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是一個外號,只有首領能叫。
普通人,一般叫他郝總。
至于這個“總”是總什么的,就沒有太多人敢問了。
而耗子一直很謙虛的說道:“沒什么,沒什么,我只是物業公司的一個打工仔罷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個物業公司,也不是一般的物業公司,這個打工仔,也不是一般的打工仔。
李老實以前只能在電視上看到耗子,現在竟然在現實中看到了耗子,頓時激動地熱淚盈眶。
“郝總,我……”李老實走上前去,要握住耗子的手。
誰知道耗子主動把手伸過來,一臉和藹的說道:“你就是李老實嗎?讓你受苦了。”
李老實的眼淚頓時嘩嘩的流下來了。
他一臉感激的對耗子說道:“想不到,我竟然能夠得到您的幫助。”
耗子擺了擺手:“哎呀,不要這么說嘛,什么您不您的,真是言重了。我只是咱們物業公司的一個小職員嘛。”
“物業公司,其實就是為大家做事的嘛。算起來,你還是我的老板呢。我的工資,不都是你發的嘛。”
李老實心里熱乎乎的,又有些不好意思,連聲說:“不敢,不敢,可不敢這么說。”
耗子對李老實說道:“對了,是哪里的人把你老婆害了?”
李老實說道:“是……”
他還沒來得及說,耗子的手機響了。
耗子不好意思的沖李老實笑了笑:“你稍等啊。”
李老實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
然后,耗子開始接電話。
“哎呀,怎么又給我打電話啊。什么?這種事你也不會協調?你讓他們找老陳啊,找老陳不就行了?老陳就是主管這方面業務的。”
“什么?老陳的電話打不通?哎呀,怎么搞的,那就派個人去看看嘛。”
“我這里也是忙得焦頭爛額,你知道現在的念力研究有多難搞嗎?和念力研究相比,你這些事情都是毛毛雨你知不知道。”
“你別給我強調這些困難。要充分調動主觀能動性明白嗎?人定勝天。勝利不是等來的,是打出來的。”
“等、靠、要,你這種思想最為要不得。明不明白。哎,這就對了,多想想辦法,發現問題,解決問題,這樣才能把工作做好。”
“對了,你們那里有沒有關于念力的分析?我知道你不是主管這個工作的。但是廣撒網多撈魚嘛,全面兼顧,也許什么地方就找到突破口了呢?”
“現在首領要求,各行各業,都要拿出一部分精力來,留心念力。廣泛發動群眾嘛……”
李老實在旁邊等了兩個小時,耗子終于把電話掛斷了。
掛斷了電話之后,耗子沖李老實笑了笑,向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讓你見笑了。這段時間真是太忙了。”
這時候,旁邊一個小跟班說道:“我們郝總,這段時間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得休息啊。嘗嘗忙起來不得吃飯。”
“你看看他這臉色,再這樣下去,非得累病了不可。郝總,你可得主意身體啊。”
耗子擺了擺手,無奈的說說道:“我還能怎么主意?已經坐在了這個位子上,就要擔負起責任來。”
“好了,我先去休息一會,小張啊,你幫我招待一下客人。”
隨后,耗子進了一間辦公室。
李老實茫然的看著身邊的那個小張。
小張笑了笑,對李老實說道:“你有什么困難?都可以跟我說,我能幫你解決的。”
李老實哦了一聲,連忙說道:“有人害死了我的老婆,我想討回公道。”
小張驚訝的看著李老實:“是嗎?”
