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啊,你這是作弊,怎么能跳船過來呢!”
這個時候,李恪也終于趕了過來,見李承乾沒事兒,他才松了一口氣,還有心情打趣。
“太子殿下,您怎么能做這般危險的事情?”
跟李恪不一樣,李孝恭的臉色就差了很多,皇帝不惜重新賦予他兵權,就是要他在嶺南一行保護好太子。魏王吳王暫且不論,太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哪怕他是河間王,族中長輩,也承受不起。
“好了好了,河間王,孤要是沒有自信,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你們來的正好,咱們今年是肯定回不去長安了,不如趁這個機會,給父皇挑選好生辰禮物。這個商人帶來的都是極西之地的好東西,足夠當作誕辰禮物了。”
李孝恭和李恪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朝著貨物堆里那個巨大的象牙走去。獅子皮被太子拿了頭籌,一眼看去,也就這個象牙最合適了。不管是直接送還是雕刻出成品來,都夠檔次。
就在李恪和李孝恭為象牙互出招的時候,李泰才終于珊珊來遲。
走到李承乾身邊,李泰伸出大拇指說:“您那一跳真是精彩,沒想到您的身手已經到了這等程度了啊!不過,身手歸身手,您以后還是不要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了。”
李恪李泰都很清楚兄長的脾氣,勸諫的話只需要一句就好,多說反而很煩人。
并沒有參與李孝恭和李恪的戰場,李泰圍著貨物堆轉了一圈兒,只是從里面挑出兩根略顯殘次的象牙,吩咐侍衛抱走。也不知道他拿兩根殘次的象牙,想要做什么。
“咦?這個皮跟獅子皮很像啊,怎么沒有鬃毛”
“回稟魏王,這是母獅子皮,鬃毛只有雄獅子才有,因為不夠威風,所以母獅子皮雖然也值錢,卻到不了雄獅皮的天價。”
“嗯,本王沒興趣用母獅子皮,但是給魏王妃用,想來是合適的,包起來,本王要了。”
“來人,給魏王把獅子皮包起來!”
看著一群人圍著貨物挑揀,不管是貨物的主人哈牟德還是即將成為貨物主人的商人,都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時不時的還要介紹一下。至于要錢?誰敢開這個口?
沒管李泰李恪他們如何壓榨哈牟德,就李承乾看來,哪怕哈牟德這一次所有的貨物都被要走,整體算來他也不過虧損了九牛一毛。這一點,看他進的貨就知道了。茶葉、瓷器、絲綢、甚至還有好多的中成藥。茶葉什么的,是中原幾千年暢銷的貨物,這沒什么,中成藥才是最厲害的。
這個時候的西方,各種醫術流派此起彼伏,哪里疼給哪里放血,依舊是主流的治病方式。中醫對于他們而言,跟神跡沒什么區別了。單這些中成藥,如果售賣得當,哈牟德就能獲得大量的身家。而中成藥,在大唐雖然也挺貴重的,卻不是天價。
視線轉移到海港的里側,一大隊人正狂奔而來,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黎勇樹。又是一段時間不見,現在的黎勇樹跟嶺南人真的一般無二了,事必躬身親為,讓他學會了水手的打扮,短衣短褲的再沒了之前的樣子。
隔著一段距離,黎勇樹恭敬的行禮:“卑職拜見太子殿下,沒想到您竟然會親自來嶺南,真是令卑職驚喜。”
親自上前扶起黎勇樹,李承乾現在的身高,拍他的肩膀已經沒那么不協調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承乾笑道:“并非是孤不信任你,實在是長安現在真的是個是非窩子,與其在那里過著驚惶的日子,還不如出來散散心。海港,建設的很不錯,就是還不夠大氣,規模你還得往大了擴啊!”
黎勇樹點頭道:“殿下說的是,只是,朝廷運送來的物資,實在是慢了點,如今的海港已經鋪設的足夠寬,長度方面想要延展,比之前不知道困難了多少。而且,咱們海港現在的地方,都是馮公的,兩側分別是徐家和崔家的土地,咱們想要擴張,還不知道他們會怎么獅子大開口呢。”
徐家和崔家?
