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
今日的活計不算多,大約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的時候就算結束了。
但大刀幫的一群漢子卻并沒有走,而是聚在一起,臉色興奮。
因為今天是大刀幫的幫派日。
就是團建。
這是黑哥的上一任大刀幫主定下來的,每月最后一天,大家下了工之后誰也不許回家,一起嗨皮。
至于嗨皮的內容更是讓所有大刀幫的漢子激動。
一起上麗春院。
王都的青樓有好幾個檔次,最高的是教坊司,接下來稍次的是各種樓,再之后是院,最后就是各種狗肉館子。
大刀幫的這群漢子平日找的自然只能是各種狗肉館子,稍高一點的院就真的去不了了,太貴,沒錢。
但團建日則不同。
因為每日大家每個人的工錢其實按照幫規是要上交三文錢的,這三文錢黑哥會統一收取,儲存到碼頭旁邊的清風錢莊里面。
如果遇見急事,比如大刀幫和其它腳夫械斗,有人受傷,那么就要從這公共戶頭里面取錢看病拿藥。
如果沒有,那么這個錢就會自動累積。
到了團建日,只要這兩個月都沒什么急事支取,就可以將上個月每個人存的九十文錢都盡數取出。
一天三文錢,一個月就是九十文錢,然后自己再摸個十文錢就湊齊了一錢銀子,正好可以去一次麗春院。
而只要去過一次麗春院,立馬就會嫌棄那些窯姐怎么辣么丑?以后老子要是再去找那些窯姐浪費錢就是王八蛋。
所以今天,是整個大刀幫漢子們最亢奮的一天,所有人會統一給家里找借口說,今天會晚回去,因為幫派要聚會喝酒,推拖不得,不然面子上不好看,對前途也不好,會被孤立...
然后大家就勾肩搭背的一起上了麗春院,可能一晚上都不回家...
上上個月大刀幫械斗傷了好幾個兄弟,用了公共資金,結果整整兩個月都沒去麗春院,今天終于可以再去了,除了楚堯以及又新來的兩三個漢子之外,其它的漢子全部嗷嗷直叫起來...
“走嘍!”
走了足足一個時辰,從王都外城南走到外城西,終于是到了。
眾大刀幫漢子誰也不覺得累,只覺得全身充滿干勁,一個個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一共二十七個人,這是二兩零七錢銀子!”黑哥將銀子拍在桌子上,對著老鴇說道。
對面的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頓時咯咯咯直笑,讓眾大刀幫的漢子一瞬間全部骨頭好像酥麻一片...
“不用這么多。”老鴇并不是一個老太婆,而是一個三十來歲,身材曼妙,體態豐腴的漂亮夫人,她瞥了人群一笑,柔媚一笑,卻是將一錢銀子推了回去,笑吟吟道,“二兩零六錢銀子足矣。”
“為什么?”黑哥頓時愕然,其它大刀幫的漢子也都是愕然。
“他不要錢。”老鴇一雙水汪汪,媚眼如絲的眼睛看著當中的楚堯,柔柔說道,“今日,不,不管他什么時候來都免費。”
眾大刀幫漢子:“...”
這么氣人的么?
長的好看就可以這么過分的么?
上青樓都可以不掏錢?
還永遠?
“這位小哥,不如你跟我進屋吧?”老鴇搖曳滿月一般的臀兒,走到楚堯面前,倒也嬌媚的臉蛋之上盡是貪婪之色的說道,“諾,這錢都給你,以后你要是沒錢了,來這里向姐姐我要,姐姐雖然錢也不多,但百八十兩還是能拿出來的。”
“今天的這點錢就算是見面禮了。”
說著,把大刀幫的二兩六錢銀子往楚堯手里就是一塞。
眾大刀幫的漢子再次:“...”
“好啊!”楚堯沒有拒絕,莞爾一笑,把錢一收,任憑老鴇挽著自己的手臂,就是向樓上走去。
身后的眾大刀幫漢子第三次:“...”
這是我們的錢。
“媽媽,你這做事不太地道。”一群麗春院的姑娘卻是攔住了老鴇和楚堯,紛紛抗議道,“明明他是我們的客人,憑什么你要搶先?你現在已經不做生意了喂?”
“都去去去,招呼其它客人去。”老鴇頓時柳眉一挑,倒也有幾分威嚴之色,喝道,“誰說我不做生意了?”
“我只做貴客的生意,這位就是貴客,需要我親自好好招待,你們都夠格么你們?”
“我們怎么不夠格了?什么絕技我們不會?”
“就是,今天媽媽你要是不把他讓給我們,我們就不走了。”
“不如這樣吧媽媽,你再挑三個人,我們四個人一起好好招待如何?”
“好媽媽,我還有很多東西沒學會,我想繼續向你學習,好不好嘛,好媽媽!”
...
一旁的楚堯笑容令人如沐春風,溫和的讓女人們陶醉,后方的眾大刀幫漢子以及四周的其它男客人都一個個像是吃了辣椒一般,眼睛紅紅的,又像是吃了翔一樣,臉色極其難受...
吵鬧了一番,最終老鴇力壓所有姑娘,以勝利者的姿態,還是獨自牽著楚堯的手回屋了。
可剛一進屋,迫不及待的一關門,老鴇就眼前一黑,失去知覺,身軀隨即癱軟在地,不省人事。
楚堯笑了笑,把老鴇虛空抬起,放到床上,安穩睡去,又把大刀幫漢子的二兩六錢銀子放枕頭邊,隨之就帶了個帽檐很低的帽子,遮住自己那張禍國殃民,煩惱多多的完美面容,來到二樓的大廳當中,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來,聽人說書。
乾國的娛樂活動少得可憐,聽人說書講故事算是一項還算有意思的活動,楚堯有時候也經常一聽就是一下午,倒也別有一番風趣。
只是這還沒聽一刻鐘呢,旁邊突然坐下了一個裹著黑袍的人。
由于位置最為靠后也偏僻,倒也沒人注意。
然后這個人坐下還不到三息,突然伸出一把鋒芒閃爍的短刀,直接用力捅在了楚堯的腰間,袍子下的一雙狹長眼睛當中更是露出猙獰和殘忍之色。
“我又不認識你,你捅我干嘛?”楚堯扭頭,歪著腦袋說道,“認錯人了吧?”
黑袍人此刻也終于看清楚楚堯的面容,剛想驚訝開口,卻頓時身體一震。
然后他看著自己那直接崩碎,露出斷裂白骨的雙臂,以及感受著身體當中當即炸裂的五臟六腑,寸寸爆裂的每一根骨頭,再看看面前的楚堯,豁然變色,驚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