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愿意加入這個計劃。”
“我相信娃娃也肯定會很好的負起這個責任,保護好青港。”
“但作為中間的傳話人,我想我需要告訴你們的是,不要太小瞧娃娃,她是一個和別人不一樣的女孩,如果青港是她一直愿意守護的青港,那么她會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但如果青港變得她不喜歡了,或許,她就會離開。。。”
回到了特清部后,陸辛很盡職盡責的把自己該轉達的意見,都傳達了特清部,在他面前認真聽著這句話的人里,有白教授、陳菁、陳立清教授,沈部長,以及蘇先生,他們聽的很認真,一個字也不敢漏掉,甚至起碼有兩個人,飛快的拿出了紙筆,唰唰的寫了起來。
“離開?”
聽到陸辛的最后一句話,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極為凝重。
“對啊……”
陸辛道:“就算是一個公司,人家也有選擇在這里干還是不在這里干的權力呀……”
“更何況娃娃即將擔任的是這么一份重要的工作。”
“還能不允許她干的不開心了辭職?”
一群人都被這些話說的有一點懵:我們是真沒考慮到辭職這個問題。
“既然這樣,那什么是她一直愿意守護的青港?”
“怎么樣的青港才會讓她不喜歡?”
“能不能更具體一點,生活,秩序,還是法律……”
“如果青港有某些地方讓她不滿了,那她愿不愿意給青港調整的機會?”
“要多少事情她才會真的因為失望而離開?”
陳立清教授的回答張口就來,一下子都堆到了陸辛的面前。
倒是把陸辛說懵了,眨了眨眼。
“我說的這個話,就是字面意思而已……”
他面對著這幾只幾乎都可以決定自己在青港的待遇的眼睛,努力的解釋著:“滿不滿意,愿不愿意守護,什么程度的才是滿意的,什么程度才會失望……我知道你們都想有一個具體的標準,但是這個標準真沒有,娃娃應該也沒有,但是,我必須要把這個條件告訴你們。”
“這個……”
聽了陸辛的話,陳教授明顯是有些不甘心的。
身為研究人員,他自然喜歡更精準,更可靠一些的數據。
身為有關娃娃項目的負責人,內心里,其實也是有著很大的失落感的。
……自己研究娃娃的能力這么多年,最后居然是靠了一位能力者得到娃娃內心的反饋。
“老陳,不用問了。”
白教授阻止了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陳立清教授,笑著道:“現在不必問這么多了,其實單兵已經表達的很準確,我們的天國計劃不是在造一個機器,而是與能力者的一種合作,這個計劃的核心元素是人,我們當然也要做好與人打交道的準備,這是很難數據化的。”
“將天國計劃當作一份工作崗位……”
他重復了一下,忽然也有些忍俊不禁:“這是一個很好的定義。”
說著,他向陸辛伸出了手,笑著道:“不論這是你的條件,還是娃娃的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值得娃娃守護的青港,才值得她一直在這里,不值得她守護,她當然可以離開。”
陸辛贊嘆的看了白教授一眼,然后向他伸出了手,用力握了一下。
還上下晃了晃。
這個老頭總是可以說出一些聽起來很高級的話。
其實有些話往深了想想,也就那么回事。
陸辛私底下猜測,這個老頭可能為了讓人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悄悄練過話術。
“你聽懂了?”
不遠處,人群更靠后些的地方,沈部長看了一眼笑瞇瞇的跟著點頭的蘇先生,低聲詢問。
“沒有。”
蘇先生臉上的笑容不變,用一種極細微的聲音回答。
沈部長皺了皺眉頭,道:“那你還跟著笑,這么重要的事,不該說的詳細些嗎?”
“別的我也不太懂。”
蘇先生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微聲說道:“但你也知道,能力者腦子都多少有點問題……”
“和他們交流數據有什么用,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況且,我們本來擔心的是來一個野心家,爭著搶著要這個機會……”
“現在卻成了他們勉勉強強,委委曲曲的配合我們……”
“這不已經很好了嗎?”
最重要的部分交待清楚,陸辛也覺得輕松,笑著問道:“那么,你們打算具體怎么做?”
周圍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白教授的臉上。
“天國計劃,是一個非常龐大的項目,不是那么容易就做的。”
白教授看向了陸辛,道:“現在我們準備要進行的,便是這個項目的第一次實驗,也可以理解為這個項目的第一測試。因為時間同樣緊迫,所以,這個測試就在三天之后進行。”
“三天?”
