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對上了,李承乾才發現撞人的是一個妖嬈的婦人。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應該就是張亮的妾侍—李氏了。
見她一步三回頭,瞇眼嬌媚的樣子,李承乾只覺得剛剛喝的茶都要從嘴里吐出來了。嘖嘖,這娘們不老實啊!也不知道張亮以后得知自己戴了綠帽子以后,會是什么反應?
說起來唐朝為人所詬病的一點,就是戴綠帽的男的有點多。從尋常百姓到駙馬都尉這個級別的,再到房遺愛這個級別的,一直到李世民這個皇帝....胡搞的不是貞觀朝一個,但是就是因為規模夠大,才會那么的出名。
“殿下為何看著李氏目不轉睛,可是看上了她的姿色?”
如果是之前,張亮肯定是要不滿的。但是當他把發妻接回來,把李氏重新變成妾侍以后,也就不那么在意了。他房中也有三兩個小妾是從別人那里討要來的,只要看上了,原主人舍得,直接交接就是了。若是太子想要討要的話,他這個當臣子的沒有任何的理由舍不得。
聽到張亮的話,李承乾連連搖頭。雖然這么說有點可笑,但他這個人還是有精神潔癖的。被別的男人探索過的女人,他可沒興趣接手。
“鄖公想錯了,孤只是看她的面相,很像是袁天罡說的水性楊花之相,恐有紅杏出墻的嫌疑啊!”
“水性楊花?紅杏出墻?”
看張亮一臉懵逼的樣子,李承乾就知道這兩個詞語,多半都不是唐朝就有的。
“就是不守婦道、偷人的意思,哈哈,孤也就是說笑一下,鄖公你不要介意啊。”
看太子略顯愧疚的樣子,張亮反而大笑起來:“哈哈,原來是這個意思啊,不過殿下放心,一個妾侍而已,就算偷人,大不了一刀剁了,找個臭水溝一丟就是了。”
一刀剁了....
想想妾侍的地位,李承乾頓時理解為什么亂葬崗從來不缺美貌女子了。感情妾侍在家里的地位,比起豬狗都不如啊。
繼續說李氏的事情未免過于惡心,一邊的李泰和李恪已經很明顯的露出了八卦的表情。要是讓他們也摻和進來,恐怕好好的設計圖討論大會,就要變成騷話大會了。曾有幸見過朝中將領說騷話的李承乾,對騷話大會的內容,實在是敬謝不敏。
拿起桌上的圖紙,李承乾笑道:“不說這些了,鄖公,現在吳中的錢財和物資,都送到了登州,給長安的信也送過去了。雖然回信還沒到,但是孤相信父皇不可能拒絕。您看,如今登州也不算特別冷,不到沒法動工的時候,咱們是不是先商量商量造船廠選址的問題?”
說起正經事,張亮頓時換了一副表情。
拿出登州地圖看了一會兒以后,他才在一處海邊的地方點了點說:“這里吧,微臣出海的時候,見過這個地方,這片海邊風浪都不大,就是風浪最大的時候,這里都無憂,用來建造海港都足夠了,更不要說用來搭建造船廠。最難得的是,這里周圍基本沒有人煙,都用不著清理周邊百姓了。”
循著張亮的手指看了看,李承乾對這個小港灣很是滿意,首先,它避開了渤海這片隨時開戰的地方,再者,它在山東半島“犄角”以南,如果是跟南方有什么交涉的話,還能剩下一段不短的路程。
“那就這里吧,咱們去找登州刺史趙毅吧,在長安的回信到達之前,先把路開辟出來,最基礎的庫房得準備上了。”
張亮點點頭,如果不是太子吩咐,平日里他是不會主動跟登州刺史接觸的。
見自己的艦船沒有什么大問題,李泰就收起自己的圖紙,準備打道回府。而李恪,雖然很想再跟張亮取取經,但是長久的在他這里停留也不好,也跟著李泰回去了。
至于李承乾,把圖紙交給李泰讓他捎上以后,跟張亮一起去見趙毅。
說是刺史府,實際上跟縣衙的衙門沒什么區別。登州地處荒僻,州制時有時無,之前的登州刺史,還沒籌夠建造登州刺史府的錢呢,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縣令。
進入略顯破舊的刺史府大堂,李承乾也不推辭,直接坐到了首位上,張亮則是坐在了次位上,也沒有客氣的意思。一州刺史在太子和國公面前,實在是排不上位置。
“殿下,登州的勞力征辟,恐怕有點問題,事實上,登州施行免稅的制度,不管是海邊的人家還是內陸的人家,都適用朝廷的免稅政策。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徭役。”
唐朝的徭役,其實是租庸制度,租庸制度建立在均田制基礎之上。租庸調制的內容是:每丁每年要向國家交納粟二石,稱做租;交納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稱做調;服徭役二十天,閏年加二日,是為正役,國家若不需要其服役,則每丁可按每天交納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標準,交足二十天的數額以代役,這稱做庸。
而一個地區減免賦稅,徭役自然也是取消的,否則,每丁每年都要服徭役。換句話說,李承乾此時要建造造船廠,找不到免費的勞力。不過....
