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后,蔣白棉嘆了口氣,將目光投向了電腦屏幕。
快中午的時候,她回過神來,無聲嘀咕道:
“還沒玩到一局,怎么就這個點了?老格還在大堂休息區里等著呢……”
蔣白棉忙站起身,招呼起商見曜、龍悅紅和白晨:
“該走了。”
注意到他們的情況,之前那個穿白襯衣,打紅領結的侍應生走了過來,笑著問道:
“幾位是要離開了嗎?”
蔣白棉看了摘掉耳機,從電腦上拔下小音箱存儲器的商見曜一眼,對侍應生道:
“對。
“一共多少奧雷?”
她自己其實也能算得出來,但詢問是一種禮貌。
那名侍應生態度親切地笑道:
“不用,海因里希先生會付的。”
呃……蔣白棉一時有點詫異。
在她印象里,雷曼已經等于吝嗇鬼,沒想到還會有這么大方的時候。
她腦海內飛快閃過了雷曼的種種言論,最終定格在了“好身手不如好關系”這句上。
看來在攀交情、拉關系上,這家伙還是很大方的……蔣白棉也沒有非得“舊調小組”自己出錢的想法,輕輕點頭,領著商見曜他們往舊時代網吧外面走去。
剛出大門,她忽然愣住,回頭看了網吧一眼。
“怎么了?”白晨敏銳問道。
蔣白棉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在想雷曼和‘最初城’哪些人有關系。
“奧雷外孫馬庫斯不是很喜歡看角斗嗎?但他都在貴族包廂,我們沒法弄到票,用‘推理小丑’一路找過去又容易被暗中的保護者發現,要是能通過雷曼,弄到幾張票,事情會簡單不少。”
“那等之后交易的時候問一問。”白晨覺得這是個辦法。
龍悅紅先是點頭,繼而猶豫著問道:
“這會不會導致雷曼被我們連累?”
啪啪啪,商見曜鼓起了掌,弄得龍悅紅有點尷尬。
蔣白棉笑道:
“做到兩點就沒問題了,一是等雷曼離開了最初城,返回‘臨海聯盟’,再使用貴族包廂的票,二是哪怕在包廂內遇到了馬庫斯,也別急著交‘朋友’,等機會自然出現了再嘗試。”
龍悅紅剛舒了口氣,突然察覺到一個問題:
“要是雷曼把貴族包廂的票給我們之后遲遲不離開最初城呢?
“那些票應該都有限定日期的。”
蔣白棉笑了:
“他不走也得走。”
“我來嚇他!”商見曜興致勃勃。
“等確定雷曼真能弄到貴族包廂的票再討論這些吧。”白晨望了眼這棟高樓的大堂方向道。
蔣白棉“呃”了一聲:
“也是哦。”
他們隨即進入大堂,看見穿著墨綠色軍裝的格納瓦坐在一張長沙發上,和幾個人類聊著天。
“該走了。”商見曜朗聲喊道。
格納瓦站起身來,和那幾個年紀都不算太大的人類告別,走回了白晨等人旁邊。
“你們剛才在聊什么?”蔣白棉隨口問道。
格納瓦用略帶合成感的男中音回答道:
“他們見我一個人坐在那里,就過來問我是不是找不到主人了。我說你們在旁邊網吧后,他們又問我們是哪里人,得知我們從南邊來,就打聽起沿途的情況……”
等格納瓦講完,商見曜一臉沉重地說道:
“老格啊,你差點被人拐走了!”
“是嗎?”格納瓦不解反問,“他們挺和善的,也沒有表現出誘拐的傾向。”
“要是能被你察覺出來,就不能叫誘拐了。”商見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好啦好啦,回去吧。”蔣白棉阻止了碳基人和智能人的辯論。
吉普緩緩開動后,蔣白棉看了眼后視鏡道:
“今天下午待在鐵勛章街那個出租屋內,為趙家莊園的抓捕行動做些準備。”
“怎么做?”龍悅紅立刻集中起精神。
蔣白棉斟酌著說道:
“主要是兩點:
“一是給自己的關鍵記憶做個備份,雙重備份,這一方面是寫到紙上,放在負責接應的同伴那里,另一方面是錄入電腦,存到老格體內,等行動結束,再拿回來,一一對比,看自己有沒有被悄然篡改過記憶。
“二是討論下遇到各種意外情況該有的應對。”
白晨想了一會兒道:
“這都是必須做的。”
這時,商見曜望向了格納瓦:
“你會偷看嗎?”
