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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教授,我一直很尊重你。”
青港主城,會議室里,沈部長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但是當你發現了曾經驚動整個聯盟的‘逃走的實驗室’線索之后,非但沒有立刻向青港示警,反而在事后對單兵的招募與引導過程中,你甚至還有意的誤導我們,讓我們降低了單兵的失控標準,甚至花費了極大的代價,幫他打造了可以進入第二階段的關鍵物品……”
“當然,我必須要承認,你做的決定是對的,單兵幫我們解決了海上國的特殊污染襲擊,但一碼歸一碼,你為什么要隱瞞,又為什么要幫助單兵,這些事,仍然需要你的解釋!”
“我隱瞞這件事,是因為我不想讓研究院知道這件事。”
白教授回答的異常坦然,道:“而我暫時性的對你們隱瞞,則是因為我需要借青港的力量來幫助單兵穩定。實話實說,當我發現這樣一位能力者,居然在我們青港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了十多年的時間時,我心里的驚訝與恐懼,一點也不弱于昨天看到暴君力量的諸位。”
“我很確定,如果一開始就將關于單兵的猜測告之諸位,一定會引發不必要的變數。”
“一來,我們無法保證秘密不會外露。”
“二來,我們過多的警惕,反而不利于單兵的穩定。”
“當然,即使后面做這些事,我也一直遵循著一個原則,那就是穩定工作大于一切。”
“我不是試圖讓青港在不了解事態的情況下去招惹一個變數極大的核彈,而是引導青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盡量的去做一些有利于這顆核彈穩定的工作。這樣,事情起碼不會惡化。”
會議室里,幾位聽這場匯報的人,心里都變得非常的復雜。
甚至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沈部長聲音堅硬的道:“無論是向好的一面,還是向壞的一面,你都在事實上對我們造成了威脅,如果早就知道單兵身體里,有這么不穩定的力量,我一定不會同意讓他接觸污染源,那種情況下,在不威脅到他的情況下,將他與其他人分開,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
白教授慢慢的回答:“但我更相信,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了你們,如今的形勢便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要么單兵已經失控,要么,便是研究院已經過來接人,而無論是哪一種……”
“結果都不是青港能夠承受的。”
仿佛是認可白教授的回答,會議室里,眾人都保持了沉默。
蘇先生也是沉吟了一陣之后,才輕聲道:“對這一點,我相信白教授你的判斷,不過我現在更好奇的是,你就是月蝕研究院出身,而且我們青港的特殊污染清理部門,也是在研究院的支持下才成立,現在很多關于特殊污染的信息資料,也都是研究院分享給我們的……”
說到這里,他才微微一頓:“那么,你對研究院的警惕,從何而來?”
他的問題,問到了一個關鍵的地方,所有人都向著白教授看了過來。
月蝕研究院,位于北方高墻城聯盟十二城里的中心城,也是如今的聯盟里,或說這個世界上,對于紅月的出現帶來的影響,對于精神異變方面的研究,最權威,也最先進的地方。
某種程度上,各大高墻城對于對抗精神異變這種詭異事件的信心,就來自于月蝕研究院。
也正因為月蝕研究院的地位這么重要,就像是聯盟的中心。
所以,平時很多人都會下意識的稱之為“聯盟研究院。
白教授自己的學識,就來自于月蝕研究院,所以,他表現出來的警惕,讓人不解。
“很多地方。”
聽了蘇先生的話,白教授也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沉默,才慢慢回答:
“我在研究院學習的時間并不長,在研究院里,也并不屬于出色的人。”
“無論是那位從一百層高的樓上跳下來,并給這世界留下了三道遺言,或者說預言的天才研究員,還是證明了這世界上存在十三種特殊精神體,后來又公開叛離了研究院的那位同事,他們都比我出色的多。只不過,我在這有限的學習過程中,還是發現了一些問題……”
“其一,研究院分享出來的資料,遠比他們已掌握的少。”
他慢慢的說著,似乎想盡量讓在場的人明白自己的顧慮從何而來:“在研究院里,我發現他們研究的縱向與橫向方面,都超出了我們的理解。很多人都認為精神異變是紅月亮事件發生之后才開始的,但研究院里的研究,卻遠遠不是以紅月亮為起點,以現在為終點……”
“其二,研究院明顯有一部分有用,但是卻并不打算公開的研究結果……”
聽著這些話,蘇先生皺起了眉頭,道:“白先生,這種猜測式的回答,不是你的風格。”
“呵呵,確實。”
白教授也自嘲的笑了笑,一番沉吟之后,道:“那我來講一個更容易理解的吧。”
“當時我作為那第一批實習生被招入研究院學習時,很快就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研究院是在紅月亮異變之后,才出現在了世人的眼前。”
“但我想,當時應該有很多研究員,是在紅月亮事件之前,就已經被招進去的。”
聽著白教授的話,會議室里的眾人,臉色都忽然變得有些古怪,或說緊張。
腦子里像是有某種東西被打中。
他們都出現了一種,早就在懷疑某種事情,如今被證明的感覺:
“也就是說,研究院在紅月亮事件之前,就已經開始研究精神異變了?”
“不僅如此……”
白教授過了一會,才搖了一下頭,慢慢笑道:“有個有趣的現象,不知你們發現了沒有?”