李承乾看向馮盎,馮盎只能點頭說:“沒錯,這里的土地是微臣的,當初您說要建設海港,所以微臣毫不猶豫的就把土地交給了黎大人,但是,徐家和崔家的土地,卻不是微臣能夠左右的了。雖然馮家比他們聯合起來的實力還要雄厚,但是,微臣也沒辦法跟他們撕破臉皮。”
李承乾知道,還有一層意思,馮盎沒說,那就是他沒辦法代表朝廷跟別的家族開戰,就像泉州,他走那一趟,不過是為了把自己摘出來,表明態度免得被拖累而已。
在部分中原人眼中,馮盎是個忠心朝廷的偉人,同時也是個沒膽子獨立的孬貨。而在部分嶺南人眼中,馮盎是個出賣自己土地的叛徒,是翻譯官一類的人物。兩頭不討好之下,馮盎無動于衷才是保身的最佳方式。
聽完馮盎的話,李承乾朝黎勇樹招了招手。
黎勇樹好的湊過來,傾耳準備聽太子殿下的教誨。
結果,送給他的不是主意,而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李承乾沒用多大力,但還是嚇了黎勇樹一跳。
收回手,李承乾怒道:“孤本來想狠狠給你來一下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你是誰?東宮家令寺的主管啊!雖說在長安不入流,但是在嶺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馮家,誰還能比你官兒大?徐家崔家又如何?你可是朝廷的官員!
現在,孤給你兩千人,怎么用,是你自己的問題。拿兩個不入流的家族來讓孤費心思,你這是在羞辱孤。”
李承乾故意把聲音說得很大,讓海港好多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傾聽。
被打了一巴掌,黎勇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不是被打的,也不是憤怒,而是興奮。他很清楚,太子所說的兩千人,可都是大唐軍隊中的精銳。徐家崔家盡管是高州的地頭蛇,但是兩家能湊出三千人都費勁。憑借這兩千人,他完全可以將兩家連根拔起!
長久以來的不愉直接煙消云散,黎勇樹當即單膝跪地道:“微臣領命!”
說完,黎勇樹站起身,朝著最熟悉的親率走了過去。
眼睜睜看著黎勇樹調出了一千親率和一千玄甲軍,馮盎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看樣子,太子在干掉劉家以后,依舊沒有收手的打算,還要立威啊!要說這徐家和崔家也是夠蠢的,自以為天高皇帝遠的,能胡作非為,在嶺南整體的大義面前,就是朝廷也不好撕破臉皮。
但是這次不一樣,太子攜帶的力量,對嶺南擁有足夠的威脅力。一萬多大軍和三艘無敵艦船,再加上難以猜測的火藥武器,太子分明就是來嶺南殺雞儆猴的。這個時候往刀口上撞,不挨刀挨什么?
“馮公覺得,孤小題大做了?”
見太子在看自己,馮盎連忙道:“不敢,徐家崔家目無朝廷,怎么處置都不為過。只是,微臣建議您還是不要再開殺戒了,立威不可過甚的道理,您應該知道的。”
微微一笑,李承乾朝著海港里面走去,邊走邊說:“孤心里有數,黎勇樹是個聰明人,不會把事情做的太絕的。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孤還要看看造船廠如何了。”
說完,李承乾就帶著李孝恭等人繼續朝里走去。
嶺南的造船廠就在海港深處,珠江江畔。沒有他的命令,這里就不會動工。
馮盎看了一眼已經行駛過來的馬車,對下屬招了招手,叮囑了幾句話,隨即步的追了過去。如今在嶺南,太子的安危可不單單是跟他的項上人頭掛鉤了,而是牽連到了整片大地。
人都是賤皮子,大浪拍過來之前,總是喜歡在海邊伸腿試探,等逃不掉,被大浪糊臉的時候,才悔之晚矣。
李承乾剛到造船廠正門,就有一大群人拱著手、面帶微笑的迎了過來。其中兩個人格外與眾不同,是哭喪著臉的,遠遠的就跪倒在地,把頭低了下來。
看到走過來的人,馮盎懶得一一解釋,附在李承乾的耳邊說:“太子殿下,這些都是嶺南有頭有臉的人物,各家家主都在。海港投入使用之后,他們都跑到了高州來住。如今看樣子是聽說您來了,也聽說了劉家的覆滅。跪著的那兩個人就是徐家的家主徐嚀,崔家的家主崔。”
李承乾點點頭,所謂舉手不打笑臉人,也不計較這些猴子是看到雞腦袋以后才獻媚的,隨便的拱了一下手說:“想不到嶺南的諸位賢達竟然在這里等著孤呢,諸位放心,劉家是自取滅亡,在大唐的土地上,孤是不會無緣無故對順民動手的。”
誰也沒想到太子竟然如此的開門見山,尷尬之下,也只能不停的“哈哈”、“哈哈”,顯得格外的愚蠢。
沒有理會這些土鱉的自報家門,李承乾直接走到了徐嚀和崔的面前。
“徐家家主徐嚀”
“崔家家主崔”
“拜見太子殿下!”x2
說完,兩個人就把腦袋杵到了地上。
李承乾冷哼一聲說:“徐家?崔家?崔,孤問你,你可知道清河崔家和博陵崔家?”
