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她未聽顧江年過多的規勸,去了華眾。
而顧江年自然是看的出來姜慕晚最近心浮氣躁。
此時,若是多加規勸,唯恐徒傷感情。
晨間、姜慕晚跨步進公司,喚了邵從和付婧進來,光是聽,這二人都能聽出姜慕晚話語中的急切。
“通知下去沒有?”
付婧點頭:“通知了。”
“邵從盯緊點,會議結束馬上去工商那邊處理,再登報告知世人。”
“這么急嗎?”邵從也看出了端倪。
“急!”姜慕晚望著人,肯定開口。
似是怕邵從那邊出什么事端,又道:“刻不容緩。”
“你跟顧江年的事情剛爆出來,還是緩緩比較好,”付婧從中規勸。
若是借著這股子風上去了,難免會有人說姜慕晚是借了顧江年的勢。
說出來,不好聽。
對姜慕晚不好,也對顧江年不好。
“群眾看的是你上新聞的次數,而不是你上新聞的濃度,一次性到位,也省的我們去浪費過多時間。”
姜慕晚干脆利落,帶著幾許不容置疑的霸道。
此時,邵從是不敢回應與反駁的,但付婧不同,她望著姜慕晚鄭重開口:“若是借著這個勢頭上去了,只怕會影響顧董,畢竟君華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弄大了,影響不好
“沒事、他不要臉。”
付婧還沒說完,姜慕晚直接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付婧:...........
邵從:.............
老公是用來坑的?
“我覺得、聯系下顧董比較好、畢竟大家現在在同一條船上,”
付婧看了眼邵從,后者會意,止住了言語,轉身離去,付婧向著姜慕晚的方向走了兩步,望著她從進來開始就沒松開的眉頭,先是關心問了句:“身體沒恢復好,怎不多休息幾天?”
“首都那邊聽說什么消息了嗎?”比起自己的身體,姜慕晚顯然更關心的是首都那邊。
與其說是首都,不如說是宋家。
付婧聞言,一怔:“宋家來人了?”
來人了,她就安心了。
怕的是c市狂風暴雨往死里刮,首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姜慕晚緩緩搖了搖頭:“沒有。”
付婧愣住了,她產生了跟姜慕晚一樣的疑惑,且這疑惑比姜慕晚來的更恐懼,說是遲,那是快,立馬拿出手機給首都那邊的朋友撥了通電話,淺聊之際詢問首都有沒有什么事情發生。
按理說,若是宋家蠻蠻結婚了,且還是嫁了個c市商人,首都整個上層圈子只怕都要炸上一炸。
可c市的風,沒有刮到首都去。
很奇怪,并且難以理解。
“是不是很奇怪?”姜慕晚等著付婧掛了這通電話,將人的疑惑收盡眼底。
付婧點了點頭,望向姜慕晚問道:“你怕宋家人知曉了,華眾改名之事會中斷?所以才如此急切?”
姜慕晚及其沉重的點了點頭:“我最近,總是擔驚受怕的。”
以宋家人的秉性,一定會來找自己的,且還要詢問事情經過原由,可沒有。
這令慕晚感到及其奇怪。
更甚是不解。
“莫說是你了,我也怕。”付婧不比姜慕晚好到哪里去。
整個人都處在一股子恍惚中。
這日,大病未愈的姜慕晚在會議室同一群董事展開了激烈的斗爭,雙方人拍桌子扔東西齊齊上演,鬧的天翻地覆。
臨了,姜慕晚坐在會議室首位道出了如此一句話:“各位皆知我與顧董的關系,若想大家都不好過,各位盡可試試我倆的手段與能力。”
威脅之氣撲面而去,讓一眾老總驚愕,呆愣住了。
不敢再吱半分聲。
姜慕晚緩緩起身,將目光落在滿臉氣憤卻又隱忍不能發的姜臨身上,帶著幾分濃厚的挑釁。
謀來謀去一場空,姜臨的人生也就這樣了。
只要她姜慕晚在他就永遠都別想有翻身之日
會議室里的各位董事簽完字之后,邵從馬不停蹄地就直接將這份通告以聲明的形式發的了出去,僅僅是一個上午的時間華中再一次被推上的頂峰,狂風暴雨再度席卷著姜慕晚。
狂妄,傲慢在姜慕晚的身上齊齊上演,他像一位神祗一樣,藐視蒼生,將華中一眾元老董事踩在腳底下無情的腳踏。
那姿態,與當初的顧江年如出一轍。
這日,滿天風雨平地起。
戲內人塔臺子場子,戲外人搬著板凳看戲。
而這日,首都機場候機廳內,宋蓉坐在沙發上翻閱著手中報紙,將關于君華與華眾的新聞都細細的翻看著。
正低頭瀏覽。只聽身旁一聲驚呼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天啦!華眾改名了。”
素來素養極好且沉得住氣的宋蓉一愕,側眸望向身旁人,微驚訝。
“驚訝什么,這不是遲早的事兒嗎?姜慕晚坐上了華眾高層的位置,且跟姜家人撕破了臉皮,改名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眼下有了顧董撐腰,c市商場她只管橫行,”相比與那人的驚呼,另外一人就顯得淡定很多,似是對華眾改名一事絲毫不以為意。
09年,互聯網尚且不算發達,各門戶網站也并未崛起。
是以這日,當宋蓉想瀏覽關于華眾改名一事的新聞時,拿出手機翻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而后、、不得不詢問身旁人。
后者道:“新聞可能要晚些,這是我在報社上班的朋友發出來的定稿。”
宋蓉微愣,點了點頭,溫柔開腔:“可以給我看一眼嗎?”