“既然登州賦稅全免,那就招募民夫,孤付給他們工錢。既然登州海邊人家比內陸人家富裕,那就優先招募內陸人家。至于工錢的多少....你去調查一下州府的勞力價格如何,加個五成給也就是了。”
趙毅立刻答應下來,加五成的工錢啊,既然如此,恐怕登州百姓會群集響應,民夫會很快招募齊全。
跟趙毅商量好民夫招募的事情后,李承乾就把一部分的錢交給了他。工資高,而且還是“現金支付”,造船廠不快速招到人才是怪事情。
在把民夫的問題交給趙毅,將資金的管理交給一路疾馳而來的黎達海后,李承乾發現自己頓時又沒事兒做了。很難想象黎達海說的“還有很多”、“足夠”是什么意思,話說,繼嶺南海港和賑災等一系列投資以后,李承乾發現,自己的錢又充實了起來。
直到現在他才理解資本家的生活是什么樣的了,用不著擔心投資失敗,因為在保有足夠的產業,擁有固定產出的時候,就算投資失敗了,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實際的管理用不著躬身親為,只要控制管理階層就好。最多,也就是在新的投資上花費一點頭腦。
另外,因為太子的身份,他比起資本家來更少了不知道多少的憂慮。
這種躺著都能掙錢的感覺,真是爽啊....
躺在偏殿的大床上,李承乾發現自己終究是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登州是海邊的城市,雖然地處北方,但是春夏和秋冬的交替,委實有些模糊。前幾天或許還在穿著薄衣衫嘚瑟,過兩天就要換上冬裝了。不過,跟真正的北方比起來,登州的冬天不是那么的難過,因為靠海,只要沒有明顯的寒潮到來,氣溫就不會特別低。
早上,穿戴厚重的像頭熊的李承乾,在閻氏擔憂的目光中,一把把李泰從被窩中拽了出來。
“啊,皇兄啊,現在外面天寒地凍的,連大海都結冰了,咱們還晨練干什么啊!”
將李泰的冬裝和一套更大一號的衣服丟給他,李承乾悠悠道:“反正你愛起不起,今天是滑冰的日子,李恪那家伙已經在海上玩了,你要是不抓緊,等我們玩累了你再去,可別說我們不等你。”
說完,李承乾轉身就走,根本不等李泰反應過來。
“滑冰?”
