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飯,吳局因為魯小班的案子要處理,跟劉星說了一聲就開車回局里了。
康福川也告辭回家了,畢竟劉冬菊家的房子很小,可沒有他睡覺的地方。
但張香君沒有回去,吃了飯就在鞋店的后屋中照顧他母親王佳玉。
劉星本來想去陪張香君說一會話,卻是被姜神醫給制止了。
至于原由,那就是王佳玉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劉星見姜神醫這樣說,當下就去后院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快到凌晨一點的時候,本來要去睡覺的,卻是被突然間跑出來的王佳玉給嚇到了。
原來王佳玉醒來沒有看到瓜子,就變得瘋瘋癲癲了起來,先是在鞋店后屋滿屋子找,然后跑到了后院。
這一幕讓劉星感到揪心,但還是連忙從后院的房間中將熟睡瓜子給抱了出來,遞給了王佳玉。
見王佳玉溺愛的哄著瓜子,不知道為什么,心中那是難受的很。
張香君這時帶著姜神醫出現了,她見母親沒事,那是捂著小嘴忍不住哭了出來。
姜神醫看著輕嘆一聲:“別哭了,帶你母親去房間睡覺,這回她的情緒應該穩定了下來,等睡著后就來找我,我得給她喝藥了,不然這樣下去可不行。”
“嗯,”張香君連忙照做,為了不驚醒瓜子,小小翼翼的帶著母親去了鞋店的后屋。
劉星目送其離開,轉頭看向了姜神醫:“我妹妹她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現在在王佳玉的心中,全世界的人有事,瓜子都不能有事。”姜神醫伸手拍了拍劉星的肩膀:“去睡吧!明天一早還要早起呢!”
“嗯!”劉星點頭。
“對了,我一直想跟你說建造診所的事情,這回來忙的忘記了,現在跟你是先說一下,至于錢,明天我再給你。”姜神醫笑著說道。
“好!”劉星目送姜神醫離開,轉身也走進了后院的東面的小房間。
天剛剛亮。
劉星就被一陣哭聲給吵醒了。
爬起來一看,見是瓜子在哭,連忙跑出了后院。
當看到是王佳玉抱著瓜子不放,把瓜子惹哭了,那是捂著額頭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劉星,別擔心!王佳玉的病已經好多了。”姜神醫這時出現在劉星的身邊,臉上有著笑意:“至少她現在神志已經有些清醒了,能看清周圍的環境,不在渾渾噩噩。”
“可是他這樣抱著瓜子腳不離地不行啊!”劉星連說道。
“我知道,等下我會加重藥物的劑量的,你先回去睡吧!”姜神醫輕嘆了一聲。
這個時候劉星哪能睡的著,他見瓜子哭著在向他求助,連忙走了過去:“別哭,哥哥在呢!”
“你是她哥哥?”王佳玉看著劉星先是一愣,接著整個人呆立在原地,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不是他哥哥,您難道是嗎?”劉星見王佳玉要放下瓜子了,連忙伸手接住了。
但第一時間并沒有離開,怕引起王佳玉的情緒波動。
然而王佳玉此時卻是沒有再去關注劉星跟瓜子,而是神情茫然的看向了四周的環境:“我這是在哪……”
“集市,老屋村的集市。”姜神醫走到了王佳玉的身邊輕聲開口。
“我怎么在這?”王佳玉突然間抱著腦袋痛苦的嘶喊了起來。
姜神醫沒有回答,而是皺眉看著王佳玉。
劉星也是緊張的看著。
他就怕這王佳玉突然間暴起傷害瓜子,那可就麻煩大了。
然而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王佳玉也沒有暴起,而是癱坐在大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姜神醫見狀問道:“還記得你是誰嗎?”
“記得,我是王佳玉。”王佳玉哽咽的回道。
“那你女兒叫什么名字?”姜神醫再次問道。
“她叫……”王佳玉突然間一咕嚕的爬了起來,驚恐的看向了四周:“香君,香君你在哪?”
“媽,我在這。”張香君哭著從鞋店中跑了出來。
“乖女兒!”王佳玉上前抱住了張香君嚎啕大哭了起來,哭的驚天動地,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周圍的左鄰右舍都被驚動跑出來看熱鬧了。
張香君雖然也在哭,但看到這擾民的一幕,那是尷尬不已。
但姜神醫卻是沒有在意,而是直接問王佳玉:“對了,你的孫女楠楠呢?”
