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吃不下去糜子,所以李承乾就讓廚子每天都給他做面條。把煮肉的湯汁淋一點到面條上,雖然不倫不類,但是比起清面條,要好得多了。
不敢讓老先生動手,李承乾親自給老先生盛了一碗面條,并往上撒了一點湯汁,夾了豬肉進去。
接過李承乾遞來的碗,老先生先是聞了一下,然后才夾了一點進嘴。
不管是豬肘子還是蹄膀,都被燉了一下午,極為酥爛,雖然不到入口即化的程度,但是沒牙的老先生也用不著多費勁兒,就能吃下去。
吃了一口面條,嘗了嘗蹄子肉和肘子肉,老先生長舒一口氣說:“宮里的宴席,老夫也不是沒吃過,跟它相比,卻上不了臺面。承乾啊,這是什么肉?老夫嘗著不像牛羊肉呢。”
李承乾也給自己弄了一碗面條,老先生發問,他也只能放下筷子說:“這是豚肉,來自豚肘子和蹄子。”
“嗯?”
李綱疑惑的看了一眼砂鍋里,豚肉?
雖然疑惑,但是老先生卻沒有停筷,把碗里李承乾給他夾的肉吃光后,還自己夾了好幾塊。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古訓,已經吃起飯的李承乾和李綱倆人,只能各吃各的。
老先生上了年紀,李承乾則是年紀小,倆人都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碗。
在長孫寶慶期待的目光中,李承乾嘆了一口氣,說:“拿下去吧,記得給東宮的人都分一點,別獨占嘍!”
得到許可,長孫寶慶立刻端著砂鍋眉開眼笑的出去,連燙都顧不得了。
擦了擦嘴后,老先生才笑道:“老夫回去要是跟別人說,世子第一天招待老夫的,是豚肉,估計會嚇到好多人吧!”
李承乾頓時汗顏,光想著拍馬屁了,居然忘記豬肉是賤肉了。
恭恭敬敬的施禮后,李承乾苦笑道:“小子孟浪,居然讓李師吃豚肉,還請李師責罰。”
李綱擺了擺手:“無妨,豚肉而已,跟牛羊一樣,都是肉,只是被人詆毀的罷了。只是老夫沒想到,豚肉也能被做的如此美味,倒是開了眼界。說實話,夏日是老夫最難熬的時候,經常吃不香夜不寐的。今天,倒是久違的開了葷。”
見老先生沒有發飆,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氣。雖然已經身處古代,但是他的思維還是現代人的思維方式,所以很容易進坑。不過還好,他有“七歲”這個盾牌在,多生活幾年,估計就適應了。
“其實,這豬肉里,小子加了幾種獨有的香料,您要是喜歡,小子就敬獻一些給您。”
李綱一聽,哭笑不得道:“你這馬屁拍的,哈哈,你小子,是怕老夫到你父親那里告狀吧。”
被拆穿了的李承乾,只能回以嘿嘿一笑。
李綱也笑了笑,卻沒有多說什么。
天光已經昏暗,再不走的話,長安就要徹底宵禁。
見老先生起身,李承乾便上前攙扶,一直把老先生扶到了牛車上。
臨走之際,李綱微微一笑,對李承乾說:“老夫每天這么趕路,也不是個事兒,明日,老夫直接在你這東宮住下可好?”
李承乾哪敢反駁,只能答應。
看著牛車在微微夜色下離開,李承乾松了一口氣。
沒辦法了,如果是杜正倫于志寧之流,他還能耍耍手段在他們眼里留下惡劣的印象,但是在李綱面前,他根本沒得耍。被老先生厭惡的話,整個人都會臭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承乾總覺得老家伙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帶著一絲玩味。
似乎....
看穿了他刻意的偽裝?
應該不會吧。
帶著憂慮,李承乾回了臥室。
白天洗的床墊已經曬干,雖然蚊帳破舊了一點,但是這個季節還沒有多少蚊子,倒不至于擔心。
沒有挪窩就睡不著的毛病,李承乾一覺睡到了辰時。
早晨,依舊是長孫寶慶將他喚起。
自從漢朝祖逖和好友劉琨談創造了“聞雞起舞”的典故后,好像不早起努力的,就都是咸魚一般。甚至,辰時起床都有點晚的感覺。
迷糊不清的李承乾,在涼水洗臉后徹底清醒了過來。
也罷,起來都起來了,那就鍛煉一下吧。
看著一臉壞笑的于泰,李承乾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將一套短打扮的衣服遞給長孫寶慶,于泰壞笑道:“給世子換衣服,從今天起,末將就是世子的武藝老師。雖然不能把世子教導成萬中無一的高手,但是打磨打磨筋骨,給世子打一個好底子還是可以的。”
換了衣服后,李承乾才苦笑著問于泰:“你來東宮,是父王的安排嗎?”
于泰嘿嘿一笑:“回世子,末將現在是太子少保。”
只是一句話,李承乾就明白過來。
太子少保跟太子太保不同,太保一般都是榮譽性質的職位,是從一品的職位。而太子少保,除了封給教導太子的人外,還會封給太子的貼身侍衛之類。
從秦王府的一個普通將領一躍成為從二品的太子少保,于泰的仕途可以說是平步生云了。
躲不過去就只能硬著頭皮上,看了看四周,沒見有什么刀劍武器,李承乾疑惑道:“于泰,武器呢?你該不會直接讓本王用橫刀吧。”
橫刀雖然輕巧,只有三斤重,但是對七歲的李承乾來說,卻根本耍不了。
于泰搖了搖頭,指著東宮的宮墻說:“世子您還不適合用刀,今天您只要圍著宮墻跑五圈就成。”
“啊?”
李承乾看了一眼東宮的宮墻,他沒聽錯,于泰說的是圍著東宮的宮墻跑五圈,圍著!
也就是說,他要把東宮的四角跑遍才行。
這么長的距離,估計跑下來他得去半條命。
似乎是看出了李承乾的躊躇,于泰從地上拎起一個石鎖,看上去就死沉死沉的那種。
把石鎖拎起來后,于泰才說:“當然了,末將也會跟著世子一起跑的,而且,末將還拎著這個石鎖,如何?”
還能如何?
這看似呆蠢的家伙,都起帶頭作用了,他還能拒絕?
嘆了一口氣,用不著于泰催促,李承乾就順著宮墻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