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風聽到張凡的話后，為了不讓自己斯文掃地，只好不怎么斯文的將嘴里這一口茶吞了下去，臉上第一次有了明顯的笑容。
“原來是你買的啊！”
這一次他也不以大欺小了。
“正是因為我覺得你們衣服的做工不錯，所以才一下高速就先奔大風廠而來。”張凡笑了笑。
張凡的話里有個“先”字，鄭大風卻聽出了“后”的意思。
不過在聽到張凡的稱贊后，他心中還是頗有幾分自得。
“在質量這一塊，我鄭大風可是敢拍著胸脯保證，那是絕對的超過行業的平均水準。有些老板就想著偷奸耍滑得一時的利潤，只有我相信只有保證質量才能夠長久的賺錢。”
“這個道理企業家都懂，不懂的那是資本家。”
“浙省是我國民營經濟最活躍的省份，全靠像鄭董事長這樣一大批優秀的企業家支撐的。”
“我在蓉城看到你們生產的服裝后也不得不舉起一個大拇指，價格便宜質量又好，我覺得這就是市場經濟中的競爭效應在起作用。”
張凡在說上一句的時候，就在腦海中謹慎想著下一句的措詞。
他的年齡在這里，而對方一看就不是哈哈兒，就只能模仿著新聞中大佬們的講話。
鄭大風在聽到張凡這話后，再一次深深打量了張凡一眼，忍不住問道：“張老弟，你今年多少歲？”
說完后后知后覺的笑了起來，故作豪灑。
“我老鄭這個人做生意從來不看合作對象的年齡和輩分，只要是談得來的都是我的好兄弟。”
又凝視著張凡的眼睛問道：“不過老哥我還是比你大幾歲，就擅自這樣叫了，張老弟你不介意吧？”
“做生意就是交朋友，老哥老弟相稱更容易拉近感情，這有什么好介意的。”張凡笑了笑，故意睜大眼睛，好讓鄭大風從自己的眼睛中看到真誠。
然后重新端起茶杯低頭喝了一口茶，不想讓鄭大風看見他的白眼。
“這個龜孫子之前一直是以輩分欺負自己。”
放下茶杯后，又指著張蓁蓁說道：“我剛剛滿十五歲，我姐高考畢業了想自己創業，家里大人走不開，就由我當她的軍師了，畢竟這世道做生意的人歪歪腸子多，她一個傻白甜小姑娘家容易被人看輕。”
咬了一下牙齒后，繼續說道：“為此家里還專門花了一點錢給她買了一輛車，充充門面，免得被人小瞧了。”
張凡邊說邊揉自己的右大腿，剛剛被旁邊這個小氣鬼揪了一下。
鄭大風聽到“十五”這個數字后又差點沒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小心放下茶杯后對張凡比起一個大拇指。
“張老弟，少年老成啊！”
“耳濡目染，反而失去了同齡人的天真和活潑，不過我最近正在慢慢找回來。”張凡謙虛的笑了笑。
鄭大風盡管很想翻個白眼吐槽：“你這話讓你更顯老了。”
就如同他最近經常感嘆“歲月不饒人”一樣。
但是他的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一面在心中思考張凡家的背景。
“能夠隨便拿出兩百多萬給孩子買車充門面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一面悄悄重新觀察張凡和張蓁蓁，最后連他們的司機朱令月也沒有放過。
能給孩子配女司機，不簡單！
他到現在就只配了一個女秘書，開車還是自己開。
“等過幾年生意好了，配一個漂亮性感的大學生女司機吧！”
電視上財經頻道的專家天天宣揚這一次的金融危機有多的嚴重，鄭大風現在深信不疑，也認為至少要五六年后出口的生意才會恢復之前的水平。
想到這里鄭大風的臉上不由得露出苦澀的笑容。
“不瞞張老弟，現在出口的生意確實不好做，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到處找銷路，不然怎么也不會在網上賣衣服的。”
盡管鄭大風的大風服裝廠開通了網店，不過他本人是看不上在網購的。
買的人被他認為是貪小便宜。
“十多塊錢的衣服還挑三揀四。”
賣的人都被他當成被逼無奈。
“一件一件的賣有什么用？”
不過當他知道自己網店一次性賣出去1050件后還是高興了半天。
“看來網上在賣東西還是有出路了。”
只是現在他又心灰意冷了。
“原來是別人為了看料子才這樣，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等幾天就把網店關了，沒賣出去幾件衣服不說，還讓自己在一個小娃兒面前丟了臉。”
既然張凡已經摸清楚了自己老底，鄭大風也就不演戲了，反倒訴起了苦水。
“是啊，這場金融危機少說也要持續五六年，我爸最近也是焦頭爛額，大環境就這樣，華爾街......”
