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
就在李德謇急得冒汗的時候,李靖慢慢的整合兵力,將散漫的突厥軍隊整合成了一支密集的鋒矢樣陣型,然后朝著兩萬軍陣直沖而來。
繼續忌憚也沒用,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面對李靖氣勢洶洶沖過來的箭矢,李承乾依舊不為所動,方塊的怪異陣容一分為二,各自都保持著原本的樣子。
而這個縫隙中,卻竄出了大唐騎兵、五個小型的鋒矢陣。
正是跟突厥人一樣的陣型。
見識了李德謇的第一場,李承乾很自覺的降低了大唐騎兵的速度。但就算速度慢,這五個鋒矢陣,還是像煩人的蒼蠅一樣,騷擾的李靖煩不勝煩。
敵來我退,敵退我打,就是不給李靖松口氣的時間,就是不給李靖鑿穿軍陣的機會。
在兩人來往數十個回合后,借著李靖的一個破綻,李承乾調用兩個鋒矢騎兵隊,狠狠的切下了突厥軍隊一大部分。
本來眉頭深皺的李靖,露出了奸笑。
雖然被切開了,可是這兩個騎兵隊伍,也陷進了他的包圍圈。
奸笑只持續了一瞬,來自多年歷練的警覺,讓李靖將視線離開了自己的隊伍,盯到了那兩萬方陣上。
不知什么時候,這兩萬軍隊跨越了漫長的路途,逼身近前了!
重新合體的軍陣,不費吹灰之力就吃掉了李靖那被切出來的隊伍。
看上去,就像是一隊人奮命獵殺,在不斷的給身后饕餮喂食一般。
沉浸在戰局中的李承乾,越玩越上癮,甚至出口問道:“衛公,我吃掉了你突厥的兵力,能換取這部分兵力三成的馬匹,將我的步兵轉化成騎兵不?”
“....”
“....”
李靖父子倆無言以對,直到現在他們才敢確定,太子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個連常識都不知道的孩子。
李德謇出聲提醒道:“殿下,突厥的馬性格烈,雖不至于認主,但是戰場上俘獲的馬匹,咱們沒法直接使用的。”
李承乾“哦”了一聲,然后依舊笑意盈盈的運動著自己的兵力。
見李靖許久不動,李承乾抬頭疑惑道:“衛公?”
李靖嘆了一口氣,一把拂亂了代表突厥人的棋子:“殿下,老夫認輸。突厥人的那兩下子,根本沒法應對這個陣型。”
聽到老爹認輸,李德謇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要知道,突厥人雖然只有那“兩下子”,但是在父親的操作下,還是能單手虐他這個兒子。
可就是這樣的父親,雙手齊出,還是奈何不得太子的陣型。
這到底是什么?
同樣的問題,也被李靖問起。
李承乾摸了摸下巴:“就叫波浪陣吧,你們看這陣型的一個個起伏,是不是像波浪一樣?”
李靖驚訝道:“這是太子臨時想出來的陣型?”
李承乾點了點頭。
“....”
“....”
父子倆相對無言,特別是李德謇,已經不好意思承擔“師兄”的稱謂了。
說好了的學習呢?怎么剛學了一會兒,就把師傅給虐了?
太子你這么牛,皇帝陛下知道嗎?
點了點波浪隊伍圍斗、吞噬突厥隊伍的那部分,李靖無奈道:“什么波浪陣,在老夫看來,應該叫饕餮陣才對。你這個軍陣,真是貪得無厭啊,就像是等著吃的猛獸。那么殿下,您為什么不用老夫教授給你的六花陣?”
同樣的問題,李德謇也想開口詢問。
六花陣聲名在外,太子既然比他聰明,一定比他理解的更深刻,可為什么不用呢?
隨手用石子擺出六花陣的樣子,李承乾道:“雖然衛公的六花陣聲名在外,但是我覺得,六花陣在防守方面的優勢,要大于進攻。全面的軍陣,在應付合圍和混戰的時候能將全部兵力凝聚在一起。但是面對突厥人這樣來去如風的敵人,六花陣的進取實在不足....”
說完,李承乾抬起頭,面對李靖連忙道:“衛公您別誤會,我不是說六花陣不好,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罷了。”
出人意料的是,李靖居然點頭了。
“太子說的沒錯,六花陣,的確進取不足!”
看著被自己拂亂的石子,李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好在這時軍營的廚子送上了助攻,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到了午飯的時候。
為了保證太子親率的訓練效率,李承乾蠻橫的更改了一日兩餐的規則,變成了一日三餐。
壓下心里要說的話,李靖道:“還是先吃飯吧,殿下,德謇,老夫下午要寫信,你們就自由活動吧。特別是德謇,現在長孫沖他們都在軍營里,你生性內向,得學著跟他們打好關系才行。”
李承乾和李德謇都點頭答應下來。
看著離開的父親,李德謇伸手拽了拽李承乾,小聲問道:“殿下,您是怎么辦到的啊。軍陣演練這一項,您還是我見到第一個讓父親大人束手無策的人。”
李承乾笑了笑:“那是因為衛公扮演的是突厥人,突厥人,總不會突然排演出一字長蛇陣、六花陣什么的吧!”
至于讓李靖束手無策的原因嘛....
李承乾總不能直接說,自己在后世的數學成績一直都很好吧!
六花陣,圓形的內部,在占領最大面積的情況下,保證了周長最短。“勒洛三角形”一般的六片花瓣,既保證了穩定性,又不缺機動性。
雖然這么說有點狂妄,但李承乾還是覺得所謂戰陣,是能用數學來解讀的。
波浪陣,不對,饕餮陣也是如此。波浪形的四邊,有很好的抗壓性,能夠放任進擊敵軍深入我陣,然后封閉、以多打少,從內部瓦解。一個個半圓的波浪,輕易就能重新合圍,將敵人鎖死在里面。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臨時開竅,李承乾都不免自得起來。
午飯后,李承乾繼續去練劍,李德謇則跟長孫沖等人一起加入了訓練中。
而李靖,則拿出了好幾張白紙,將今天小棚子里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記錄。甚至之后的排兵布陣,他連圖都畫了出來。
寫完后,李靖小心的將墨跡吸干,裝入信封,封好火漆,帶著它走到了太子的練劍裝置前。
外圍,是一刻都不曾放松防衛的禁軍護衛。
在護衛中掃了一圈,鎖定了一個眼熟的家伙,李靖拿著信封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用自報姓名,老夫知道你的所有名字都是編的。也不要解釋,老夫不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一切心照不宣就好。你只要帶上這封老夫的親筆信,親手交給陛下,就算是完成了你的任務。”
那個讓李靖眼熟的護衛,接過信封,也不廢話,轉身就離開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