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干掉吉伯并沒有什么不對,但在發現他凄慘的婚姻狀況后,突然產生了一種欺負老實人的罪惡感。
威廉看著一臉滿不在乎的波莫娜,嘴角尷尬地扯了扯,感覺這位前侯爵夫人實在是有點……有點生猛。
在眾人復雜的神情中,波莫娜把后背上的漢斯卸了下來,丟給了負責收治傷員的人,隨后大大咧咧地走到了威廉身邊,頗為欣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錯!我跟漢斯在營帳上邊兒看得清清楚楚,吉伯那個老東西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揍得好!你們凡金斯家的男人都是這個!”
她伸手比了個大拇指,隨后興致勃勃地道:“你有沒有興趣去北邊看看?那邊兒的娘們就喜歡能打的,要是王后不要你了,你就去北邊,到時候我給你介紹幾個……”
一旁的艾薇兒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對這種當面挖自己墻角的行為有些無奈。王后陛下搖了搖頭沒說什么,而是轉頭看向了中年美人,面色溫和地道:
“兩位久等了,現在這邊的事暫時結束了,那么跟我到軍帳里談一談吧。”
說完,王后陛下便翻身上馬,率先向著遠處的軍帳奔去,中年美人則頷首輕笑,對身后的圓臉少女比了個手勢,隨后踏著舞蹈似的步子緩緩跟上。
威廉擺脫了喋喋不休的波莫娜,正想也跟上去時,一柄短劍突然橫在了他的身前。
那名長著一張圓臉的少女并沒有跟著走,而是提著兩柄風語短劍攔住了他,怯怯地說道:
“你……你不能過去,貝里叔叔說的事情只有圣徒大人才能聽。”
威廉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圣徒到底是怎么回事,這玩意不是真神降臨的載體嗎?愛神教會的圣徒我記得是個小姑娘啊,怎么突然變成王后了?
他瞇著眼睛看了一下遠去的兩人的背影,那個女裝大佬是名四階的花旋伎,要真想做什么壞事的話,在場的人誰也攔不住他,感覺艾薇兒應該并不會有什么危險。
威廉微微俯下身子,對比他矮了一頭的圓臉少女說道:“小姑娘,跟叔叔說說,你為什么管王后陛下叫圣徒大人?她并不是愛神的信徒啊。”
圓臉少女有些嬰兒肥的臉頰鼓了起來,短劍一擺橫在身前,氣呼呼地反問道:“你是誰叔叔?貝里叔叔都說了,你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
“那是他看錯了。”威廉面不改色地扯著謊,指著遠處的大胡子表弟說道:“你看那邊那個胡子精,啊不是……我是說那邊那個臉上胡子很多的叔叔,你猜他今年多少歲了?”
圓臉少女猶豫了一下,努力睜大眼睛看著漢斯那張生得特別著急的臉,咬了咬粉嘟嘟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道:“三……四十……一……三……五?”
在捕捉到了威廉肯定的目光后,短發少女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自信滿滿地給出了一個能讓大胡子表弟淚奔的答案。
“四十五了!他今年四十五對不對!”
“聰明!”
威廉昧著良心夸獎了一句,順便伸手揉了揉她亂蓬蓬的小腦袋。
嘶!怪不得叫茸茸,這毛茸茸暖烘烘的腦袋手感真不錯。
被夸獎了的圓臉少女則靦腆地笑了笑,開心地收起了兩柄短劍,隨后害羞地捻了捻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哎嘿嘿,其實也不是猜的嘛,那個大胡子叔叔的胡子,和教會里的四十多歲的伯伯差不多長,我隨便說了個數一猜就猜到了。”
威廉的面癱臉上勉強浮現出了一個親切的神色。“不錯不錯,那你想想,那個四十五歲的叔叔是我的表弟,那你應該叫我什么?”
“應該叫什么?”圓臉少女撓了撓腦袋,投過來了一個迷茫的眼神。
威廉循循善誘道:“我的輩分和你貝里叔叔差不多,你好好想一想,平時你管你貝里叔叔的哥哥叫什么,那你就管我叫什么。”
“貝里叔叔的哥哥……”圓臉少女歪著腦袋沉思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里滿是迷茫。
“爸……爸爸?”
威廉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臉頰微不可見地抽了抽。
“叔叔,是叔叔啊!那個四十五歲的大胡子你應該叫叔叔,那他管我叫表哥,所以你也可以管我叫叔叔……”
他偷偷地吸了口氣,傻點兒就傻點兒吧,反正只是為了問點兒情報,傻點兒才好套話。威廉努力突破了面癱臉的部分限制,擠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你看,你都叫我叔叔了,那我們就是熟人了,所以圣徒的事你能告訴我了嗎?”
暗殺者之貌再次展現了可怕的親和力,一股突如其來的親切感涌上了圓臉少女的心頭,沖掉了她心頭殘留的最后一絲警惕。
她猶豫地啃了啃拇指的指甲。
這個長得很好看的叔叔看上去好親切,應該不是什么壞人吧,雖然貝里叔叔說過,誰問圣徒的事情都不能說,但貝里叔叔是叔叔,這個叔叔也是叔叔,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圓臉少女的身子晃了晃,越看威廉的那張臉越覺得親切,甚至連面孔都逐漸模糊了起來,和記憶中某張異常熟悉的面孔合而為一,又像爸爸、又像貝里叔叔、又像杜克伯伯……
“王后陛下就是圣徒大人啊,書里說她是愛神冕下賜予人間的燈火,只有她能夠抵御死……”
就在她即將把圣徒的奧秘向威廉和盤托出時,貝里叔叔的面孔驟然閃過。
“法蘭雖然是個小地方,但這片土地是整個奧法大陸與亡靈之國的屏障,真神大人們已經無法再降臨人間,如果死國之門出了問題,那么半個奧法大陸都將動蕩不安……
茸茸,你一定要記得,盡量對任何人說起圣徒大人的事情,至于法蘭七大公國都是惡魔血裔、死國之門五百年一開的協定,這些事情更是絕對不可以透露。”
少女的眼神為之一清。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圓圓的臉蛋,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把袖子里的兩柄短劍抖了出來,提在手里遙遙地指著威廉。
“這是……魅惑術嗎?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