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扭頭看了看雀仙：“你聽出點問題來沒有？”
雀仙嗯了一聲：“聽出來了。他們本來和正常人一樣，能夠娶妻生子，安安穩穩的活著。但是某一天，出了點事。有可能像是江城的鬧災。然后他們發生了變異。”
“他們被限制了生育后代，而且不能隨便離開這個村子。”
李聞點頭說：“是啊。以前在夢里，我夢到荷花去參加高考，但是被人給揪回來了。也許這個高考，不是真正的高考，而是一種代指。指的是她想離開這個小小的山村。”
雀仙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很難得達成了一致。
這時候，老嫗問紙人：“那老祖宗有沒有告訴咱們，咱們是什么人？”
紙人有些驕傲的說：“當然告訴了。老祖宗說，咱們是女媧造人，用土捏起來的。”
狗剩和老嫗都無語了。
狗剩說：“舅，我上過學，你這個玩笑開的有點低級。”
老嫗說：“我沒有上過學，我也不認識字。但是我也知道，有個外國人研究出來，咱們是猴變的。”
紙人說：“瞎扯淡。”
狗剩干笑了一聲：“剛才聽你說的神神叨叨的，我都信了，沒想到……”
紙人說：“其他人也許時猴變得，但是咱們不是。”
狗剩一愣：“這是什么意思？”
紙人神神秘秘的說：“咱們出身比較高貴，是神仙直接創造出來的。至于其他人，他們是猴子變的，比較低級。”
狗剩好奇的問：“你這說法，有證據嗎？”
紙人瞪了瞪眼：“怎么沒有證據？起了變化之后，這不就是證據了嗎？咱們和外面那些人，處處都不一樣。”
狗剩哦了一聲。然后好奇的問：“可是不對啊，如果咱們是神仙造出來的，那怎么恰好和那些猴子變的人一模一樣？”
紙人說：“那可能性就多了。也許那些猴子在模仿我們的模樣。也許是神仙有預知能力，預測到了千百年后，猴子會變成人。也許……也許神仙造我們的時候，世界上已經有人了，他圖省事，就按照人的模樣造了一下。”
“神仙嘛，那思維咱們跟不上，也別瞎猜了。猜也猜不對。”
狗剩哦了一聲。
老嫗說：“可是咱們是神仙造出來的，那咱們怎么能生孩子呢？不應該神仙繼續造我們嗎？”
紙人笑呵呵地說：“沒有起變化之前，我就不說了，咱們和其他人沒什么區別，沒有可比性。我就問你，起了變化之后，咱們是怎么生孩子的？”
老嫗有點茫然：“怎么生的？”
紙人說：“生孩子，為什么一定要來祖墳里面？”
老嫗搖了搖頭：“這個我哪知道？在別的地方生不出來啊。”
紙人呵呵笑了一聲：“這個解釋起來比較復雜，你們不如我聰明，可能聽起來比較費勁。”
老嫗和狗剩都翻了翻白眼。
紙人想了想說：“我打個比方啊。咱們都知道，人生下來，需要肉身和魂魄。”
老嫗和狗剩都點了點頭。
紙人說：“這肉身呢，吃五谷雜糧就行，沒什么稀奇的。但是這魂魄，是神仙給咱們的，不能少。”
“打比方，這魂魄需要十碗。我就隨便找個標準啊，你們知道什么意思就行。”
“十碗魂魄，才能生出一個完整的人來。而神仙創造了一百個魂魄，我問你們，一共有多少碗魂魄？”
狗剩說：“有一千碗，你跟我們出這種算術題干什么？”
紙人說：“這不是為了方便你們理解嗎？在起變化之前，咱們是能和普通人結婚生孩子的。”
“要知道咱們的魂魄，是神造出來的，他們的魂魄，不知道從哪來的。請問咱們和普通人結婚之后，生下來的孩子，他的魂魄有幾碗？”
狗剩想了想：“一半一半？五碗？”
紙人點頭說：“對了。他們的魂魄不夠。在起變化之前，他們也能勉勉強請湊合著活著。但是起了變化之后，這樣的孩子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有很多人死了。”
“有些孩子，他們的魂魄比較多，可能有八九碗。這樣的人能勉強活下來。總之，神仙給的魂魄越多，身體越強壯，活得也就越好。”
“等你們要生孩子的時候，同樣需要神仙給的魂魄吧？什么地方這種魂魄最多？當然是祖墳了。”
