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個男子。
一個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眉宇安靜,神色溫和,給人以寧和之感的男子。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暖男。
看到這個暖男,陳長慶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忌憚之色,當即退后。
錦繡樓的東家,錦繡公子。
錦繡樓作為金陵府城的第一大青樓,坐擁絕技傍身的十二大花魁,百余名小花魁,千余鶯鶯燕燕,技術一流的技師自然是背景深厚。
具體背景先不表,這錦繡公子正是錦繡樓的目前當家的。
他和陳長慶一樣,都是金陵府城的天驕,并且是更加出眾,戰績赫赫,被人稱之為金陵府城四大天驕之一。
四大天驕是金陵府城年輕一代的領頭人,陳長慶與之相比還查了一籌,算是第二檔次。
“陳兄,你們來我錦繡樓就是玩的,大家以和為貴最好,所以還請給我一個面子,莫在這里動武。”錦繡公子開口,聲音令人如沐春風的說道。
“走。”陳長慶深深的看了一眼錦繡公子,沒有回答,干脆說道,然后扭頭就走,幾個小弟也是全部跟上。
但臨走的時候,他又深深的看了楚堯一眼。
四周的看戲人群也是頓時紛紛散去,各行其事。
錦繡公子扭頭,看向楚堯四人,目光直接掠過張大勇三人,仿佛視若無物,但卻在楚堯的臉上停頓了一下,有些可惜的搖搖頭,隨之是看向了齊長歌。
齊長歌同樣看向他。
“齊長歌,就算你身體出現了問題,你依舊是一尊涅槃境的存在,何必給一個區區紈绔子弟當什么護衛,自降身份?”錦繡公子開口,聲音溫和的說道。
“我愿意。”齊長歌開口,沉聲說道。
“你,就是不肯低頭。”錦繡公子再次搖頭,嘆息著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只要你開口,我,靈兒,程東我們幾個人都會給你施于援手。”
“我們,不會看著你不管。”
“但你就是不愿意,寧可去做這種活計,讓我們幾個看著干著急卻對你無可奈何。”
“我憑借我自己的手去生活,我心安理得。”齊長歌開口,“倘若接受你們的幫助,那我成什么樣了?”
“向朋友乞討要飯的?”
“為什么會是向朋友乞討要飯的?”錦繡公子皺眉說道,“你有難,我們出手幫忙不是很簡單,也很自然的事情么?”
“為什么你會理解成你在向我們乞討要飯?”
“因為我還不了你們啊。”齊長歌輕嘆一聲說道。
“但是我們不需要你還的,因為對你的幫助對于我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我們根本不在意的。”錦繡公子依舊無法理解的說道。
“而這就是問題所在啊。”齊長歌定定的看著錦繡公子說道,“你們幫我,我卻還不了,那性質就變了,你們可以不在意,我就算也可以不在意,但你們身邊的人,你們的親朋好友,妻妾子女會怎么想我?會怎么看待我?”
“他們會認為我是你們身上的一只寄生蟲,明明有手有腳,可以自我生活,卻沒臉沒皮的問你們要著幫助卻不知回報。”
“我齊長歌絕對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但如果報不起,那我寧可不要這恩。”
錦繡公子再次皺眉,對于齊長歌的話顯然還是無法理解。
從小到大的富裕生活,讓他無法理解平民的自尊為何物。
齊長歌嘆息一聲,不在多說什么。
錦繡公子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終究是沒說出口,深深的看了齊長歌一眼,然后轉身離去了。
看著錦繡公子離去的背影,張大勇三人都是出了口氣,放松了很多。
錦繡公子可是一個比陳長慶還要狠的猛人,金陵府城的四大天驕之一絕對不是吹出來的,是一步步打出來,殺出來的。
在他面前,壓力山大。
但隨之,三人又有些懊惱。
真是的,有楚爹在自己三人身邊,什么陳長慶,什么錦繡公子全都是一個屑。
自己怎么就老是動不動就慫呢?
莫非慫已經深入自己的骨子里面了?
