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芬芳,萬物復蘇。
c市以南,坐落于半山腰上有一座隱于山林之間的顧公館。
正值晨間、顧公館內,傭人們忙碌穿梭于此,或緊張,或急切,或奔走,無一人敢褻慢。
不多時,一著白襯衫的男子邁步而來,面容寡淡、在這晨間的光暈里,品不出喜樂,亦是看不清情緒好壞。
“顧先生,”一旁,管家曲禾畢恭畢敬喚了聲。
男人恩了聲,算是應允。
步伐邊往前,邊扣著袖扣,動作不緊不慢,說不出的貴氣。
行了兩步,腳步輕頓,道:“去將我外套拿下來。”
曲禾噯了聲,轉身上樓去主人的主臥。
樓下,餐室內,君華集團總裁特助徐放正站在一旁同他匯報今日行程與重要應酬,男人淡淡聽著,手中勺子時起時落,動作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優雅。
“老板,晨間商報,”徐放說著,將手中報紙遞過去。
顧江年接過,伸手抖開,淡淡目光本是想一掃而過,,卻不曾想,目光定格在上面久久未能移開。
這份沉靜讓徐放稍有些好奇,側眸掃了眼。
這一掃,險些驚掉了下巴。
那諾大的標題實在是太過耀眼。
華眾集團新任副總-------姜慕晚。
徐放將目光緩緩移至自家老板身上,只見其將手中報紙緩緩擱置餐桌上,而后抬起手,落在唇瓣上,隱去唇邊漸起的笑意。
08年四月,震驚整個c市商圈的,無疑是華眾執行副總之事。
一眾圈內人津津樂道,提及華眾空降的副總時不免面上多了幾分打趣兒之意。
可唯有一人,在知曉此事時,極為高興。
那便是顧江年。
有人立于塵世間是因愛,有人是因恨,亦有人是想尋得一個與自己相似的人。
而顧江年屬于后者。
c市的商報,經濟報漫天飛舞。
姜慕晚這一番高調出場,足以壓下一切蠢蠢欲動之人,更能壓下的是楊珊。
姜慕晚若沒有及快速的頂上副總的位置,那么楊珊的弟弟便只是調動,可姜慕晚如此快速且高調的出場,其中內幕,但凡是混跡于商場的,只怕是無人不懂。
華眾辦公室內,姜慕晚站在辦公桌前,嘴角揚起的淺笑難以隱藏,身旁,付婧看著她,著精致妝容的臉面上揚著笑,可眼眸中,蘊著一汪水珠。
有些人,生來只想為自己討回個公道。
盡管這個時間是那般漫長,可又有何懼?
身后,傳來響動聲,付婧及快速的收斂好情緒,微微轉眸,見是姜臨,緩緩點頭,而后退至一旁。
“父親,”慕晚轉身,臉面上掛著親昵的淺笑。
“、、、、、、”姜臨有片刻語塞,他來,本是打算要詢問姜慕晚本意的,可聽得她這一聲甜膩膩的父親,那些在心底打好草稿的話語消了半分。
想起了老爺子那句塵世間人人都想兒女雙全。
再開口,只問了句:“還習慣?”
“不太習慣,”她答,而后似是頗為苦惱開口道:“怕自己勝任不了,準備去跟爺爺請辭來著。”
“姜家子女,要有迎難而上的本領,”姜臨這話,說的隨意。
但實則,從局面上講,若姜慕晚真的請辭了,打的是姜家的臉。
也會讓讓人對姜臨議論紛紛,一個掌權者,怎會讓自己死在輿論之下?
“晚上回家吃飯,”姜臨溫溫道。
姜慕晚點頭回應,道了句:“好。”
門外,付婧端著茶杯進來,環視辦公室一圈,見空無一人,望著姜慕晚問道:“走了?”
后者神色淡淡,全然沒了面對姜臨時的熱情:“走了。”
姜臨此生到了才知曉,她的女兒,是個笑面虎。
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
而她身旁之人,亦是如此。
付婧端起托盤上的茶水,行至慕晚身旁,遞了杯給她,二人半倚半靠著辦公桌,端著杯子靜靜的品著茶,那模樣,不像是即將大殺四方,反倒是頗為像坐在自家院子里喝下午茶。
上好的云霧在茶杯里漂浮著,淡淡裊裊的茶香飄向鼻息之間,付婧品了口茶,淡問道:“辦公室改不改?”
“不改,”姜慕晚淡然開口,隨即淺笑了聲,話語間帶著陰涼:“我要讓他知曉,裝扮的再好又如何?不還是坐不長久?”
這日,楊珊可謂是氣到癲狂,姜慕晚坐上執行副總高位無疑是在打她的臉,可偏偏這臉打完,她還不能有任何不喜。
老爺子在上頭壓著,誰敢造勢?
這日晚間,姜慕晚歸家吃飯,一家人看起來是其樂融融的坐在餐桌上,可桌底下無疑是暗潮洶涌。
“今日第一天上任,慕晚感覺如何?”姜薇端著淺笑笑問姜慕晚,面上的神情與心底的想法相差十萬八千里。
“有些不太熟,”姜慕晚如實回答。
“誰也不是一天能成才的,”姜薇想說的話被老爺子當眾截胡。
一頓飯,無人敢在有意見。
這頓飯,吃的憋屈。
姜慕晚此人,善于隱藏自己,對于那個破壞自己家庭的女人,她一口一個楊姨喊得親熱,絕不在外人跟前露出什么不喜之意,即便是老爺子問起,她也只會道一句:父母皆有各自的姻緣,為人子女的,不該有意見。
這話,可謂是說的滴水不漏。
但實則呢?
是嗎?
并非。
這日晚餐結束,姜家人坐在一起品茶,老爺子聊及往事,難免會提起已故的老太太,話語行至一半,許是思及什么,直直頓住了,目光落在慕晚身上,見她神色淡淡,話鋒一轉,聊起了別事。
本不該有后話的,可楊珊明顯心里不服,話語之間帶著深意:“父親記性真好,還記得多年前之事,不知慕晚可否還記得年幼之事。”
這話,無疑是在赤裸裸的提醒姜慕晚莫要忘記當初是如何將姜司南推下湖的。
話語落地,滿室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