“咱們死了的族人，他們的魂魄碎片，都在這祖墳里面呢。不在這個地方湊夠了十碗魂魄，孩子怎么生下來？”
狗剩恍然大悟：“這么說，荷花死活生不下來，就是因為魂魄還沒有湊夠？”
紙人點了點頭：“就是這個原因。”
老嫗忽然很擔心：“按照你這么說，咱們的族人最多只能活一百個了？因為神仙只造出來了一百個。”
紙人說：“一百個只是我打個比方。也許是一千個，也許是一萬個呢。”
老嫗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那也不好啊，咱們活著，不是講究個人丁興旺嗎？合著咱們不管多么努力，就只有這么多人了？”
“唉，我真有點羨慕外面的那些人了，至少人家的人越來越多。多熱鬧。”
紙人冷笑了一聲：“你羨慕他們？他們有大危險，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老嫗好奇的問：“怎么說？”
紙人說：“老祖宗跟我說了，說在幾千年前，外面的那些人挺厲害的。也出現過幾個高手。但是時間長了，高手就越來越少了。”
“不僅高手變少了，外面的活人也越來越弱了。雖然每隔幾百年有一次能量潮汐，但是也是救急不救窮，沒什么用。”
狗剩說：“這就不對了。外面的那些人，壽命越來越長，不是活得越來越好了嗎？據說身高都在增加，怎么能是越來越弱了呢？”
紙人笑呵呵地說：“這個弱，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個弱，而是他們的實力。”
“據說外面的人在分級，一級二級三級四級。老祖宗說，幾千年前，外面的那些人，普通的都是三級。現在呢？到二級的都很罕見了。”
“為什么？因為他們人太多了，把能量都分走了。餅就那么大，分的人多了，大家就都吃不飽唄。”
老嫗哦了一聲：“照這么說，神仙規定咱們只能有這么多人，還是為咱們好了？”
紙人說：“那當然了。”
老嫗又說：“其實我覺得，當個普通人也不賴啊。老了以后，逗逗孫子，挺有意思的。”
紙人幽幽的說：“你以為，外面的人只是實力變差那么簡單嗎？你們太天真了，太單純了。”
“你想想，如果你是一個高手。你修煉了之后，發現好處真多，可以長命百歲，可以沒病沒災。繼續修煉下去，也許能長生不老。但是你發現，你修煉不下去了，因為沒有能量了。”
“天地間的能量，都被老百姓吸收走了。那些老百姓，有的忙著種地，有的忙著上班。累死累活干一天，晚上回家看看電視，兩口子吵吵架，第二天繼續上班……”
“如果你是大高手，你覺得這些老百姓活得有意思嗎？”
狗剩搖了搖頭：“沒意思。”
紙人又說：“如果這樣的老百姓擋了你的路，讓你不能長生不老，你會怎么想。”
狗剩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說：“殺了他們？”
紙人一拍大腿：“沒錯，就是殺了他們。死的人越多，天地間的能量就越多。這些高手達到的成就就越高。”
老嫗有點擔心的說：“不會吧？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下得去手嗎？”
紙人很嫌棄的說：“你不識字，不懂這些道理。等你修煉到一定程度，老百姓在你眼里就不是老百姓了。就像是豬狗牛羊一樣了。殺他們沒有任何負擔。”
“古代為什么有那么多殺人如麻的暴君？人家根本不覺得你是人，明白了嗎？”
老嫗打了個寒戰。
李聞看了看旁邊的雀仙：“你們月問人，覺得我們活人是人嗎？我覺得你們挺敵視我們啊。”
雀仙幽幽的說：“你覺得我是人嗎？我覺得你挺歧視我啊。”
李聞笑呵呵地說：“你不是早就單方面脫離活人了嗎？”
雀仙沒說話。
紙人很感慨地說：“所以啊，現在活人那邊，看起來是樂呵呵地，挺熱鬧。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有一場大亂，死上成千上萬的人。”