這話一出,王佳玉整個人如遭雷擊,也不哭了,而是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對啊!我孫女楠楠呢?她……她好像被人販子給拐走了……”
“對!就是拐走了!”王佳玉喃喃自語的說到這,突然間抱著腦袋痛苦的就暈倒在地上。
姜神醫上前把了一下脈,在撫須沉吟片刻后,道:“脈象總算是正常了,可喜可賀啊!”
“那她為什么昏迷了?”張香君連問道。
“那是因為你母親想起了楠楠被拐這件傷心的事情。”姜神醫柔聲說道:“這是好事,而不是壞事,趕緊扶她去房間里面去休息,也許等到醒來的時候,她的病就能好了。”
“嗯,嗯!”張香君連忙照做,扶著王佳玉走向了鞋店。
劉星松了一口氣,低頭一看懷中的瓜子,見早就睡著了,不由笑了笑抱著就走向了后院。
既然王佳玉沒事了,那他自然是要再去房間里面睡個回籠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早上十點多鐘了。
見瓜子還在一旁甜甜的睡著,當下也沒有去打擾,而是悄悄的穿好衣服就走出了房間。
鞋店大門口,陳紅已經來了。
今天的手上多了一個鼓鼓的公文包。
在一旁,趙村長帶著趙虎、趙彪、趙建中、聶泉等手藝人也來了。
正聚在一起商量供銷社房子裝修的事情。
這看到劉星出來了,連忙一個個圍了上去。
其中趙村長連道:“星伢子,人我給你請來了,需要怎么做你趕緊吩咐,在拖下去等下就要吃中飯了。”
“這樣,您先帶所有人去供銷社里面去清理東西,所有的東西都搬出來不要,然后可以安排他們用石灰去粉刷外墻,里面也刷一下,要是墻體脫落的話,用水泥補一下,盡量往好的做。”劉星想了想回道。
“好!好!”趙村長見劉星這樣說,連忙帶著身邊的手藝人走了。
但聶泉沒有走,而是說道:“劉星,我可不會粉刷墻壁,你得給我安排一個木匠的活。”
“當然有,先去把供銷社的窗戶給我查看一遍,要是有損壞全部修好。”劉星笑著回道。
“行。”聶泉跟著笑了笑就走了。
一旁的陳紅目送聶泉離開:“劉星,你這樣安排人是不行的,好多人都會沒事做。”
“我知道,但今天起來晚了,只能暫時這樣了。”劉星訕笑回道:“其實我昨天早就跟我姑父安排好了今天需要做的事情,只是他人現在都還沒來呢!”
“你姑父他來了,帶著你姐夫去供銷社了。”陳紅說完這話就將手中的公文包打開了,拿出了三捆厚厚的鈔票:“這是我給你申請下來的集市建設資金,一共是三千塊,后續的兩千塊可能要等幾天。”
“這錢你給我干嘛?”劉星看著陳紅連道:“姐,你是會計,你自己看著辦,到時候需要錢的時候,我會來找要的。”
“行!”陳紅將錢又放進了公文包中:“那我現在就去農村合作社將錢給存起來,然后跟你一起詳細的安排集市的基礎建設。”
“好!”劉星點頭。
眼見他暫時也沒有其他事情,帶著陳紅就朝農村合作社走去。
畢竟不管怎么說,三千塊錢的數額都不小。
要是在存錢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不測,那他可就麻煩了。
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那是因為從昨天魯小班的事情可以看的出來,這個陳紅身份很不一般。
這對他是好事,但也是壞事。
因為總感覺陳紅的出現,好像哪里有些不對勁。
至于不對勁在哪,卻是又說不上來。
時間過的很快。
一晃就到了中午。
劉星跟陳紅將錢存了后,就來到供銷社親自監督起來了房子裝修。
見人手還是有些少,當下又讓趙村長去老屋村喊來了十幾個村民幫忙。
反正一句話,一塊五毛一天,現在的劉星付得起。
當然了,這么多人可不是全都安排在裝修供銷社的房子上。
與此同時,集市的基礎建設也要進行。
像排水系統的開挖,還有臨時攤位的劃分,以及路面的維修,等人手到齊了,自然是齊頭并進開始動工。要是一項項來,那難免要多做很多重復的事情。
不過萬事開頭難,這人手跟錢是有了。
裝修房子的建筑材料,沙子跟水泥卻是遲遲沒有送到。
劉星以為是沒有給錢的緣故,連忙帶著陳紅去了集市上買賣水泥的大棚。
走進去才知道,他娘的居然要水泥票才能購買水泥。
要不然錢在多也不賣。
這可讓劉星有些生氣了。
本來想臭罵賣水泥的一頓。