三人都在心頭反思自己。
“走吧。”楚堯開口說道。
“走。”張大勇三人都是回過神來,然后簇擁著楚堯上樓開始醉生夢死。
此刻,錦繡樓某處。
房門被打開,一個相貌平平,扔在人堆里面都找不到的普通中年男子懷中摟著一個技師走了進來。
“大爺,需不需要奴家幫您更衣?”技師顯然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服務態度一流,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道。
“直接開始吧,我趕時間。”普通中年男子直接說道,然后就開始脫衣服。
技師臉上笑容一僵,但還是乖順的自己脫衣服,并幫著中年男子脫衣服。
很快,地動山搖。
有經過房間的其它客人,錦繡樓的小兒,其它技師們聽著房間內的吶喊聲都是會心一笑。
一刻鐘之后。
一切歸于平靜。
中年男子平靜的穿好衣服,坐在那里,技師則已經徹底昏睡了過去,對于外界的一切都渾然未覺。
少許之后。
一個虛幻的人影由虛變實,突兀的出現在了房間當中。
只是這個人影臉上帶著面具,讓人看不清楚他究竟是誰,只能從提醒判斷是個男性。
“東西帶來了么?”中年男子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開口說道。
“自然。”面具男子點頭說道,然后伸出手。
中年男子也是伸出手,兩人袖子都很大,然后疊在一起,在袖子當中就完成了交易,也不知道交易的究竟是何等寶物。
“告辭。”中年男子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徑直起身說道。
但面具人影卻是開口說道:“別急著走啊,我這里還有一個好東西,你要不要?”
“什么東西?”中年男子頓時止住腳步,靜靜問道。
“一副書法。”面具人影聲音當中帶著一絲笑意道,“我知道你們人魔教教主尤其喜歡書法,所以我特意弄來了一副書法。”
“什么書法?”中年男子頓時開口說道。
“蘭亭序。”面具人影說著將一副書法攤開,放在了桌面上,然后微笑道,“這是一副來自夏族的書法,據說還是他們的族寶。”
“我得到此物之后發現此書法確實是人間一絕,你們人魔教教主,應該會很喜歡。”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放在桌面上的蘭亭序,認真審視。
“放心,此物絕對是真跡,不是贗品。”面具人影再次說道,聲音溫和,“夏族人在沒有被無盡之界吞噬之前都是凡人,所以這幅書法之中也不含任何法力。”
“相反,如果此物是進入無盡之界之后被人復制成贗品,那么九成九的概率會蘊含法力痕跡。”
“你細看就會知道,此物確實是出自凡人之手,絕對不蘊含任何法力。”
“不錯。”又審視了片刻,中年男子點頭說道,“不過可惜,上面有血跡,雖然你擦拭的很干凈,但終究是一塊缺陷。”
“那也沒辦法。”面具人影攤攤手說道,“那個夏族人抓住此物死也不放,口中一直說著這是我們夏族的族寶,絕對不容有失,所以我也沒辦法,只能是直接斬了他。”
“血跡也就不可避免的濺上了一些,從而造就了這個情況。”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
“所以此物,如何?”面具人影又是開口,微笑說道。
“可以。”中年男子點頭說道,“不過我無法做主,需要請來教主的一縷神魂,讓他親自過目,然后再和你商談交易才行。”
“可以。”面具人影點頭說道。
“一個時辰后,人字三號房見。”中年男子說道。
面具人影頓時消散而掉,如同一團霧氣一般,逐漸消散在空氣當中。
中年男子也是起身,徑直推開門走了出去,只留下技師一個人又過了足足一刻鐘這才晃晃悠悠的蘇醒過來。
只當自己是爽暈過去的技師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費力的穿好衣服之后,這才慢慢的走了出去,然后找其他沒上工的姐妹們休息會,繼續上工。
“少主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那個紈绔子弟等會保準死的無聲無息。”瘦弱的如同一只猴子的馬三龍嘿嘿一笑,向著陳長慶拍著胸脯保證道。
“去吧。”陳長慶點點頭說道,然后就徑直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包房內。
馬三龍也是舔了舔嘴唇,身形在空氣當中逐漸隱去,然后按照陳長慶給的地點,向著楚堯四人所在的包房內摸去。
馬三龍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除了陳長慶之外,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存在,以及他有什么能耐。
而他的能耐就是隱身。
幾年前,他誤入了一個古墓當中,因為一些原因后背上不小心刻印上了一個特殊的符箓,而只要稍微運轉體內法力,這個符箓就會被催發,然后幫他隱身。
隱身效果很牛逼,不光可以隱去任何修為氣息,連走路的聲音,心跳,呼吸等等全都能隱去,宛若是一個真的虛幻人一般,只要不被觸碰到,連真武八階都完全感應不到。
憑借此符箓,馬三龍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做了好幾個大案。
最出名的一個大案就是他跑到了一個蒼域一個真武八階的府邸之中,把人家小妾給上了,還生了一個兒子,直到孩子一歲后才被一個過路的天機師意外發現這孩子的命格好像有點問題,完全和他爹沒有半毛錢關系,明顯是綠了。
但可惜去年他來金陵府城作案的時候陰溝里翻了船被陳長慶拿捏住了,從此以后就幫陳長慶干活。
陳長慶走哪也都喜歡帶著馬三龍,專門讓馬三龍幫自己干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這次陳長慶對楚堯是動了殺心,就讓馬三龍出手,解決這個囂張狂妄,尤其是居然敢比自己帥的紈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