李老實使勁嗯了一聲。
小張說道:“你有證據嗎?老鄉,你別誤會,我不是懷疑你啊。我是覺得,咱們凡事都要講個理字,咱們有了證據,我跟他們理論起來,才能有話說嘛。”
李老實點了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然后他拿出來了一個文件袋,說道:“這是抓我們那天,那兩個人開的條。這個是我們寫的申訴書,這個是……”
李老實拿出來了厚厚的一沓東西。
小張接過去了,隨便瞟了兩眼,然后皺了皺眉頭。
他還沒有說話,外面進來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女人進來之后,直接到了小張身邊,用激起熟稔的語氣說道:“你們怎么搞的啊,就你們科的衛生,搞得最差了。”
小張說道:“也沒有太差嘛。”
女人說道:“怎么不差?上個月,上面來檢查,你們居然有人不沖馬桶。哎呦呦,真是,我都不忍直視。就是你們拖了后腿,拖了我們這里所有人的后腿,這次的先進評比,全都沒了。”
小張滿臉賠笑,說道:“王姐,我們已經知錯了,現在上完廁所,肯定都沖馬桶,上次真的是忘了嘛。”
“對了,我們還有順口溜呢,叫一擦二沖三洗。”
“擦,就是擦屁股。沖就是沖馬桶。洗就是洗手。我專門開了個會,要求每個人上完廁所之后,都要念口訣。”
女人哈哈笑起來了:“就你們這,喜歡整這些歪門邪道的。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小張向女人拱手說道:“所以啊,姐,你就饒了我吧,我們知錯了。”
女人兩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說道:“不行,一句知錯了就完了?我們的流動錦旗可沒有了。”
小張說:“回頭我給你買一個行不行?再加上請你吃一頓飯。”
女人說道:“請我們所有人吃飯。”
小張無奈的說道:“行行行,請你們所有人吃飯。”
女人這才滿意了。
旁邊的李老實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但是又不敢催促,只能耐著性子等著。
好容易等這兩個人話題結束,李老實以為要開始辦事了。
誰知道女人又說道:“對了,前兩天組織看電影,你怎么沒去啊。”
小張說道:“別提了,我家那口子身體不舒服,上醫院了。”
女人哎呦,叫了一聲說道:“怎么了?”
小張說道:“倒也沒怎么,就是肚子疼。去檢查了一下,也沒查出什么來。”
女人說道:“是醫生不行吧?我到認識個不錯的醫生,我給你打個電話啊。去了就能看,不用掛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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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一臉感激,說道:“多謝王姐了。幸虧有王姐你啊。”
女人擺了擺手,說道:“咱們倆誰跟誰啊。這關系,你說這話就見外了。”
然后王姐開始打電話。
五分鐘后,王姐對小張說:“成了,我幫你說好了,你到時候直接去就行。醫院的童主任。”
小張問道:“不會耽誤太長時間吧?”
王姐說道:“不會,你放心吧,隨治隨走。不過一定要記住啊。是童主任。”
小張連連點頭。
然后兩人又開始聊,過年的時候發什么東西。
去年的時候是大米,雞蛋,水果禮盒,今年不知道會是什么。
起初的時候,李老實還耐著性子等著,但是后來,他就越來越生氣了。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難道自己老婆的一條命,還不如大米雞蛋重要嗎?
他恨不得立刻轉身就走,只留給這些人一個瀟灑的背影。
但是,自己的資料都被耗子拿著,沒有這些資料,如何給自己的妻子討回公道?
李老實只好耐著性子等著。
其實,如果李老實大喊一聲:“把老子的東西拿過來。”
倒也能將證據要回來,但是……他不敢。
萬一將來被穿小鞋怎么辦?那老婆的事就徹底沒有著落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李老實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忍下來。
終于,王姐走了,小張對李老實說道:“對了,你有什么事來著?”
李老實指了指小張手中的證據。
小張哦了一聲,很為難的看著這些證據,然后說道:“這個事情,不是很好辦啊。”
他猶豫良久,對李老實說道:“你這個事情,在我這里恐怕是辦不了。”
李老實一聽這話,差點把肺給氣炸了:辦不了?那你讓我等了幾個小時?
但是這話他沒敢說。
他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來,說道:“那我應該去哪里辦呢?誰能幫我辦呢?”