但最后卻是被陳紅給拉出了大棚:“劉星,集市的基礎設施建設咱們急不得的,這集市上不賣給我們水泥,咱們可以去黑市買,實在不行咱們可以找上面的領導要水泥票,總之一句話,事在人為。”
“好吧!”劉星聞言只得點頭。
因為老話說的對,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那咱們分工合作,你去黑市,那里你熟,而我去找領導匯報情況,要是有可能,將建筑材料所需要的票證都給你弄來。”陳紅自信滿滿的說道。
“好!但必須吃了中飯在去。”劉星提議道。
“我才不會餓著肚子幫你做事呢!”陳紅揶揄的回了一句。
“哈哈哈……那走,吃飯去。”劉星帶頭走向了鞋店。
陳紅跟在了后面。
鞋店大門口。
右側柚子樹下停著一輛吉普車。
走近的劉星一看牌照就知道是吳局的。
正要看一下吳局人在哪,姜神醫帶著王佳玉從鞋店門口走出來了,兩人的臉上均都有著笑意。
劉星看著傻眼了,在回過神來后連忙迎了上去:“爺爺,她的病……”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王佳玉。
“好的差不多了,但還需要調養。”姜神醫淡笑回道。
“不是吧?”劉星那是吃驚不已。
畢竟當初王佳玉剛來集市上的那副癡呆模樣,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一天時間沒到,居然就被姜神醫給治好了,這樣的醫術,被稱為妙手回春也不為過吧!
“怎么?不相信啊?”姜神醫揶揄笑道。
“不是,不是就是感覺太不可思議了。”劉星連道。
“的確是不可思議,我感覺我就像是做了一個噩夢。”王佳玉輕聲開口,言語中帶著淡淡悲傷:“不過我還是不能從楠楠拐走的事情中走出來,這孩子太可憐了。”
說完這話,王佳玉似乎又要哭。
姜神醫看著有些不對勁,連忙眼神示意劉星離開。
但劉星卻是沒有在這樣做,而是開口說道:“楠楠是可憐,但您有沒有想過,您這樣傷心,反而對楠楠不好,也許她正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祈禱您過得更好呢!”
“不會的,我都懷疑她死了。”王佳玉輕嘆了一聲。
“那您會不會死?”劉星突然間問道。
“這是當然。”王佳玉回道。
“怕嗎?”劉星笑了笑。
“不怕,早就看淡了。”王佳玉也跟著笑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眼前這個少年很有趣。
“您既然生死都看淡了,為何連楠楠的事情都不透?”劉星眼眸中閃現出來了睿智的光芒:“不是有那句話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是您的,又何必強求呢!”
“這……”王佳玉呆住了,在心中默默的回味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句話。
劉星沒有在說話,而是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姜神醫倒吸了一口冷氣,對于劉星跟王佳玉的聊天,那是吃驚不已。
因為在他看來,劉星要是沒有經過人生的大起大落,那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番有感悟的話來。
本想問一下的,但最后還是沒有開口。
因為不管怎么說,現在王佳玉的病情最重要。
要是能從相思的情緒中走出來,那才是皆大歡喜。
片刻后,王佳玉回過神來了,但卻是流淚了:“好一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為什么我就沒有看透呢!”
“您是太在乎楠楠了,所以心生魔怔看不透。”劉星輕嘆一聲回道:“我要是您,現在就多關心一下身邊的人,那才是最重要的。”
“的確,香君為了我的病,那是放棄了太多東西。”王佳玉說完這話,轉身就走進了鞋店。
劉星沒有跟著去,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他知道要是不出意外,這個王佳玉的病只怕真的要好了。
要不然他這個外人的話,那是根本聽不進去的。
姜神醫也松了一口氣:“劉星,你剛才的話是隨便說說的,還是有感而發啊?”