“打仗，真的是為了爭奪地盤嗎？瘟疫，真的是在鬧病嗎？太天真了，太單純了。”
紙人仿佛看透了一切，聲音都帶著一絲滄桑。
老嫗忽然說：“那……那他們為什么不讓我們出去？也不讓我們生孩子呢？”
紙人微微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陷入到了沉默中。
老嫗忽然小聲說：“咱們的魂魄，是不是也是能量，他們能不能用？如果咱們的魂魄是神仙造的，是不是能量更多？”
“咱們不生孩子，是不是能剩下來不少能量碎片？他們會不會……”
紙人忽然站了起來，對老嫗說：“快走，快走，立刻走。”
結果他剛說完，周圍出現了幾個黑影：“沒想到在這種小地方，還有聰明人啊。”
老嫗和狗剩的臉立刻就白了。
紙人開始劇烈的發抖，也不知道是怕的，還是被風吹的。
那幾個人影慢慢的走了過來，李聞看到他們的臉之后，頓時僵立在那邊了。
是研究所的人。
別的人李聞不認識，但是馬原和林老還是認識的。
林老笑瞇瞇的看著老嫗和紙人：“你們不是想出去嗎？不如……跟著我們出去轉轉？”
老嫗說：“不用了，不早了，我該回去睡覺了。”
老嫗想走，但是馬原擋住她了。
紙人帶著哭腔說：“我們可啥也沒干啊。”
老林和顏悅色地說：“我們知道，只是請你們做做客，好好聊聊而已。感覺你對我們有誤會，所以想化解誤會。”
紙人說：“我對你們能有什么誤會啊？我又不認識你們。”
馬原笑呵呵地說：“我們就是你說的人間的高手。”
老嫗忽然兩腿一軟，坐倒在地上了。
旁邊來了兩個研究所的人，把老嫗、狗剩、紙人，他們三個連拖帶拽的帶走了。
雀仙看了看李聞，幽幽的說：“現在你還覺得，活人很好嗎？”
李聞說：“好不好，得看和誰比了。”
雀仙說：“和我們月問人比呢？”
李聞說：“九級區都亂成一鍋粥了，還有必要比嗎？”
雀仙：“……”
她忽然后悔和這家伙搭話了。
周圍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李聞和雀仙站在祖墳當中，氣氛很古怪。
雀仙對李聞說：“咱們走吧，這里怪嚇人的。”
李聞搖了搖頭：“等一會，這里還有一個人呢。”
雀仙東張西望：“哪呢？”
這時候，馬原和老林又回來了。
兩個人徑直走到一座墳墓跟前，然后把里面的棺材拖出來了。
棺材打開，里面躺著一個女人。
是荷花。
老林看了看馬原，笑著說：“還是你想的周到，我都忘了，這里還有一個孕婦呢。”
荷花戰戰兢兢地說：“你們要干什么？”
老林熱心的安慰說：“你不要害怕，我們送你和親人團聚。”
隨后，他們兩個一左一右，把荷花帶走了。
這里徹底安靜下來了。
雀仙嘆了口氣：“可惜咱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做壞事，卻不能出手幫忙，否則的話，也許可以把人救下來。”
李聞說：“幸虧咱們沒辦法出手。不然的話，你覺得你能打得過馬原，還是能打得過老林？”
雀仙不說話了。
李聞說：“走吧，想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
雀仙好奇的問：“你不打算繼續查一查了？”
李聞說：“人都被抓走了，還有什么好查的？真要查的話，也應該去研究所查。也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幾個人還在不在。”
他們兩個從祖墳當中走了出來。
結果他們剛剛回到大路上，就聽到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姐姐，你知不知道這是哪里？”
雀仙一扭頭，看見路旁站著一個小女孩。
她嚇得一哆嗦：“這個人能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