小張一副努力思索的樣子,對李老實說道:“這樣吧,我給你寫一個條子,你去找主官宵禁的馬主管。”
“我和他畢竟不是一個系統的嘛,越級做事,不太合適。咱們雖然是物業公司,但是也得按照規矩辦事嘛。”
李老實立刻依戀感激的說道:“謝謝,謝謝。”
小張拿出一張信紙,刷刷寫了幾筆,然后遞給李老實了。
李老實看見上面寫著:“老馬,來人有重要事情,請協助辦理。章亨字。”
李老實拿著紙條看了好一會,然后問道:”這個馬主官,去哪里找呢?“
李老實說道:“去宵禁事務大院就可以了嘛。”
李老實哦了一聲,捏著紙條,茫然的尋找什么宵禁事務大院。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
好容易找到大院,看門的人連門都沒有讓李老實進:“早就下班了,明天早來吧。”
李老實哦了一聲,在附近找了個賓館。
賓館不貴,就是蚊子多,李老實一晚上基本沒怎么睡覺。
不過,至少有了個躺一躺,休息一下的地方。李老實也不嫌棄。
第二天早晨八點鐘,李老實又到了大院門口。
結果看門的老大爺說:“今天是周末,不辦公。”
李老實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周六。
他嘆了口氣,又回到了賓館,重新住了兩天。
到周一早上,李老實又早早的去了大院。
他問看門的老頭,說道:“馬主管到了沒有?”
老頭看了看表,說道:“還沒來,你十點鐘再來吧。”
李老實哦了一聲。
等到九點五十的時候,他又來了。
這一次他沒敢驚動看門老頭,耐著性子等到了十點鐘,然后才問:“馬主管到了嗎?”
老頭哦了一聲,說道:“去總部開會了。”
李老實:“……”
他問老頭:“什么時候回來啊。”
老頭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有可能幾個小時,有可能一整天。”
李老實哦了一聲,找了個塊石頭坐在門口等。
從早晨等到晚上,李老實一口飯都沒有吃。
老頭出來鎖門,看見李老實還在等著,無奈的說道:“你回去吧,已經下班了,馬主管不會來了。”
李老實有些疲憊的問道:“那明天能不能見到他呢?”
老頭搖了搖頭:“這誰說的準?你明天看看吧。”
李老實垂頭喪氣的走了。
第二天,李老實又等了一天。
看門的老頭說,馬主管去外地考察了。
第三天,李老實又來了。
老頭說,馬主管又去開會了。
李老實有點生氣,說道:“我來了這么多次了,怎么每一次馬主管都不在?”
老頭有點生氣,對李老實說道:“你這算是什么話?馬主管忙得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當成四十八小時用。”
“你這幾天也看見了,不是在外面考察,就是去外面開會。這樣的人你都不心疼?你還怪馬主管忙?”
“馬主管是為誰忙的?是不是為你們忙的?”
李老實連忙賠禮道歉。
老頭揮了揮手,說道:“你走吧。”
李老實垂頭喪氣的走了。
第二天,李老實又來了,這一次老頭說道:“你走運了,今天馬主管有時間。”
李老實千恩萬謝,帶著上香的心情,走到了大樓當中。
一樓有一個大大的穿衣鏡,穿衣鏡后面有一行字:物業公司是業主的管家,竭誠為業主提供最優質的服務。
李老實正在看著這幾行字發呆,忽然有個物業人員喝了一聲:“干什么的。”
李老實嚇了一跳,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我是來找馬主管的。”
物業人員皺了皺眉頭:“找馬主管的?你有什么事?”
李老實手忙腳亂的把小張的字條拿出來了:“我這里有張總的字條。請問,哪里是馬主管的辦公室啊?”
物業人員把字條拿過來看了兩眼,又打量了李老實一眼,隨手把紙條丟給他:“事兒真多。”
隨后,物業人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