張凡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張有為昨天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嗓子都啞了。
鄭大風見話題被岔開，趕緊打斷了張凡的話。
同時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和藹但又不謙卑，臉上的自信不像裝出來的。
“不過，我們大風廠的底子還在，現在也能勉強過得下去，如果張老弟愿意錦上添花就更好了。”
“我這不就是給鄭董事長雪中送炭來了。”
張凡還是不想認鄭大風這個老哥，看到陶瑤這個秘書，不難讓他想歪。
這個老哥是看起來像是有事秘書干，沒事干秘書的人啊！
張凡自認為是一個正人君子，絕對是不會跟這種人同流合污稱兄道弟的。
鄭大風事到如今也不想糾結張凡叫自己“鄭董事長”還是“鄭大哥”了，因為他確實能給自己雪中送炭。
只要生意能夠談下來，當不當老大哥也無所謂。
唯一的缺憾就張凡太年輕了，不能在酒宴上用美人計。
抬頭望了一眼窗外，雨已經停了，幾縷陽光從云層中漏了出來。
鄭大風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他這個人在崇洋的同時也不忘堅持迷信。
喝了一口已經涼下來的茶后，又對陶瑤揮了揮手。
“你出去一下，我跟張老弟談生意。”
“好的。”
陶瑤臉上露出微笑，離開之前還不忘給朱令月打一個眼色，意思是：“你怎么站著不動？快跟我一起出去。”
朱令月這時候才醒過神來，她剛剛走神了，于是趕緊跟著陶瑤退了出去。
張凡沒有叫住朱令月。
雖然他不在意她聽到等下的話，不過也不想打鄭大風的臉，畢竟以后有可能還要相互握手喊著。
“合作愉快，共同發財。”
在看到辦公室的實木紅門被秘書關上后，鄭大風才把自己的問題問出來。
“張老弟你們打算加工多少件衣服？”
“第一批先來一個十萬件，面料和設計由我們提供給你，到時候你們根據單件的用量報價。”
張凡自然不會把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
服裝代工是會根據加工的衣服款式和種類報價的，面料越好，設計越復雜，工序越多的單件價格就越貴。
張凡在來前也是做過詳細功課的。
感謝互聯網。
鄭大風聽張凡這樣說，心中最后的一點幻想也沒有了。
“看來真不是初出茅廬的天真小可愛。”
十萬件雖然沒有他預想的那么多，不過想到對方是第一次創業，更可能是玩票性質的，這單量也不少了。
現在他在心里倒是真心希望面前這對姐弟能夠創業成功，到時候的訂單肯定會是一百萬一百萬的來。
年輕人都喜歡好大喜功，想著失敗了也有家里兜底，更是無所畏懼了。
“我們的價格是絕對最便宜的，如果有更便宜的張老弟你給我說一聲，老哥幫你把把關，不要被那些弄虛作假的無良資本家騙了。”
在張凡提出去工廠車間后，鄭大風主動走在前面帶路，邊走邊說。
他可以肯定張凡絕對會貨比三家，也就先主動說出來，打個預防針。
潛臺詞是：“如果有更便宜的，我們還可以商量。”
張凡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
“絕對會的。”
鄭大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媽的，你還真準備這么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