后,揚起視線,看向遠方那快要從雨幕中消失的二艦。
——得快點想辦法回到艦上才行……
——豐臣大人……你可千萬別隨隨便便死了啊。
一雙自然垂下的手,于此刻被吉久緩緩攥緊。
(如何?吉久,對于我之前對你所說的提議,考慮得如何了?)
(……豐臣信秀,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不要來了吧?)
(即使你驅趕我100次,我也會來第101次,因為我是真心想讓你率領伊賀之里全員與我合作嘛。)
(呵……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再一次地回絕你吧:請回吧,我們是不會和你合作的。)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我之前每次問你理由,你都語焉不詳。若是不能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我可不會就這么簡單地放棄對你的招攬哦。)
(我此前之所以不告訴你理由,只是想給你留幾分面子而已……也罷,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理由,那我就告訴你究竟是為什么。)
(請說,我洗耳恭聽。)
(你不覺得‘打倒江戶幕府,重建豐臣天下’——這種話實在是太荒謬了嗎?你知不知道江戶幕府究竟有多少實力啊?你知道江戶幕府有多少軍隊、多少錢財嗎?你瞧見長在那邊那塊懸崖上的細小枯枝了嗎?)
(嗯,瞧見了。)
(你覺得人有辦法將2只腳都踩在那根細小枯枝上,卻不會將這枯枝給踩斷嗎?)
(嗯……應該沒什么可能吧。)
(沒錯!打倒江戶幕府,就跟要將2只腳踩在那根枯枝上,卻不將其踩斷一樣,根本不可能成功!你覺得我有可能會帶著我的部下們,去跟你干這種完全不可能成功……喂!你干嘛!喂!回來!)
(哦哦……將2只腳踩到那根枯枝上后,枯枝果然立刻就斷了呢。)
(你瘋了嗎?!好端端的,干嘛突然伸腳踩到那根枯枝上!如果不是我剛才眼疾手快,及時拉住了你,你早掉到懸崖下摔死了!)
(哈哈哈哈哈,果然很簡單嘛。)
(……哈?)
(吉久,你瞧啊,雖然要不把枯枝踩斷,的確是相當地困難,但是呀——站在崖邊上,把腳伸向這根枯枝,向著天空邁出一步,卻并不是那么艱難嘛。)
(……喂,一定有很多人說過你腦子不正常吧?)
(哈哈哈,的確是有很多人說過我是個癲狂的瘋子呢。)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快到中午了,跟我來吧,我請你吃頓午飯,吃過飯后,便請回吧。)
吉久環顧四周,尋找著周圍是否有能幫助他渡海的器具。
可卻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陡然瞥見:在他的右手側,有道道人影在晃動。
扭頭看去,訝異之色立即攀上了吉久的雙瞳。
“……哈。”吉久抖了抖肩,發出低低的笑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木下源一的同伙啊……”
在看清了老者……也就是吉久的面容后,阿町等人的神情頓時驟變。
身為“原伊賀忍者”的柴田,以及曾是豐臣氏的重要成員的玄正自不必提。
阿町、阿筑、淺井、島田他們四人都有參與昨夜大坂的“龍水寺之戰”。
他們都記得眼前的這個老者。
記得這個老者……是體內有著“不死之力”的伊賀之里首領!
身體下意識地立刻動了起來——淺井和島田迅速拔出了他們腰間的打刀,阿筑也拔出了她的脅差。
而阿町也將雙手探進了她的懷里,時刻準備著將她的佩槍掏出。
“初光小姐!”柴田向著倒在吉久腳邊的初光發出驚恐的呼喊。
在發現了吉久的同時,阿町等人也于同一時間,注意到了那位倒在吉久腳邊的女孩,正是現在理應跟著緒方他們一起在戰艦上與豐臣氏奮戰的初光。
雖然因隔的距離稍有點遠,沒法近身仔細瞧看初光的現況,但卻能夠看到初光目前的呼吸還算平穩,因此能夠確定她目前尚無什么大礙。
“哦……我說是誰呢……”吉久瞥了眼柴田,“這不柴田嘛……哼,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熟人呢。”
吉久將目光稍稍一抬,看向站在柴田身后的玄正。
“……玄正,果然是你將船塢的位置,告訴給了緒方一刀齋和木下源一他們。”
剛才,在剛瞧見站在海岸上的老者竟是吉久時,玄正立即面露驚愕——但這份驚愕僅存續了片刻,便轉化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好久不見呀,吉久。”玄正抖了抖肩,皮笑肉不笑,“我記得我以前有跟豐臣信秀說過吧?‘我不論如何都無法接受停止對不死之力的研究’。”
“我舍棄了我的一切。”
“地位、錢財、身份……以及徒弟。我為了研究‘不死之力’而拋棄了所有。”
“結果——就因豐臣的一道命令,‘不死之力’的研究徹底停止了。”
玄正臉上的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緩緩收起、轉變為了憤恨與猙獰。
“在知道豐臣不會再重啟對‘不死之力’的研究后,我就下定了決心:我不論如何都不會就這么忍氣吞聲!”
“……看來,當初就應該殺了你這個除了‘研究’之外,眼里便再無他物的家伙才對。”臉色微微一沉的吉久,將目光從玄正的身上移開,挪轉到阿町等人的身上,把阿町等人的臉逐張瞧看了一番。
“……呵,還真的都是一些……昨夜在龍水寺都看過一遍的面孔呢。”
說罷,吉久將手伸進懷里。
自懷中,掏出了他的那桿能夠折疊成數節的短槍。
作者君今日是想來個大章的,但怎可惜昨夜和今日白天,不得不和某個妹子聊天,耽擱了時間QAQ
溫柔鄉果然是英雄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