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攥緊了拳頭,憑空揮了兩拳,感受了一下逼近五十點的力量究竟有多強。雖然沒有目標,不好判斷具體的傷害,但……
他斜睨了面色復雜的杰西卡一眼,渣渣!我一拳就能打哭你!
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印記,里面貯存的陰影能量大概還剩下六七成,如果直接轉一個陰影序列的二階職業,說不定能把等級一口氣推到LV14以上。
不過因為主職業侍衛并沒有轉職,陰影序列的二階職業樹還沒有開放。
要不,我先轉一個差不多的二階職業算了?
威廉猶豫了一毫秒之后,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掌握的三條序列里,沒有太適合侍衛的二轉職業,戰爭序列的二階職業倒是有幾個勉強合適的,不過他并沒有獲得相應的職業樹,而且上輩子玩的還都是法系,對近戰的轉職需求并不算了解。
還是忍忍吧,主職業的二轉一定要慎重再慎重,畢竟這次可沒有刪號重練的機會了。
“威廉,你……為什么要拒絕我的條件?”
杰西卡面色復雜地看著威廉,她實在想不到,這個男人為什么寧愿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也要拒絕自己的契約。
那可是十頭四階生物啊,十名四階職業者已經很麻煩了,如果是四階魔獸的話,大部分的魔獸可比同階的職業者還難對付,哪怕他成為了五階職業者,都不一定能抓得住十頭四階的魔獸。
最重要的是,這個條件的期限只有十年!哪怕已經是三階職業者的自己,也沒信心在十年內踏入五階,更何況還是一階職業者的威廉呢。
看著坑爹的女騎士咬著嘴唇站在原地,反倒有些埋怨地看著他,威廉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你T……算了。”
我忍了!威廉硬生生地把那口氣咽了回去,翻身騎上了小白們,接著伸手把杰西卡也拉了上去。
畢竟她也不知道自己不能接受神契,而且大家之前關系還算不錯,哪怕法雷爾家面臨“危機”,她也選擇了先把自己送出去,再加上這次其實還賺了,忍了吧忍了吧,下次再罵她。
威廉操縱著小白們繼續向前走,杰西卡則摟著他的腰默不作聲地坐在后頭。
她還是頭一次從這個面容冷淡的男人臉上看到憤怒的神色。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王都的那個夜晚,想起了那個拼命護著哥哥的小丫頭。
女騎士自嘲地笑了笑,是啊,確實該憤怒,我看著那丫頭的時候又何嘗不憤怒呢?
憤怒她的軟弱,憤怒她的天真,更憤怒于她的愚蠢。
然而,其實我比她還要蠢啊!而且蠢得多得多!那個小丫頭其實和我一樣,她又何嘗不想反抗呢?可是我們都沒有那么強大。
除了在職業者道路上有些天賦外,我其實是個軟弱無能的人。
無力反抗父親的命令、沒辦法掙脫命運的囚籠、甚至連為母親報仇的念頭都不敢升起。自己這二十多年唯一的愿望,只是想完成母親的遺愿,和弟弟一起活下去而已。
我大可以拉那個小姑娘一把,讓她從安德森家的陰影下掙脫出來,然而誰又能拉我一把,把我從法雷爾家的地獄里解脫出來呢?
她摟著威廉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仿佛在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男人身上,嗅到了某種溫暖的感覺,她突然想開口對這個男人說些什么。
她想說,我看過你的卷宗,知道你和我一樣是侍女的孩子,并不受凡金斯家的待見。然而你被那個女人帶離了屬于你的地獄,現在的你路過了我的地獄門口,見到了畏縮不前的我,所以也想伸出手拉我一把嗎?
突然,杰西卡對那個叫艾薇兒的女人產生了一種強烈且復雜的情感,深切的羨慕和濃郁的憎惡交雜而生。讓她感覺自己從腦袋里一直酸到了心里。
杰西卡深深地羨慕她,羨慕她能夠親手把威廉拉出地獄,成為他生命中的光亮;同時卻又極端地憎惡她,憎惡她用那些虛假的言語哄騙了他的忠誠,侮辱了一個純潔的靈魂。
用力摟住這個想把自己拉出地獄的男人,杰西卡將滾燙的額頭抵在了冰冷的鎧甲上,面色安詳地低聲喚道:
“威廉……”
“嗯?”
“可以能告訴我倫納德的事嗎?我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我……還是要去救他。”
女騎士垂下頭低聲地道:“我明白你討厭我這種沉重的活法,我也想過要去反抗父親,但倫納德也是母親的孩子,更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沒有辦法丟下他。”
威廉沉默了一下,雖然搞不懂她到底腦補了什么東西,但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她還是想救自己的弟弟。
回想上輩子的鐵棘城大門上,那具腿很長的骸骨隨風搖擺的樣子,一股名為不忍的情緒涌上了心頭,威廉實在不忍心告訴她,你弟弟其實正準備連你一起干掉。
他猶豫了一會兒,感受著環抱在腰間的溫暖,還是決定把真相講出來,哪怕杰西卡依舊頭鐵地準備回去送死,但起碼不至于死在親弟弟的手上。
他伸手勒停了小白們,語調平靜地道:“好,我都告訴你。”
……
此時,十幾公里外,暮色山脈的北方入口處,一位被大量黑甲騎士簇擁著的男人同樣勒住了馬,瞇著眼睛觀察著云霧繚繞的山脈。
他抬起鞭梢指著阿米利安淡淡地問道:“杰西卡就是從這里追進去的?”
臉上有著一道鞭痕的阿米利安沒有作答,而是回頭看向了自己的屬下。
那名最后離開戰場的黑甲騎士點了點頭道:“安迪大人,我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杰西卡小姐追上山,但附近只有這一條上山的路,如果杰西卡小姐真的在山上,只可能是從這里上去的。”
“很好!”衣著華貴的男人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快意的笑容。“阿米利安留在這里,其它所有人跟我上山!”
隨后,他收起了笑容咬緊了牙關。
“殺了杰西卡的人就在山上,如果有人能找到他,封榮譽男爵!如果能抓住他,實封男爵!而且我會批給你一塊子爵領!”
“如果誰殺了他……”聽著周圍人逐漸粗重的呼吸聲,安迪·法雷爾兩腮上的肌肉瘋狂抽動著。“那我就親手殺了你!我要的是活的!”
感受著安迪大人噴薄欲出的怒火,一群黑甲騎士鴉雀無聲地站在原地。
皮甲上滿是鞭痕的阿米利安低聲道:“安迪大人,杰西卡小姐也許還活著,您……”
“啪!”
纏了銀絲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了他的臉上,刮出了一道猙獰的血痕。
“負荊人鐵墜都被奪走了,她不可能還活著。”
阿米利安被抽得渾身一抖,但強忍著沒有動,而是咬著牙顫聲說道:
“那有沒有可能,是杰西卡小姐她……”
“啪!”
一道新的鞭痕出現在他的臉上,粗糙的鞭梢撕破了阿米利安的嘴唇,疼得他悶哼一聲,捂著嘴向后退了一步。
安迪·法雷爾咧開嘴笑了笑,隨后催動胯下的馬匹向前一步,來到了阿米利安的身邊,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我說過了,她!不!可!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