崔略微抬起頭回答道:“草民知道,草民知道。”
“既然知道,那么這兩個崔家,跟你們家比起來,如何?”
崔張了張嘴,但還是說:“中原的兩個崔家都是名門望族,我們崔家甚至連親戚都攀不上。”
李承乾蹲了下來,盯著崔的眼睛說:“既然這么有自知之明,你又是為何跟孤對著干的?太原王氏你也知道,不過說了孤一些壞話,就差點變成人人喊打的角色。現如今二崔跟其它家族一樣,忙著奉承皇家都來不及。而你呢?竟然跟孤對著干?你是不是以為,朝廷真的拿嶺南沒辦法?你是不是以為,孤拿你沒辦法?”
崔連忙道:“草民沒有這個心思,所做之事,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智,還望太子殿下開恩啊!”
沒理會崔,李承乾又看向一邊的徐嚀:“孤看過嶺南海港的賬單,為了要你們家那塊地,黎勇樹甚至開出了十萬貫的價碼,但是從現在的結果來看,十萬貫你也不愿意賺啊。現在孤來了嶺南,你告訴孤,你還想要多少錢?”
徐嚀連忙道:“不要錢,不要錢,這塊地,徐家愿意送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開恩啊!”
冷哼一聲,李承乾的臉色瞬間變冷:“送?大唐的土地上,朝廷要拿這塊土地做什么,還要經過你徐家的同意?”
只是一句話,就嚇得徐嚀瑟瑟發抖起來。
站起身,李承乾環視周圍兔死狐悲的家主們,說:“你們都給孤記住了,想要當順民,就不要有什么歪心思。朝廷對你們那點破家產沒有興趣,就算今后朝廷會派駐官員管理嶺南,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你們不自在。
家產是,你們自己的,但是土地,卻是大唐國有的。孤在高州建設海港,不介意帶著你們一起發財,但是你們中要是有誰拿著賺的錢起不該起的心思,泉州的劉家就是你們的下場!”
明明眼前的太子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但是眾家主們卻噓寒若噤,連忙躬身拱手說不敢。
看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徐嚀和崔,李承乾道:“起來,滾回去把你們的人撤走,如今北方好多地方的建設停止了,會有大量的水泥送來嶺南。再敢影響海港的建設速度,你們知道后果。”
說完,李承乾又看向周圍的人:“散了吧,孤沒有挨個找你們晦氣的意思,造船廠即將動工,會耗費大量的物資,孤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這些物資,還要你們供應呢。”
聽到這個發光點,本來沮喪的眾人頓時松了一口氣,有個家主立刻開口道:“殿下放心,造船廠木材不夠的話,就跟我們黎家要,要說您的總管,跟我們也算是親戚呢。”
“殿下放心,您要工匠的話,我們何家一定出死力!誰不知道我們何家的船匠是最好的?”
見場面有混亂起來的趨勢,馮盎只能站出來說:“都閉嘴,太子殿下一路風塵,看完造船廠后,還要回去休息,有什么事,不會找那個海港總管去說?”
有了馮盎的話,眾人才惋惜的散開。
終于耳根子清靜了。
走進造船廠,李泰忍不住對李承乾說:“皇兄啊,我還以為這些人有多狡詐呢,您不過是干掉了劉家,誰成想這些人就揚著臉送上門來讓您打,要是耍耍陰謀詭計,我還高看他們一眼。”
李承乾笑道:“嶺南與中原消息閉塞,他們很容易生出夜郎自大的意思。也幸虧劉家的實力算是比較強大的,否則也起不到這樣的效果。這些家族雖然固步自封,但是又不蠢。如今庇護他們的陸地蠻荒天常諍返目儐灤甕檣瑁偌由蝦8酆說姆⒄梗綽降厴系牡纜芬渤僭綾煌蚰艿納倘爍儷隼礎5鵲匠⒄嬲厥悠鵒肽系氖焙潁僑嗽俁啵膊還翹盒〕蠖選舶眨萇偕鋇閎司湍艽锏僥康模菜閌嗆檬隆!
說完,李承乾就走進了造船廠的廠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