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問老林:“這些人不是為了王苛來的嗎?王苛就在幸福村,他們的目標怎么會不是我們?”
老林看了馬哲一眼:“王苛確實在幸福村,但是他們的目標也不是王苛,而是入口。”
馬哲有點茫然:“那不是一個意思嗎?王苛就是入口,入口就是王苛啊。”
老林說:“據說擁有入口的人,都有很復雜的內心世界。他們會把看到的,聽到的,都納入到內心世界當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王苛的內心世界,已經有一座淮城了。她內心世界中的淮城,和現實中的淮城是有偏差的,但是大體上沒錯。”
“這兩座淮城,互為本體,互為投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直接攻擊王苛的內心世界,會打開入口,現實中的淮城,會與陰間相連接。”
“同樣,攻擊現實中的淮城,也會讓王苛的內心世界受損。如果攻擊力度夠大,她的內心世界崩潰,入口也就完全打開了。”
馬哲說:“這么說,有人在攻擊現實中的淮城?”
老林嗯了一聲:“入口不是均勻的。有一個薄弱點。這個薄弱點會投影到現實中。如果他們能在淮城找到這個薄弱點,然后進行攻擊,就有可能徹底打開入口。”
馬哲有點著急了:“這個薄弱點在哪?我立刻帶人過去守住。”
老林苦笑了一聲:“不知道。”
“不知道?”馬哲愣了一下:“您也不知道?”
老林嗯了一聲:“這個薄弱點,影響因素太多了,王苛的年齡、身體狀況、成長經歷、心情,甚至于某個瞬間的稀奇古怪的想法。”
“要說規律,肯定是有規律的,但是這么多因素加到一塊分析,沒有十天半個月,也分析不出來,而且準確度不一定高。基本上合瞎蒙沒區別。”
馬哲的笑容有點苦澀:“所以我們……”
老林說:“你們挨個排查吧。”
馬哲看著外面的人,有點慶幸的說:“不過,咱們靠瞎蒙,他們也是瞎蒙,至少都在同一起跑線上。”
老林說:“未必啊,你不覺得這次圍攻幸福村,和上次大不一樣嗎?這次他們太有紀律了,顯然有人在里面暗中組織。沒準那暗中的人,有什么內部消息也說不定。”
“這樣吧,你選幾個人,讓林嫵和馬德他們帶著,去尋找薄弱點。你留下來,對付這些老百姓,看看他們有沒有幕后主使,把他們的幕后主使挖出來。”
馬哲還沒答應,老林就丟下一句:“我去看看王苛的情況,萬一有人溜進來,給王苛來上一下,那咱們可真是要被笑掉大牙了。”隨后,他快步離開了。
馬哲看著老林的背影,又看了看幸福村外面黑壓壓的人群,忽然回過味來:“你是不是把爛攤子交給我了?”
老林沒回答,只是走得越發快了。
也許他聽見了,只是假裝沒聽見而已。
馬哲看著外面黑壓壓的人群,嘆了口氣:“對付老百姓,難啊。”
他向身后招了招手,把一直看熱鬧的馬涯叫來了。
馬哲對馬涯說:“你是咱們村的人才啊。”
馬涯干笑了一聲:“這話從何說起,我也就會上上網而已。”
馬哲感慨的說:“會上網就很了不起了,我這些年只知道修煉,對跟人溝通,比較生疏。有時候我很羨慕你,隨便擺弄擺弄手機,就有那么多……叫啥來著?”
馬涯笑的嘴都合不上了:“粉絲?”
馬哲說:“也不是,就是豎著大拇指夸你的那個。”
馬涯說:“贊?”
馬哲使勁點頭:“沒錯,沒錯,隨隨便便就那么多贊,真是太厲害了。”
馬涯笑呵呵的說:“哪里,哪里,隨便弄弄而已,都是跟著錢院長學的。”
馬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嚴肅的說:“現在用到你的天賦了。你的使命已經到來了。”
馬涯頓時熱血沸騰,莊嚴的點了點頭。
馬哲指著外面的人群說:“看到他們沒有?你要利用你的天賦,找出他們的幕后主使來。”
馬涯:“啊?”
