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港這一場天國計劃的第一階段實驗,代表了什么?
這不好說。
但媽媽很早之前就說過,會有一些東西,對這場實驗,特別的感興趣。
所以,對周圍會出現一些這樣的東西,陸辛并不覺得意外。
這一片實驗基地,坐落在海上,距離海岸線,大約十多公里。
海岸線上,因為擔心實驗會有一些失控的力量外溢之類的情況發生,青港也經過了精心的挑選,這周圍是一片荒野,方圓一百公里之內,并沒有大的荒野人類聚集點。
即使有一些小的村落或是集市,也早就在這場實驗確定位置之后,就派出了專門的軍隊去驅趕清除。
因此,整片實驗場周圍,應該是干凈而荒涼的。。
但在這片空曠無人的荒野上,卻正有一個女人,緩緩的在紅月之下走來。
她身材顯得非常高挑,穿著修長而華麗的黑色裙子。
裙子有一絲絲的花紋,在紅月的光芒下,若隱若現,變幻著各種不同的圖案。
神秘而又精美,像是一陣風吹著她飄了過來。
她的皮膚在頭頂的紅月之下,一是種陰郁的白,五官精致,仿佛每一個比例都拿尺子量過,是一種恰到好處的美,但卻天生帶了種挑釁,以及高高在上的表情與冷漠眼神。
她的頭上,帶著荊棘編織的黑色王冠,仿佛是活物,偶爾會緩緩抽緊。
高貴,優雅,嬌傲。
她自遠方走來,仿佛一位走在荒野上的黑袍皇后。
最為神奇的是,在她走動的過程中,身上不時的有一截一截的絲線與碎片掉落,這些絲線與碎片掉落之后,便在地面扭曲,蠕動,然后生長出了小小的身子,以及眼睛、嘴巴,最后甚至還生長出發了黑色的裙子與荊棘王冠,明顯變成了一個個縮了無數倍的她自己。
這些歡快的小人邁著高傲的步子,帶著高高在上的表情,輕快的逃進了四面八方。
于是她周圍的一切,都漸漸變得荒誕而且扭曲了起來。
她就這樣,緩步來到了海岸邊上。
就在她的身體不遠處,便有著幾支青港軍部的暗哨,但那些人卻什么反應也沒有。
在他們的視野里,好像根本沒有這個女人的存在。
實驗基地的東方,巨大的海浪忽然高高的掀起,足足掀起了一百多米高,然后海水像是瀑布一樣的嘩啦啦的向下澆落,露出了一顆隱藏在海水之中的腦袋,那看起來像是一只巨大海怪頭顱,腦袋上垂落著一根根魷魚般的觸須,并排的六只眼睛里,透出了陰冷的光芒。
海里像是多了一座山,這只巨妖的身體,比山還要高,俯視著遠處的實驗場。
實驗基地的南方,有一艘游艇正緩慢的向北方駛來。
為了這場實驗,青港的軍隊里三層,外三層,將這一片海域徹底的封鎖,可以說,就算是一只皮皮蝦,想鉆進來也很困難,但這么一艘游艇,卻神不知鬼不覺的駛了進來。
游艇前方的光滑甲板上,這時候正站著一個穿西裝的“人”。
他只有身體像人,而且身材修長,站得筆挺,西裝三件套一件不落,很有紳士氣質。
但他的腦袋,卻從脖子開始分開,分裂成了九個部分,每一根脖子的頂端,都是一顆生長著鋒利鱗片的蛇首,十八只碧色的眼睛盯著前方,嘴巴里鮮紅色的唁子不時的吞吐著。
實驗基地的北方,陸辛與娃娃身后的位置,一片露出了海面的暗礁之上,則是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漩渦,在這個漩渦里,伸出了一個戴著黑色禮帽的大腦袋,腦袋下面是纖細的身子,從漩渦里爬了出來之后,就順勢看向了實驗基地的方向,并認真的拿出了筆記本。
距離實驗基地,起碼也有一百多公里的某個破敗小鎮,殘破別墅里面,嘴巴里正叼著巧克力棒,面前還放著一杯香濃的牛奶咖啡的開心小鎮女王,也忽然感應到了什么,呆呆的抬頭看向了實驗基地的海域方向,似乎是因為察覺到了什么,嘴巴里的巧克力棒都掉在了地上。
她的嘴唇在輕顫,表情上有些擔憂、恐懼,又不甘心的神色。
但過了一會,她看了一眼自己只恢復到了一米多點的身體,又默默的陷入了沉思。
然后她撿起了巧克力棒,繼續享用著宵夜。
其他方向,或是在海里,或是在岸上,或是在空中,都有各種奇怪的事情發生著。
有某只游曳在海里的魚,忽然停止了游動的動作。
魚是不會眨眼的,但這只魚愣了一會之后,卻一下子眨了眨眼,而且眼神里多了些東西,它開始用力的游動,從海水之中,悄悄的向著這片座落在海上的實驗基地游了過來。
有某位青港的工作人員,原本正在抱緊了槍支,認真的盯著周圍。
但忽然間腦海里多了一種思想,身體僵硬的轉了過來,直勾勾看向了實驗中的娃娃。
有空氣波紋忽然緩慢的出現,仿佛有人在幕布后面,用力的撕扯著。
“警報警報。”
白教授所在的指揮室內,忽然響起了急促的紅燈。
負責整片實驗基地最外圍安保工作的沈部長,聲音響在了指揮室內。
聲音冷漠,但能夠聽出口氣有些焦急:
