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一臉哀怨的看著李聞:“李兄,你說現在怎么辦?”
李聞干咳了一聲:“現在看來,投機取巧是不成了。還得用笨辦法,步步為營,穩扎穩打……”
馬哲無奈的嘆了口氣:“折騰了一大圈,還是回到原點了。李兄,事情沒有辦成,這錢是不是可以……”
李聞好奇的問:“可以什么?”
馬哲使勁撓了撓頭:“是不是可以退回來?”
李聞驚奇的看著馬哲:“這點錢你還想要回去?幸福村不至于這么摳門吧?”
馬哲有點尷尬:“哈哈,我就是隨口一說。”
他被李聞問的很沒底氣,覺得自己要錢的行為非常不合適。
其實,李聞事情沒辦成,馬哲想要要回一部分錢來,完全合情合理。馬哲就吃虧生長在幸福村,對外面的世界不夠了解。
墻頭上的老劉很感慨地說:“以前還沒出事的時候,院長經常說,要把醫院傳給李聞。”
“現在看看,李聞還真是盡得院長真傳啊。看看這斂財的手段,看看這厚臉皮的程度,看看這胡攪蠻纏拒不認賬還理直氣壯的態度。”
王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錢院長瞪著眼睛說:“你們可不要血口噴人啊,我什么時候這么干了?”
王萌說:“院長,你是老年癡呆,還是裝傻?”
錢院長很委屈的說:“天下豈有如此卑微之院長乎?竟然被自己的下屬如此辱罵……”
錢院長說著,眼圈已經紅了。
王萌翻了翻白眼:“院長,你別來這一套。我的一萬塊錢呢?李聞每天給我算著利息呢,你趕快還我行不行?”
錢院長從墻頭上蹭了下去,捂著心口說:“傷心了,我心里難受,我去躺會,吃個救心丸。”
然后他一陣風一樣溜了。
王萌和老劉面面相覷。
他們從無賴李聞那里借來了一萬塊,然后交給了無賴錢院長。
現在錢肯定是要不回來了,也還不上了。
李聞可能會把他們的視頻發出去吧?
王萌嘆了口氣:“你說,咱們這一次會不會在網上火一把?”
老劉抬頭看著藍天白云:“沒想到我老了老了,居然還要晚節不保。”
“目前看來,經過我的治療,你的精神問題已經好多了。但是還沒有完全康復,不可掉以輕心。”
錢院長熟練地說出了他的開場白。
坐在他對面的馬德緊張的搓著手:“院長,你看我什么時候能好啊?”
錢院長說:“當你真正放下的時候就能好。”
“人生在世,什么最大?生死二字而已。只要能活下去,什么臉面,什么榮辱,又有什么用?”
“只要還能活下去,你就坦然面對這一切。把自己當成世界的旁觀者。我來過,我看過,我感受過,那就行了。”
“萬人敬仰,是一種經歷。萬人唾罵,也是一種經歷。不多一塊肉,也不少一塊肉,何必在意呢?”
“造物主讓我們進化出來大腦,有了七情六欲,可以區別雞鴨貓狗,可不是為了讓我們精神崩潰的,而是為了讓我們享受這個世界。”
馬德聽得連連點頭,十分信服。
然后他繼續搓手。
錢院長有點無奈:“我已經說了這么多,你為什么還不能放松?”
馬德苦著臉說:“我很想放松,但是我做不到,我心里裝著事。”
錢院長靠在椅子上:“什么事?說來聽聽?”
馬德張嘴要說,錢院長又攔住他了:“不是讓你現在說,你在心里數到一百再說。”
“記住我剛才的話,人生大事,唯有生死二字。除了這兩個字,都給我靠邊站。著急?咱們不著急,先晾他一百秒。”
馬德只好點了點頭,開始數。
好容易數到一百,他對錢院長說:“本來計劃今天早上給李聞全球直播的,但是現在已經中午了,我還沒寫好稿子。”
錢院長哦了一聲,拿起病歷本在上面勾勾畫畫,嘴里漫不經心的說:“拖延癥啊……這個病不好治,需要的費用很高。”
馬德說:“院長,我不是拖延癥,我是……”
錢院長呵呵一笑:“怎么?不相信我這個專業人士?”