馬哲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方式方法,有理有據有節,不要落人話柄,倚強凌弱。也不要過分退讓,有損幸福村的威名。”
馬涯眉頭緊皺:“這很難啊。這些要求都是相反的。”
馬哲說:“這對別人來說很難,但是你肯定沒問題。抓到人之后交給我,我等你的好消息。對了,時間緊迫,不要懈怠。”
隨后,馬哲溜了。
抓普通人,不需要多強大的武力,馬涯的本領足夠搞定了。
他很放心。
永康精神病院,錢院長正在廚房炒菜。
王萌和老劉一邊一個,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
老劉說:“院長,你沒事吧?”
錢院長說:“沒事啊,好得很。”
王萌說:“咱們有多久沒炒菜了?你鐵鍋上的鐵銹刷干凈了嗎?”
錢院長說:“放心吧,原來的鐵鍋我扔了,這是新買的。那個鍋洗到一半,洗漏了。”
老劉更擔心了:“院長,我發現你越來越不正常了。王萌,你給他出幾道題,看看他是不是犯病了。”
王萌張口就來:“假設,你在一座荒島上……”
錢院長擺了擺手:“別扯淡,我炒兩個菜而已,你們至于嗎?”
王萌說:“今天也不該你做飯啊,你這么積極干什么?太可疑了,這菜里面沒加料吧?”
老劉說:“院長,我們倆只有醫院百分之二的股份,你不至于這樣吧?”
錢院長一邊很帥的顛勺,一邊說:“你們懂個屁,今天有客人要來,我準備的隆重一點,這是待客之道。”
王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老劉問:“不過你這菜要是待客的話,會不會有點寒酸了?這都啥呀,大蔥炒雞蛋,西紅柿炒蛋,香椿炒雞蛋……這也拿不出手啊。”
錢院長哦了一聲:“這都是我愛吃的菜。”
王萌:“……”
說話間,外面傳來了爽朗的小聲:“錢院長,你在嗎?我們可來了。”
錢院長隔著窗戶向外面喊了一聲:“在呢,在呢,你們稍等,我準備了飯菜。”
外面的聲音說:“哎呀呀,太客氣了,我們不用吃飯。”
錢院長一邊盛菜一邊說:“瞧你這話說得,大老遠來一趟,哪能不吃點東西?”
外面的聲音說:“真的不用了。”
兩個人隔著窗戶推辭了一番,然后錢院長端著飯菜出去了。王萌和老劉也端了一盤菜,跟在后面幫忙。
等王萌出去之后,頓時愣住了。
今天的客人是狗仙和雀仙。
現在王萌總算明白了,剛才人家說不吃飯,那不是客套。
鬼確實不用吃飯啊。
怪不得錢院長炒的全是自己愛吃的菜,這樣既能一飽口福,又能展現一下熱情,太雞賊了。
飯菜擺好了之后,狗仙和雀仙很別扭的坐在了飯桌跟前。
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過飯了,不太習慣這樣的場合。
錢院長笑了笑:“諸位,請吧。”
然后他開始吃飯。
吃的很慢,慢條斯理,十分斯文。
王萌嘗了一口菜,差點吐了。
太難吃了。
老劉幽幽的嘆了口氣:“這不是糟蹋東西嗎?”
錢院長撓了撓頭,小聲解釋說:“有陣子沒做飯了,水平有點退步。”
他抬起頭來,看了看狗仙和雀仙:“味道還行吧?”
這兩只鬼根本沒動筷子,客氣的說:“還行,還行。”
錢院長立刻露出欣慰的笑容來:“知音啊。”
王萌差點吐了。
很快,錢院長吃飽了。
他熱情的對狗仙和雀仙說:“今天請你們二位來,沒別的意思。”
“李聞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們是他的親人。你們和李聞出生入死,同樣親如兄弟。四舍五入,我們也是親人了。”
狗仙和雀仙看著錢院長真誠的臉龐,心里都熱乎乎的。
錢院長忽然又有些傷感的說道:“親人,最好能夠長相守啊。以前我不懂這個道理,后來李聞失蹤了,我越想越后悔。”
“往日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我晚上經常睡不著,在這醫院里面四處踱步,腦子里總是回憶著李聞還在時候的場景。”
“這飯桌,雀仙,李聞就喜歡坐在你這個位子上。這窗戶,李聞就喜歡趴在那邊思考人生。唉,往事不堪回首……”
雀仙聽的眼圈泛紅。
王萌目瞪口呆。
老劉則嘀咕了一聲:“你每天晚上不是睡得很踏實嗎?什么時候失眠了?”