乍一聽得這個時間,陸辛當真吃了一驚。
天國計劃,與場域,或者說是一種本質上的大面積污染有關。
怎么可能三天時間就開始實驗?
他本來以為青港對這個項目真的很認真,小心翼翼,但現在忽然懷疑了……
“我說的時間緊迫,不僅僅是青港面對精神污染的危機緊迫,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那就是,已經有部分人等不及了。”
白教授似乎看出了陸辛的疑惑,輕嘆了一聲,說道:“你應該還記得海上國吧?”
“如今海上國的部分居民,已經被接到了青港,但還有一大部分……”
說著,他輕輕搖了搖頭,似乎身為理性代表的研究者,都不太忍心直接描述。
“狀態非常的糟糕!”
最后他只給出了這樣一個形容詞,然后向陸辛道:“天國計劃非常重要,也很危險,每一步都需要走的小心翼翼,在有足夠的把握之前,我們也不可能隨便在青港或是荒野上,招募普通人來作為這場實驗的實驗品,所以,海上國那些亟需治療的人就進入了計劃。”
“這并不是只是一場實驗,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次拯救的嘗試。”
“時間緊迫,很大意義上就是指,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剩余的時間等待了……”
聽到這里,陸辛才恍然,同時想起了曾經站在東海大酒店旁邊的紅色身影。
那是一次從自殺開始的襲擊。
陸辛到現在也不太明白,什么樣的局面,才會讓他們義無反顧的發動那樣的戰爭?
每個高墻城都有能力者。
但是大家都知道能力者的危險,所以很少有人主動借能力者發起戰爭。
直到如今,海上國也只算是第一個。
聽白教授的意思,當初海上國的襲擊,難道就是因為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單兵先生,這第一次的實驗,非常重要。”
“我們無法排除娃娃是否有能力一次解決海上國遭遇的可怕事件,也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這樣的實驗,引起其他的變數,所以,實驗的安保工作非常重要,我們希望你來接手。”
說出這句話的是蘇先生,微圓的臉上,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我來?”
陸辛對這份任務,沒有抵觸心理。
他只是在聽到了這件事的時候,心里忽然出現了微微的恍然。
轉頭看去,娃娃正在不遠處的房車里靜靜的等著,就好像之前一樣。
雖然她現在已經愿意打破那層外殼,與外界有所交流,但她的性格還是不喜歡與人多說話,潛意識里也有些抗拒人多的地方,因此在很多時候,都還保留著她之前的習慣。
人的思維最奇妙的地方,便在于時不時冒出來的某些聯想。
比如這時候的陸辛就忽然想到,從自己第一次遇到她,再到接受了這個陪伴她的任務,再到教會了她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量,又到如今,自己需要在她的嘗試中為她保駕護航……
心里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別樣的意義。
“呵呵呵呵……”
“明明是一個這么好的機會,偏偏轉手讓給了別人……”
“這些人也明明知道這個機會對你來說同樣重要,卻絲毫不掩飾他們打算給別人的意圖,這還罷了,他們不僅把這個機會給了別人,甚至還要求你為別人做保鏢,保護她上位……”
腳邊的影子,發出了冷笑,有著明顯的森然與不滿。
“咱們是矜持而體面的人,當然不會去和一個小女孩搶東西……”
媽媽的聲音也在陸辛的腦海里響起:“不過這樣的機會,不得不承認,確實很不錯呢。”
“不管是稱之為天國計劃,還是精神領主,又或者說是某一階段的實驗或是治療,名稱不重要,細細想一下這件事的本質,你覺得,走上那個位置的過程,究竟像什么?”
陸辛心里知道答案:像登基。
走上青港最高,也是最重要的位置,用自己的精神力量,掌握青港所有人的命運。
“我也想做這個……”
妹妹的聲音在抱怨:“哥哥你讓我去吧,這樣的話……”
“我就有一城的玩具可以玩了……”
“生活在這樣一個三觀不正的家庭里,我的壓力其實也挺大呀……”
陸辛晃了晃腦袋,把家人這時候的牢騷都甩了出去。
然后他笑著看向了白教授,道:“可以的,這件事我愿意去做。”
如果自己那個陪伴任務的終點,是送這個女孩登基的話,那就送她登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