馬德痛苦的撓了撓頭:“我真的不是拖延癥,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寫發言稿。寫了很多都不滿意。”
錢院長哦了一聲:“壓力太大,精神焦慮。”
馬德連連點頭:“是是是。這個怎么解決?”
錢院長說:“好辦,解鈴還須系鈴人,找到壓力的原因,解決壓力就可以了。”
馬德問:“怎么解決?”
錢院長笑了笑,拿出手機,給李聞打電話。
電話接通知后,錢院長摁了免提:“李聞啊,我替馬德通知你一聲,你的直播推遲到明天早晨了。明天天氣好,適合直播。”
李聞在那邊哦了一聲。
錢院長把電話掛了,然后微笑的看著馬德:“怎么樣?是不是瞬間輕松多了?”
馬德愣了一下,摸了摸心口:“好像……真的啊。”
錢院長說:“我們上學的時候都有這樣的經歷。暑假結束了,明天就是交作業的日期了。但是還沒有寫完。”
“一整夜都在補作業,算算時間,明知道不可能寫完了,但是又不敢停下。有些人緊張的會失禁,有的人會有輕生的念頭。”
“其實這就是壓力過大,焦慮過甚,我們的大腦在這種情況下,已經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了。”
“如果是一個心理比較強大的小朋友就會想:日他先人板板,大不了打我一頓,老子不寫了。”
“這樣想了之后,心理上的壓力迅速就減輕了。”
“還有一些小朋友,膽子沒那么大。就會想一個折中的辦法。比如裝病向老師請假,在家逗留一天,瘋狂的補作業。”
馬德尷尬的說:“我們幸福村沒有作業。”
錢院長:“……”
馬德連忙改口說:“但是我能理解,能理解。感同身受,可以腦補。”
錢院長說:“總之呢,我幫你采用了折中的辦法,推遲了一天。幫你減輕了一點壓力。”
“但是壓力源還在。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其一,大叫一聲,日他先人,然后撂挑子不干了。其二,文思泉涌,把演講稿寫完。”
“無論你做到哪一點,壓力頓時緩解,你的焦慮也就消失了。”
馬德眉頭緊皺:“這都不容易啊。這件事太大了,我不能撂挑子不干。可是讓我寫,我又寫不出來。”
錢院長微微一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寫。”
馬德:“嗯?”
錢院長說:“怎么?你覺得我不行嗎?”
馬德干咳了一聲:“我不是這個意思。”
錢院長拿出來了一個小包,從里面拿出來了一個文件夾,文件夾里面有一張泛黃的報紙。
他指著其中一則新聞說:“好好看看。”
馬德接過來看了看,報紙是幾十年前的。報道了淮城第一屆白鴿杯小學生作文大賽的獲獎情況。
一等獎一人,二等獎二人。三等獎四人。四等獎八人……還有鼓勵獎若干。
而錢院長的名字,赫然就在鼓勵獎當中。
馬德有點茫然的盯著報紙:“這……這能說明什么?”
錢院長把報紙拿回來,很小心的放到文件夾中:“沒別的意思,我不是炫耀,只是跟你證明一下,我從小文筆不錯。幫你寫個演講稿,不在話下。”
馬德沉默了一會,有點不自信的說:“院長,這是小學生作文比賽。”
馬德不自信,情有可原,畢竟很少有病人能在醫生面前展現自信。
尤其是在心理醫生面前。
錢院長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從小就有這方面的天賦而已。再者說了,演講稿最重要的是什么?無非是鼓舞人心罷了。”
“我永康精神病院,數年沒有病人,但是始終屹立不倒,李聞、老劉、王萌,始終堅守陣地,沒有離開。為什么?無非是我的演講能力打動了他們罷了。”
馬德干咳了一聲,小聲說:“可是王萌說……是你一直賤兮兮的嬉皮笑臉,他們不忍心辭職,才堅持留下來的。”
錢院長拍案而起,怒道:“什么叫賤兮兮的嬉皮笑臉?我那是平易近人,把員工當親人,懂嗎?”
“我和他們打成一片,是為了讓他們把我當成自己人。呸,我和他們本來就是自己人。”
錢院長擺了擺手,一臉嫌棄的說:“算了,這種高級的籠絡人心的手段,你也學不會。我也懶得浪費時間教你了。這演講稿,你到底讓不讓我寫?”