“隨便說說的。”劉星一愣之下便回道。
沒有辦法,要是承認有感而發,那麻煩可就大了。
姜神醫沒有懷疑劉星,他笑了笑:“你小子,這是幫了王佳玉一個大忙啊!”
“我不這樣認為。”劉星突然間看向了鞋店大門口。
“哦?”姜神醫看了過去。
這才發現王佳玉揪著吳局的耳朵在罵人:“臭小子,你說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為什么到現在都還不要二胎,是身體不行了,那是嫌棄我家香君了?”
“媽,我哪有啊!”吳局聞言那是哭笑不得:“我這不是忙嗎?”
“在忙你也要跟香君生二胎啊!我還等著抱呢!”王佳玉見門口的張香君想跑,放下吳局的耳朵就追了上去:“臭丫頭,你敢跑!你給我老實交代,不生二胎是不是你的意思?”
“這是想孫子想瘋了啊!”
劉星看到這一幕,連忙轉身跑了。
姜神醫也有些無奈,在搖了搖頭后,也離開了。
對于他來說,真是沒有想到王佳玉的脾氣會這樣差。
早知道這樣的話,那就晚點治好她的病了,現在這弄成了這樣尷尬的局面,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吃了中飯,劉星就乘坐吳局的吉普車去了黑市。
本來王佳玉要一塊坐車離開的。
但是姜神醫不讓,說必須留下來在觀察幾天。
畢竟王佳玉的情緒,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
這個吳局自然是沒有意見,甚至還求之不得。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心理,那是因為他現在忙于工作,真的沒有時間去造人。要是王佳玉跟著一塊離開,那只怕耳朵又要遭殃了。
劉星看出了吳局的心思,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等到了黑市后,他就下車分道揚鑣了。
第一時間,他就來到了周蠶的鐵匠鋪。
想讓周蠶帶他去買水泥,至于沙子,老屋村的河里就有,所有不急。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鐵匠鋪大門居然緊閉,一個人都沒有。
這讓劉星有些懵了,只得改道去了鐘軍的糧油店。
然而最后他還是吃了閉門羹。
糧油店的大門也關了,一個人都沒有。
“這是怎么回事?”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的劉星,連忙詢問周邊商鋪的老板,最后才得知,周蠶、鐘軍、黃孝等人都被謝獅子頭,也就是現在樟木鄉的鄉長給喊去朝陽磚廠了。
至于去干嘛。
好像是去談判。
但談判的目的,沒有人知道。
劉星見朝陽磚廠就在黑市東面的云落山腳下。
當下抬腿就走了過去。
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就來到了朝陽磚廠的大門口。
此時大門口熙熙攘攘的圍著不下百人。
其中謝獅子頭、周蠶、黃孝、鐘軍等熟人就在里面。
劉星見狀擠進去就將周蠶給拉了出來:“我說你好好的鐵匠鋪生意不做,來這里干嘛?”
“談判啊!這磚廠的王老板就不是個東西,說得好好的,五千塊錢將燒制紅磚的技術賣給鄉長,等到簽字轉讓技術的這天,卻是反悔了,說要漲價,必須五萬才肯賣,這不是找打嗎?”周蠶對于劉星沒有任何隱瞞,當下一口氣就將內幕給說了出來。
“啥?燒制紅磚的技術要五萬?”劉星聞言那是瞪大了眼睛:“這個王老板他怎么不去搶錢啊!”
在他的記憶中,燒制紅磚的技術,那在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啊!
不過細細一想也不對,至少在八八年之前,樟木鄉會燒制紅磚的沒有幾個。
“我也這樣覺得,所以就叫上一些兄弟來堵朝陽磚廠的大門了,只是這王老板太狡猾了,居然躲在磚廠里面不出來,你看看,你看看。”周蠶指著磚廠大門口:“居然還叫幾十個磚廠的工人來挑釁,我看他們是不想活了。”
“這事情你別沖動,畢竟人家磚廠有不賣燒制紅磚技術的權利。”劉星見謝獅子頭帶著十幾個人要砸開朝陽磚廠的大門了,當下連道:“這樣吧!你趕緊去喊謝大哥過來,就說燒制紅燒的技術我懂,兩千塊錢包教包會。”
“你確定?”周蠶驚愕的看著劉星。
“這個時候我會跟你開玩笑嗎?”劉星沒好氣的說道。
“也是。”周蠶聽見劉星這樣說,激動的連忙擠進人群朝謝獅子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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