“我們守在了最外的軍隊與暗哨,沒有發現危險,但精神檢測儀卻同時發出警報,有大量的異常精神輻射正在靠近實驗場,具體指數無法確定,高時突破十萬,少時又幾乎沒有。”
“請注意……”
“我們沒有發現危險目標,但感覺中,我們好像已經被一群看不見的敵人盯上了。”
這份從其他各方傳來的緊急報告,頓時讓指揮室里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一眾工作人員,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明明事先已經做好了各種各樣的準備,但面對這些看不見的危險,同樣感覺緊張。
“不必驚慌。”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起來的一瞬間,白教授便輕聲開口,安撫起了一眾工作人員。
他的臉上,也確實沒有焦急的情緒,甚至不像是感覺到了意外。
“這種情況的出現,只是證明我們之前預料的沒錯而已。”
白教授的冷靜而鎮定的態度確實讓不少人稍稍安心,但更有很多人不解。
在這次實驗前,白教授確實把安保工作放在了第一位。
但那時候,大家只是認為,這場實驗太過重要,所以白教授才會如此重視。
而從現在青港的局面來分析,除了科技教會,青港并沒有什么明面上的敵人。
“這種神秘的窺視是必然會出現的。”
白教授迎著眾人疑惑的眼神,輕聲的解釋:“這反而證明了我們實驗的正確性。”
有位研究員直接問了出來:“我們最起碼要知道,這些威脅來自哪里?”
“我也不知道。”
白教授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回答:“但我知道他們一定會出現。”
說著,他倒是笑了笑,輕聲解釋:“你們聽過一句話沒有,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這句話證明了人類的幼稚與無知,但我覺得可以換一種理解方式。”
“上帝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他本來可以不必對任何事物發笑,在他這個層次,甚至不必有任何的情緒,那么,為什么當人類開始思考的時候,上帝卻開始笑了?”
“人類的思考,本質上就是與上帝的對抗。”
“所以人類的思考引發了上帝的反應,無論那笑是冷笑還是嘲笑,都等于一種回應。”
“我們青港的天國計劃,同樣也是人類思考的一種。”
“這是我們對神秘未知的一種挑戰,也就必然會引發一些神秘未知的關注。”
“在我們看來,這只是一場實驗,但在另外一個世界,說不定這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變化。”
“所以,這場計劃會引來一些神秘的窺視,我一點也不感覺奇怪。”
“相反的,如果我們這場實驗,真的悄無聲息就這么完成了,我反而會覺得沮喪。”
“因為那樣,我們就要思考這一步的意義是不是沒那么大了……”
指揮室里一時靜悄悄的。
白老頭這是又開始賣弄他的口才了嗎?
有人吞了口口水,小聲道:“白教授,講了這么多,我們該怎么做呢?”
白教授頓時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道:“我們什么都不用做。”
“啊?”
一群人都懵在了當場。
白教授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安保工作不是已經有人負責了嗎?”
“你們還擔心什么?”
“來的這些東西,似乎很危險啊……”
因為距離太遠,陸辛這時候甚至看不見來的是什么,他只能夠看到,空中這一輪紅色的月亮,似乎變得越來越大了,低低的垂在了海面上,像是要直接壓在人的頭頂上一般。
周圍有某種讓他也感覺汗毛直豎的陰冷感覺襲來。
穩定的場域,似乎都已經開始出現了變化,陸辛看到,空中那一條被巨大的場域束縛住的龐大人魚,也開始了奮力的掙扎,在它的身上,有種凄涼而緊張的哀嚎聲響了起來,它拼命得扭動著龐大的身體,一寸寸的血肉在被剝離并消散,但卻拼盡一切,要發出聲音。
“是因為它也感覺到了周圍的危機,所以想要逃離嗎?”
“不對,或許是它想要與自己的本體產生聯系,在這一場對抗里取得上風?”
思索著這些變化,陸辛嘴角忽然露出了一點怪異的笑容。
然后他忽然轉身,選擇了一下,便攀著旁邊的戰艦桅桿,飛快的爬了上去。
這些人就這么大搖大擺往里闖。
當自己這個保安不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