“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銀黑色的智能機器人如實說道。
“你呢?”商見曜又看向了龍悅紅。
“給我看我都不想看,我怕我精神被污染!”龍悅紅沒好氣地回應。
敲定了下午的工作,蔣白棉邊將右手支到副駕車門上,邊舒了口氣道:
“明天弄灰土語入門教材。”
突然,商見曜“哎呀”了一聲。
“怎么了?”龍悅紅警惕地問道。
商見曜一臉惋惜:
“再等一個小時,網吧就會贈送我們特色燴飯了。”
“是啊!”龍悅紅也記起了這事,有種錯過了賺錢機會的感覺。
蔣白棉也頗為遺憾:
“也不知道他們的特色燴飯好不好吃……”
這屬于“盤古生物”內部吃不到的做法。
不等白晨他們回應,蔣白棉雙掌一合道:
“我決定了,中午在紅巨狼區找一家做燴飯的餐廳。”
她旋即笑了起來:
“就當上網不是雷曼請的客。”
吃飽喝足的“舊調小組”一行回到了鐵勛章街。
找地方停好吉普,于隱秘位置放好警報器后,蔣白棉、商見曜等人以散步的姿態沿狹窄的道路往出租屋走去。
走著走著,迎面過來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多有斑駁之處的皮衣,身高和龍悅紅差不多,棕色的頭發,綠色的眼睛,脖子處系了條陳舊的灰色圍巾,往上遮住了嘴巴。
雙方擦肩而過后,白晨目視著前方道:
“這個人有點像之前治安官在找的那個……”
雖然衣服不一樣了,但其他特征很吻合。
蔣白棉回憶了一下白晨先前的描述,點了點頭道:
“對。”
“要去打招呼嗎?”商見曜主動問道。
“不用了,我們又不是最初城的治安官。”蔣白棉毫不猶豫地搖頭,“就算他和公民集會爆炸案有關,也不是我們越俎代庖的理由。”
“啊?”龍悅紅有點愣住,“他和公民集會爆炸案有關?”
組長怎么知道的?還是說,單純舉個例?
蔣白棉笑吟吟環顧了組員們一圈:
“你們沉迷舊世界娛樂資料的時候,我認認真真在最初城的公共網絡上逛了一會兒,發現有人提到這次的爆炸案嫌疑者是個戴圍巾的男人。”
商見曜疑惑地回了一句:
“你不是在玩文……”
“停!”蔣白棉制止了他,“總之,和我們沒關系。而且,最初城越混亂,對我們后續的調查越有利。”
龍悅紅點了點頭,轉而問道:
“他為什么非得戴圍巾,還遮住嘴巴?衣服都換了。”
“這說明他嘴巴處有更加明顯的特征。”白晨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蔣白棉“嗯”了一聲:
“應該不僅僅是特征,更大可能是他嘴巴周圍有一旦被路人看見就會被針對的事物,比如,罪犯刺青,比如,奴隸標記,比如,某種畸形。”
龍悅紅腦海內頓時閃過了一個名詞:
“次人!”
轉眼到了預定抓捕趙家莊園“反智教”成員的那天,“舊調小組”再次分頭行動。
蔣白棉帶著商見曜和套上了黑色斗篷的格納瓦,邊拉開吉普駕駛座的門,邊對龍悅紅、白晨道:
“你們去那個地方等著,穿上外骨骼裝置,一看到信號就過來接應。”
“好。”龍悅紅和白晨沒有啰嗦,轉身走向了裝著兩臺軍用外骨骼裝置的灰色越野車。
蔣白棉進入駕駛座,調整了下車內的后視鏡,對商見曜和格納瓦道:
“我們去福卡斯將軍那里,和他的衛隊會合。”
商見曜略顯興奮地做出回應:
“希望他們都做好了準備。”
什么叫希望他們都做好了準備?他們指誰?蔣白棉沒試圖理解商見曜這句話,發動汽車,讓它往前方開動了起來。
此時,剛清晨八點三十分,路上行人已經變得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