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場。
偌大的法場外面黑壓壓的盡是人頭,無數王都老百姓都是墊著腳,望向場中,對著法場中央那個頸戴枷鎖,手腳禁錮鐐銬,背后插著亡命牌,一身白色染血囚衣的呂學海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既是好奇呂學海為何要被斬殺,又是好奇呂學海到底是妖獸還是人?
人群中的趙玉秋愈發的神色凝重,緊張,掌心當中盡是汗水。
你若說她不緊張,不恐懼那絕對是假的。
劫法場同樣是死罪,等下只要一出手,也就意味著她也沒回頭路了。
所以后悔么?
有。
不值么?
也有。
不過
但是。
即便再害怕,再恐懼,她也只是抿著嘴唇,毫無退縮的意思。
人活在世,總有些事情要去做,哪怕為之身死。
并不是想要當什么英雄,只是夏族人的血性在燃燒。
夏族弱小,倘若再不團結,何來讓無盡之界的人高看一眼和有所忌憚?何來在無盡之界當中崛起?
不懂得團結兩個字的種族,哪怕族內有不滅圣人鎮壓四方,不過是一個紙老虎而已,看著嚇人,實際上一戳就破,如同某個膜一般。
時間,一點點流逝。
趙玉秋在等。
因為現在并不是出手的最佳機會。
在乾國,每一個死刑犯在上刑場之前背后所插的那個亡命牌不光是標明這個死刑犯姓名的牌子,更是一件極為特殊的法器。
其作用簡單了來說就是一個禁錮頸圈,只要犯人有什么異動,或者有人試圖救援,直接就會讓四周十米方圓內全部變成真空地帶,且威力之巨大,連天象合神境界都能飲恨當場。
解鎖的鑰匙正是每當問斬之前監斬官扔到地上的那個火簽令,兩個法器只要接近到一定距離,就會自動解鎖,然后劊子手即可拔下亡命牌一刀下去,完成問斬。
所以鑒于此,劫法場的機會可以說只有那一瞬,須等劊子手拔下亡命牌之后方可,太早或者太晚,都不行。
看著不斷逼近的時間,趙玉秋呼吸急促,心臟狂跳個不停。
她手中有一物,是她在玉搖圣地內做宗門任務贏來的,可打出化龍大劫一擊,但只有一次機會,用完就廢。
憑借此物,她并不是沒有一點機會去劫法場。
成敗,就在那一刻。
她也不知道究竟結果如何,只能是全力以赴。
相比于下方人群的熙攘和嘈亂,監斬臺上的曹國公正襟危坐,神色威嚴,眼睛微闔,似若閉目養神,四周的兵士手持長戟,披堅執銳,身上氣息森冷,面容肅殺,整個法場的空氣當中宛若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驀地。
“鐺——”
一聲鐘鳴之聲響起,時辰到了。
整個法場也是瞬間是徹底安靜下來,掉針可聞。
高臺之上的監斬官,曹國公本人緩緩站起,環視了法場四周的黑壓壓人群一眼,目光冷冽一片,氣息愈發迫人。
然后只見他拿出一份圣旨,在手中徐徐卷開,一股威嚴的氣息頓時彌漫四周,法場內所有人也是當即紛紛跪伏在地。
見圣旨如同見乾皇親臨,按照禮儀整個乾國任何人都必須跪拜。
頓了幾秒,曹國公就字正腔圓的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妖獸現世,危害王都,罪大惡極,當誅不赦。”
“...”
“...故,斬立決,欽此。”
“時辰已到,斬。”
曹國公抬手將面前的火簽令扔向法場地面之上,正好插在呂學海面前的巖板之中。
火簽令上浮現出一縷微弱的光芒,呂學海背后的亡命牌也同樣綻放出光芒,兩股光芒融為一體,亡命牌最上面的血紅死字頓時淡去,繼而消失不見。
兩個早已經準備好的膀大腰圓劊子手一人抬手將趙學海背后的亡命牌拔出,隨手扔在地面之上,一人已然高高舉起雪亮一片的鬼頭刀上,在夕陽的余暉下閃爍著一抹凄艷的光輝。
“殺!”
機會已到,當即不再猶豫什么,人群中的趙玉秋低喝一聲,就要沖出。
但就在此時。
一道灰暗的流光由遠及近,瞬息而至,劊子手中的鬼頭刀應聲粉碎,重重落下鬼頭刀的劊子手砍了一個空,身形忍不住一個趔趄。
法場中的所有人再定睛望去,皆是一驚。
因為那竟然只是一顆石子罷了。
且還是路邊最常見,最普通的石子而已。
“何人竟敢...”
曹國公豁然變色,然后一聲厲喝,身上的天象合神境界氣息爆發,席卷整個法場,同時猛地抬頭,看向遠方。
四周的所有兵士亦是如此,紛紛一聲長嘯,刀劍出鞘,殺機縱橫,嚴陣以待。
法場中的不少人同樣如此,驚疑不定的也是看向遠處的天空。
人群中的趙玉秋頓時止住腳步,僵住身形,愕然一片的看向天空。
這個好像不在她的計劃之中啊。
是誰出手了?
他們也是來救呂學海的么?他們是誰?為什么要救呂學海?
趙玉秋下意識的抬頭望去,頓時呆住。
遠處的天空中。
兩道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楚男女和老少的人影一先一后,踏著虛空不緊不慢的走來。
同時。
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如同驚濤怒浪一般也是從遠方的天邊席卷而來,直接將法場中的所有人全部壓得身體中骨骼噼里啪啦不斷作響,一個個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第二次盡數跪到在地。
唯有人群中的趙玉秋一人可以不受影響分毫,能夠安然站立在那里。
這兩人是誰?他們也是來劫法場的么?是誰邀請的他們?他們應該是化龍大劫存在吧?究竟是王都的哪位化龍大劫存在愿意為我們夏族人出手?我明明都一一拜訪過了,沒人愿意幫我啊,..趙玉秋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很多念頭。
但下一秒,她的臉上就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齊齊呆若木雞。
因為楚堯開口了,平淡的聲音回蕩在法場上空,宛若天威煌煌,震蕩四方。
“乾國,說殺我夏族就殺我夏族人?真當我夏族人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