錢院長沒搭理他們兩個,他忽然伸出手去,握住了狗仙和雀仙的手。
狗仙和雀仙不安的看著錢院長:“院長,你這是怎么了?”
錢院長的聲音有些悲傷:“人生太短暫了,親人的手,我不知道可以握多久。我有個不情之請,你們就留在精神病院,怎么樣?我已經失去了李聞,不想再失去你們。”
錢院長幾乎眼淚都掉下來了。
狗仙和雀仙十分動情的點了點頭:“好,我們答應你。”
錢院長欣慰的點了點頭:“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王萌,以后做飯的時候,多做兩個人的。”
狗仙和雀仙連忙擺手:“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錢院長又說:“老劉,去給兩位親人安排房間,要最好的。”
這次狗仙和雀仙沒有拒絕。
老劉帶著他們走了。
王萌問錢院長:“你搞什么鬼?”
錢院長看著王萌:“你覺得我在搞什么鬼?”
王萌說:“反正沒安好心。”
錢院長嘆了口氣,一臉悲傷的說:“沒想到,連朝夕相處的親人都不理解我。”
王萌一臉嫌棄:“打住,打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到底想說什么?”
錢院長說:“王萌啊,現在是亂世,懂不懂?在亂世,最重要的是保命。”
“現在淮城很危險啊,外面有至陽之物虎視眈眈,里面有不明真相的人們,今天圍這個,明天圍那個。”
“王苛,可是從咱們這里出去的。如果有人煽動一下,他們來咱們這里鬧事怎么辦?”
王萌一愣:“好像也對啊。所以……狗仙和雀仙,是你請來的保鏢?”
錢院長嚴肅的說:“你這叫什么話?他們是我們的親人,親人互相扶住,那不是應該的嗎?親人住在一塊,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們在幸福村住著,那叫寄人籬下。他們在我們這里住著,那是回家了。這能一樣嗎?”
王萌哦了一聲:“看來他們確實是你請來的保鏢。不過我挺好奇,你為什么不請幸福村的人?他們不是挺崇拜你的嗎?”
錢院長嘆了口氣:“幸福村?呵呵,就比如那個馬德,一口氣吃十幾個包子,成本太高了。”
王萌恍然大悟:“那我放心了,你沒病,你今天的行為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兩個人正聊著,忽然外面進來了一群人。
這些人到了之后,就在精神病院里面東張西望。
錢院長問:“你們是要看病嗎?”
這些人對視了幾眼,搖了搖頭,對錢院長說:“你們這里有沒有一個叫王苛的人?”
錢院長頓時警惕起來了:“以前有,現在沒了。”
王萌覺得有點晦氣,補充說:“她轉院到別的地方去了。”
那些人紛紛說:“我們能去她住過的病房看看嗎?”
錢院長問:“為什么?”
這些人都笑了:“就是好奇,想知道這傳奇人物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有幾個人拿出手機來晃了晃:“我們想拍短視頻。”
錢院長恍然大悟,然后干脆的拒絕了:“對不起,這是病人的隱私,不行。”
這些人說:“我們可以給錢。”
錢院長下意識的問:“給多少錢?”
王萌伸手趕那些人:“多少錢也不行。”
那些人嬉皮笑臉的說:“就拍個視頻,通融一下嘛。”
推推搡搡中,咣當一聲,有人懷里面掉下來一把鐵錘。
錢院長和王萌立刻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這人。
這人干笑了一聲:“我是建筑工人,隨身帶著鐵錘,很正常吧?”
錢院長還沒說話。
咣當一聲,從另一個人懷里面掉出來一把折疊鏟。
這人憨厚的笑了一聲:“俺也是在工地干活的。帶把鐵鍬,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