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調小組”里,和歐迪克并肩作戰過的只有蔣白棉和商見曜,白晨相對沒什么感受,她透過擋風玻璃,望著前方公路道:
“要去確認下他的情況,找機會提醒他一下嗎?”
“好!”商見曜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怎么確認?”龍悅紅更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舊調小組”在“最初城”勢力范圍內可是“赫赫有名”的通緝犯。
蔣白棉沉吟了下道:
“老辦法。
“喂用‘思維引導’找個遺跡獵人去公會發布任務,說是歐迪克的朋友找他,然后就可以等著其他遺跡獵人幫我們確認歐迪克當前的情況和他現在的位置。”
“舊調小組”之前被“秩序之手”通緝時,就是靠著類似的辦法在最初城處理各項事務的。
“沒問題。”魯莽的商見曜開始摩拳擦掌。
完成前置“工作”后,“舊調小組”把吉普開到了獵人公會附近的某條街道上,停在了相對不那么引人矚目的地方。
不到一個小時,商見曜的新朋友,一位上了年紀沒法加入軍隊只能繼續做遺跡獵人的“最初城”公民進入了這條街道。
他叫歐坦,個子不高,黑發很短,藍色的眼睛周圍已有了細細的皺紋。
此時,他很有職業素養地左右看了好幾眼,確認沒人注意自己后,才走向“舊調小組”那臺吉普。
商見曜按下車窗,探出腦袋,對他招了招手。
“你們要找的那個‘高級獵人’有消息了。”歐坦靠近之后,彎下腰背,壓著嗓音說道。
他沒繼續說下去,只是露出笑容,看著商見曜。
“還是不是朋友啊?”商見曜一邊嘟囔,一邊拿出了三張面值5奧雷的鈔票。
因為確定這次任務要探索廢土13號遺跡內的霍姆生殖醫療中心,而這必然得經過“最初城”勢力范圍,所以“舊調小組”離開“盤古生物”時,蔣白棉申請的物資里就包含1000奧雷的鈔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能是灰土上最方便攜帶的物資之一。
歐坦接過鈔票,對準陽光,一一檢查了真偽,然后才低頭笑道:
“你們灰土人不是有句俗語叫,親兄弟明算賬嗎?
“我冒著風險,跑前跑后,幫你們發布任務,確認信息,怎么也得有點辛苦費啊!”
商見曜給的15奧雷里有足足10奧雷是歐坦墊付的任務報酬,也就是說,他這么忙了一陣,只賺了5奧雷。
當然,如果不是“舊調小組”有良心,換成別的反派,“思維引導”下,他別說賺錢了,多半還會倒虧10奧雷。
商見曜沒有反駁歐坦的話語,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正色問道:
“歐迪克現在怎么樣了,在哪里?”
歐坦下意識又左右看了幾眼,以確認真的沒誰注意這邊。
他收回目光后,嗓音低沉地回答道:
“那個叫歐迪克的‘高級獵人’瘋了。”
“瘋了?”蔣白棉眼睛微瞇的同時,商見曜臉上浮現出了難以掩飾的怒意。
“對。”歐坦重重點頭,“應該是昨天凌晨的事情,他家人發現后,把他送到了紅河瘋人院接受治療。”
紅河瘋人院位于紅巨狼區,是最初城唯一一家專門的精神病醫院。
如果不去那里,只能到幾個綜合醫院下屬的精神科。
哎,真的出問題了……又一個受害者……龍悅紅向來有同情和憐憫之心。
而且,這不是他完全不認識沒接觸過的陌生人。
蔣白棉看了商見曜一眼,平復了下心情,再次詢問起歐坦:
“具體有什么癥狀?”
“不太清楚,好像是亂喊,亂砸東西。”歐坦回答道,“我是從他一個朋友那里知道的,他上午去瘋人院探望過他。你們如果想具體了解,得注意時間,下午六點之后,瘋人院就不能探視了。”
蔣白棉點了點頭:
“好的,麻煩你了。”
“謝謝你啊。”商見曜有氣無力地揮了下手。
等到歐坦遠去,蔣白棉半側過身體,對白晨、龍悅紅和格納瓦道:
“烏戈老板看來真的是因‘噩夢’而死,要不然不會這么巧合。”
同樣有“夢境”領域覺醒者能力的“高級獵人”歐迪克在同一晚瘋掉了!