“紅月亮事件出現之后,研究院改了一次名字,叫作‘月蝕’。”
“這意思很明顯,是想將這一切混亂的源頭給解決的意思,也包括著研究院的決心。”
“但我們需要知道,在改名之前,研究院的名字,是紅月。”
“那你們猜……”
他微微頓了一下,才慢慢道:
“在月亮沒有變紅之前,這個名叫‘紅月’的研究院,他們的目的是什么呢?”
“轟!”
會議室里的眾人,忽然生出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月蝕研究院的目的,是為了將污染的源頭紅月亮消滅。
那么,紅月研究院的目的……
在他們心里,生出來的都是一些沉甸甸的話題,比如,這個世界發生了這場災難的原因,精神污染出現的真正時機,如今被所有人相信的月蝕研究院,真正的目的和他們的實力……
他們都已經是青港最有身份的人。
但在這些話題面前,他們唯一的感覺,就是渺小。
過了很長時間,蘇先生第一個緩和了自己的情緒,冷靜的看向了白教授:
“所以,你現在對月蝕研究院,有什么推測?”
白教授搖了搖頭,道:
“即便是前不久參加了研究院的學術交流會議,我也沒看懂他們現在真正研究的方向是什么,他們做的,分享出來的,看起來都是有助于人類控制并對抗精神污染的課題……”
“當然,并不排除,在紅月研究院改名為月蝕研究院后,他們也確實改變了自己的態度與方向的可能……但作為想活下去的人,我想我們必須保持足夠的警惕,與懷疑態度。”
“你說的很對……”
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那位也是青港城里的某位先生,只是平時并不關注這個方向。
他這時候沉吟的,慢慢的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但我現在更關心的是,單兵究竟屬于什么樣的狀態,他與研究院又有什么關系?”
頓了一下,他輕聲道:“我想大家都明白,青港離不開研究院的支持……”
“如果要在單兵與研究院之間做一個選擇題的話……”
“青港不需要離開研究院的支持。”
白教授打斷了他的話,道:“就像今天我作的這場報告,也不存在。”
“我們不做選擇題,也不需要考慮去為這場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戰爭站隊。”
“而對于單兵……”
“我只知道,月蝕研究院曾經有一個重要的課題,就是試圖馴服那十三種特別精神體。”
“單兵,便極有可能是那場實驗中留下來的,在他對付海上國的s級能力者時,暴露出來的‘暴君’的力量,已經證實了這一點,當然,對于這個秘密,我不打算去強行追求。”
說到了這里,他微微一頓,繼續道:
“到了現在,需要重申的是,青港的目標,一直都是文明秩序的重建,你我都知道,這并非是一個空喊的口號,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沒有遠大的目標,只會讓自己一步步沉淪。”
“當然了,退一步講,就算我們害怕,只想著躲避有可能襲來的威脅,也只是妄想……”
“只說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白教授微一凝神,抬頭看向了眾人:“你們有沒有想過,代號為‘暴君’的力量,和最能克制‘暴君’的力量,同時出現在了我們青港,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有著別的什么?”
說著,他重點申明了自己的態度:
“我們都生活在紅月之下,所以我們每個人都無法置身事外。”
白教授的話讓很多人都沉默了下來。
“紅月的凝視”這幅畫,已經是青港近十年來最大的發現。
但偏偏這幅畫里寄生的精神體,又恰好可以幫助單兵達到很好的平衡。
仔細想想,確實很有趣。
“不論是陰謀,還是真的巧合,又或者說,超過了我們理解范圍的某種神秘邏輯……”
在這一片沉默之中,倒是沈部長,第一個開了口,他直視著白教授,道:
“我現在最關心的,其實只有三個問題。”
“第一,單兵如今究竟算是什么”
“是我們保護青港的核武,還是一顆威脅著青港的炸彈?”
白教授回答:“單兵只是我們青港特清部招募的一位能力者,也是一位青港城的四級特殊人才,我們已經幫助他進行了第二階段的穩定工作,也與他簽了合同,所以我們什么都不用考慮,畢竟,我們做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也有規則可以依附,我們只做了該做的事。”
“……即便是這場報告會議,為了保證秘密不泄露,我也希望在會議結束時,請陳大校為我們施加暗示,以后,只有在特定的情況下,我們才會想起這件事,并加以討論。”
會議室里,有人點頭,有人仍然沉默著。
沈部長看向了白教授,道:“第二個問題,我們要如何保護自己?”
白教授迎著沈部長的目光,輕聲笑了一下,道:“我們不去作死,就能保護自己。”
沈部長臉色有些難看,很明顯,他不喜歡這種帶有“幽默感”的回答。
還好白教授只是笑了笑,道:“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方法。”
“那就是我之前提出來的,天國計劃。”
這四個字的出現,使得會議室里,出現了一陣騷動。
眾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怪異,有人是緊張,也有人,是懷疑。
“這個計劃是我同意的。”
蘇先生聽了這話,也向另外兩位先生看了過去,道:“最初我們幾個分配工作時,你們相信我,所以才讓我負責青港與特清部的調節工作,那么,我希望你們可以繼續相信我。”
另外兩位先生沉默了一會,輕聲點頭:“每個人都去做自己適合的事情,這沒問題。”
像是達成了共識,會議室里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沈部長也緩慢的點了一下頭,然后抬起頭來:“我關心的第二個問題是……”
頓了一下,他才問了出來:“神,是不是真的會出現?”
“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了。”
白教授摘下了眼鏡,再扯出一塊手帕擦了一下,然后重新戴上。
他笑容溫和,但卻很堅定:“但如果神真的會出現,我會很有興趣跟祂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