馬德思考了一會,好像確實聽王萌提起過,錢院長特別喜歡給人打雞血。
嗯……精神病院虧損了那么久還沒有倒閉,錢院長絕對是有真才實學的。
于是馬德點了點頭:“行,那我就拜托院長了。”
說了這話之后,馬德心里面忽然一陣輕松,一直壓著他的大石頭忽然被挪開了一樣。
院長滿意的點了點頭。
馬德轉身要離開,忽然錢院長又叫住他了:“等等。”
馬德納悶的問:“怎么了?”
錢院長說:“這是面對全球的直播吧?稿費是多少?提前說好啊,演講稿必須屬我的名字。”
馬德愣了:“稿費?沒有啊。”
錢院長:“……”
馬德連忙說:“我私人給錢,私人給錢。”
錢院長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一點,嘆了口氣說:“算了,有那么個意思就行了,我也不是貪財,只是不想助長這種腆著臉求人辦事,最后只輕飄飄說一句謝謝就完事了的壞風氣。”
“工商社會,時間都是明碼標價的。再好的朋友也不能白幫忙是不是?”
馬德連連點頭:“院長以身作則,開創新風氣,很偉大,很偉大。”
錢院長擺了擺手,讓馬德出去了。
然后他拿出紙筆,開始寫演講稿。
錢院長寫的很快,畢竟他很自信,根本沒有馬德的那些壓力。
正筆走龍蛇,鳳舞龍飛的時候,馬哲進來了。
錢院長問:“怎么了?”
馬哲說:“我越想越覺得不對,李兄收了我們大幾千萬,事情卻沒辦成,我們有點虧。”
“可是強行要賬,我們又拉不下臉來。后來聽人說,院長你的臉皮比較……咳咳,聽人說,院長你比較了解李聞,你能不能幫我們談談?畢竟幸福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錢院長說:“找李聞要錢,有點難。那小子的臉皮很厚。你跟他冷嘲熱諷都沒有用,唯一的辦法,是跟在他身后。”
“他吃飯,你在旁邊看著。他睡覺,你也在旁邊看著,他上廁所,你也看著。他走到那你跟到哪。不僅你一個人跟著,還要發動幸福村所有人跟著。”
“時間長了,他受不了了,自然就幫你們解決問題了。如果他再管你們要錢,你們就說沒錢,然后繼續跟著他好了。”
馬哲說:“那不是耍無賴嗎?我可能不好意思干。”
錢院長說:“沒事,人都是從眾動物。有些事一個人干起來很尷尬,大家一起干起來就不尷尬了。”
馬哲哦了一聲,自覺地付了診金,然后走了。
錢院看著他的背影,感慨地說:“還是幸福村生意好做啊。”
兩個小時后,李聞已經受不了了。
他不明白,為什么幸福村的人臉皮忽然這么厚了。
這些人雖然沒有明確的說要賬,但是總跟在屁股后面,并且跟他請教尋找天殘祖師的事情。
這不就是在變相的暗示嗎?
幸福村的人也很興奮,原來大家呆在一塊,那些不好意思干的事,就忽然變得很正常了。太神奇了。
最后李聞實在沒辦法了,答應釋放出精神力,把整個幸福村都包裹住,然后挨個甄別幸福村里面的人。
這個過程太消耗精力了。幸福村雖然不大,但是里面都是修行人。
想要用精神力甄別修行人,所消耗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
如果天殘祖師拼著暴露目標,給李聞的精神力來上那么一下,李聞甚至要受傷。
不過……這個叛徒不找出來,確實不太行。
李聞只好盡量控制住每一個修行人,他一邊甄別,一邊讓林嫵等人幫忙檢查。
林嫵帶著一隊人,也在檢查研究所的修行人。
他們的檢查方法很有意思。因為天殘祖師是殘疾人,已知他至少缺了一條腿。
而他的假腿,是不可能帶著能量的。
幸福村有一套復雜的計算公式,根據年齡、性別、體重、實力級別等等,得出來一個能量密度值。
如果有人的能量密度值過低,這就說明,他的身體有水分。有一部分是不帶能量的,應該就是義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