白晨等人還沒有開口,魯莽的商見曜已是沉聲說道:
“我打算下午去探望歐迪克。
“希望能找出那場‘噩夢’的真相!”
蔣白棉沒有說熟人遭遇悲慘之事在灰土上是日常,輕輕頷首道:
“好。”
下午兩點,紅河瘋人院大廳內。
“舊調小組”見到了歐迪克的妻子勞瑞絲,她和歐迪克結婚還不到一年。
“我們是歐迪克的朋友,聽說他生了病,想來探望下他。”蔣白棉用生病這個委婉的說法代替了瘋掉。
勞瑞絲二十三四歲的樣子,褐發碧眼,個子中等,穿著便于行動的深色裙褲。
蔣白棉推測她原本的家庭條件應該還不錯,至少能讓她不用十五六歲就嫁人。
她的言談舉止也證實了蔣白棉這個判斷:
“幾位,歐迪克現在并不方便見人。
“你們還是等他病情穩定了再來。”
搶在商見曜開口前,蔣白棉主動說道:
“我們也是遺跡獵人,覺得歐迪克病得太過突然,可能有一些隱藏的原因。
“如果能從他身上找到一些線索,或許能幫助他盡快康復。”
這句話說到了勞瑞絲的心坎里,她碧綠的眼眸瞬間蒙上了霧氣。
勞瑞絲一邊抬手擦拭眼角,一邊略帶抽泣感地說道:
“你們絕對,絕對無法相信,我只是睡了一覺,就發現自己可靠穩重的丈夫變得暴躁,瘋狂,難以溝通。
“之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就和平時一樣……
“他都很久沒接那種需要去很危險地方的任務了!”
蔣白棉和商見曜、白晨等人對視了一眼,斟酌著說道:
“其實我們是有一些猜測的。
“昨天,我們在獵人公會的大廳見到了歐迪克,他打算接一個叫做‘集體夢境’的任務……”
因為不清楚歐迪克最終有沒有接,所以蔣白棉用的是“打算”。
描述完“噩夢”相關的情況,她沒有“隱瞞”地說道:
“歐迪克突發疾病會不會和那場‘噩夢’有關?”
勞瑞絲表情變化了幾下,自言自語般道:
“他的教友好像有提到這件事情……”
“教友?”商見曜敏銳把握到了這個詞語。
勞瑞絲緩慢吐了口氣道:
“我丈夫一直在信仰二月的執歲‘拂曉’,加入了其中一個教派。
“他們堅持認為夢是危險的,噩夢會吞噬人的靈魂,導致‘無心病’和各種疾病的出現,甚至會直接讓人死亡,所以,需要有守護者在夢境里巡邏,為人類而戰。
“我想,他,他昨晚可能就是在和噩夢交戰時,受到了創傷……”
原本沒將“噩夢”與丈夫瘋掉聯系在一起的勞瑞絲越想越覺得兩者之間很可能存在一定的聯系。
呃,“拂曉晨星”的理念……蔣白棉最早是從王北誠那里聽說這方面事情的,后來又從“盤古生物”拿到了相應的情報。
同時,她還推測出“拂曉晨星”的守夢人們對自己的身份相當自豪,除了不對外人講,很愿意告知父母妻兒。
沒給勞瑞絲緩下來的機會,蔣白棉再次做出請求:
“夫人,讓我們見一見歐迪克吧。
“他的語言、表現里很可能藏著讓他康復的線索。”
勞瑞絲猶豫了幾秒,咬了咬牙道:
“好,我去和醫生溝通一下。”
七八分鐘后,她領著“舊調小組”幾名成員上了三樓。
三樓走廊的盡頭站著一位披白大褂戴藍口罩的醫生。
他用紅河語對蔣白棉等人道:
“病人有很強的攻擊性,你們最好隔著鐵門交流。”
攻擊性?歐迪克明顯沒用能力啊,要不然你們還能站著?蔣白棉剛轉過這么幾個念頭,就聽見鐵門內傳出乓乓乓的拍擊聲。
歐迪克的聲音隨之響起,很是亢奮:
“左邊一個人,右邊一個人,中間擺著個小相框!
“你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不是好人,我幫你都挖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