聽到這個詞,李泰頓時跳了起來,大呼小叫的讓閻氏幫他穿衣服。雖然很難想象兩只腳踩著刀,在冰面上滑來滑去有什么好玩的,但是皇兄既然說好玩,那就一定有意思。在吃喝玩樂方面,皇兄就是他心目中的神。
零下十度左右的天氣,用來滑冰是再合適不過了。工匠清理了海面后,再倒上涼開水,再凍出來的冰面不僅平整,還沒有氣泡。雖然很是破費,動用幾百人只為了玩,但是登州百姓對太子卻并沒有任何的看法。
在他們的心目中,太子蒞臨登州,沒有搶花姑娘,沒四處打人,已經很好了。更令人意外的是,跟前隋不同,太子征辟勞力,竟然還給錢,一天一結,絕不拖延。而且,也沒有聽說誰的錢到手了以后再被人搶走的。
如此一來,就算太子又敗家了,他們也當沒看見,更何況太子也沒說滑冰場不允許百姓進去,有頑童甚至還在那里玩冰車,摔倒了還有士兵過去扶。雖說太子本人來的時候,那些將士要清場,卻沒人覺得不應該。
登州刺史趙毅也在李承乾的邀請行列,看到岸邊觀望這邊的百姓,趙毅邊穿著自己的溜冰鞋,邊對一邊嘗試著走步的李承乾說:“殿下,當初微臣才到登州的時候,可是被登州的百姓忌憚萬分啊,足足用了半年的時間,才逐漸讓他們信任我這個朝廷派下來的官員。您作為太子,怎么才到登州沒多久,就被百姓們接納了?”
回頭看了一眼趙毅,結果失去了平衡摔到了冰面上。因為預見了這樣的事情,所以李承乾特意制作了防具,衣服也穿的很厚。
爬起來拍拍屁股,李承乾道:“其實很簡單,百姓跟官府一直以來,既是管教和被管教的關系,也是互相提防,互相懷疑的關系。想要讓百姓信任官府,怎么說怎么做比一味的說要有用的多。山東之地因為隋朝征伐高麗,算是受征斂最嚴重的地區。這里的百姓經歷了隋末的亂世,對朝廷更是不信任,所以啊,想要重新奪回信任,就要主動做讓他們信任的事情。
你等著看,用不了幾天,造船廠那邊的管事,就會提出一天一付錢,變成七天一付錢,最開始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會把心提到嗓子眼,并再度對孤充滿了懷疑。可是等七天過后付工錢、十四天過后付工錢的時候,他們就會因為猜度而自責,轉而更加的信任孤這個太子。小子,刺史的權能你差不多都摸透了,可是如何治理百姓,你還需要摸索摸索啊!”
聽著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太子,用老氣橫秋的語氣訓話,趙毅只覺得一股濃重的違和感出現了。都說太子殿下是妖孽,他今日算是見識到了。明明他才是刺史,但是如果把太子弄到刺史的位置上,估計....不是估計,一定能勝任,至少,比他要合格的多。
滑冰這一項運動,李承乾上輩子就很感興趣,但是一直沒有機會接觸。如今登州氣溫驟降,海面結冰,他頓時生出了玩溜冰的念頭。
估摸著,長安的回信這兩天就會送到,等皇帝的旨意下來后,造船廠就能正式的建造了。那個登州的木材商人,也已經開始往造船廠送陰干好的木材,造船大業,馬上就要拉開序幕。現在不玩,等忙起來后,估計就沒有空閑時間嘍!
踩著冰面習慣了行走后,李承乾才嘗試慢慢的滑,跟溜旱冰一樣,那種脫離了尋常走路方式,一用力就竄出好遠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一早到溜冰場的李恪,此時已經掌握了方法,一個人在冰面上滑的飛快,時不時的還要玩花活兒。雖然因為不熟練的原因,總是會摔倒,在冰面上滑出好遠,但有邊緣的防護網在,再加上護具和厚重的衣服,倒也不會出現大問題。
熟悉了一段時間后,有旱冰的經驗在,李承乾也能快速的滑起來。這種自由的感覺,實在是棒棒的。
棒棒的感覺持續了沒一會兒,當一位噸位級選手上場以后,特別是這位選手摔了好幾下還沒有掌握要領,卻偏要滑起來,李承乾頓時覺得害怕了。
就李泰這個重量,撞上絕對不比摔在冰面上差多少。
“哈哈哈,青雀,你要不行還是上岸上看著吧,看你這笨樣,哥哥我都覺得可憐。”
聽到李恪的嘲笑聲,李泰咬咬牙,又爬起來,開始尋找滑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