大抵是宋蓉的氣質太過問溫柔,又見這人衣著得體,頗有一副貴婦模樣,那人連連點頭,表示可行,點開彩信圖片將手機遞了過去。
宋蓉簡單的瀏覽了一番。
一通聲明,通篇下來,沒有一句廢話,言簡意賅,告知眾人真相。
宋蓉道謝,將手機遞還回去。
臉面神色仍舊溫柔,可眼底的笑意,消失不見了。
這日,姜慕晚沒有接到宋蓉撥回的電話。
若是往常,宋蓉沒接到電話,怎么著都會在吃飯的空隙回個電話過來。
可這日,沒有。
下午四點,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
宋蓉打車,回了大院宋家,將一推門進去,驚住了俞瀅,大抵是沒想過宋蓉會突然回來,有些驚愕。
“怎么突然就回來了?”俞瀅問著,且目光望向他伸手。
宋蓉站在門口換鞋,溫聲道:“我回來辦點事情,譽溪沒回來。”
“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俞瀅鮮少見到宋蓉有在研究時間突然回來的時候,且還是在九月這個關卡。
心中難免會多想那么一兩分。
再反觀宋蓉,面色平靜,與每一次回來都無二樣。
“父親在嗎?”她問。
“在,”俞瀅點頭回答,且又道:“你這樣我有點怕。”
宋蓉伸手寬慰的摸了摸俞瀅的胳膊,:“沒事兒。”
宋蓉與俞瀅二人,年輕時也是閨中密友,關系賽過姜慕晚與付婧二人,說來、宋譽溪那個只曉得搞科研的理工男,能娶到老婆還有她一半的功勞。
這二人的關系,沒話說。
當初、宋家將姜慕晚接回來時,宋蓉大抵是覺得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兒,準備帶著姜慕晚住到外面去,一切都安頓好了,俞瀅找上門來對著她一頓破口大罵,又將二人拉回了宋家。
此后、才長久的住在了這里。
客廳內,老爺子坐在沙發上,見到宋蓉以是頗為驚訝。
宋蓉坐在沙發上,讓管家給自己泡了杯濃茶,且還仔細交代,要濃茶。
管家轉身離開時,宋蓉坐在沙發上望著老爺子跟俞瀅二人,靜默了片刻,微微低眸,望著腳下地毯,似是在斟酌話語。
她越是這般沉默,俞瀅便越覺得是出了什么大事了,有些緊張喊道:“蓉蓉?”
宋蓉落在大腿上的掌心緩緩交疊在一起,搓了搓,而后、用及其平靜的話告訴了二人一個驚天事實:“蠻蠻在c市跟一個叫顧江年的商人領證結婚了。”
老管家端著茶杯的手一斗,一杯濃茶砸在了地面上,青瓷杯子在地上碎開了花。
蒼老的面容上盡是驚恐。
驚雷平地起。
莫說是管家了,就連俞瀅都愣住了,往日里燥脾氣的人今兒坐在宋家客廳里像是被人嚇丟了魂兒。
“蠻蠻不是這么叛逆的人,”至此,俞瀅還在為姜慕晚辯解。
且這辯解,來源于她對姜慕晚幾十年的理解,她覺得,私自領證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宋思知身上,也不會發生在姜慕晚身上。
家人眼中,她沉穩,自重、不會干這種無厘頭的瘋狂事。
宋蓉嘆息了聲,俯身從包里掏出一張紙擱在茶幾上。
俞瀅俯身,伸手拿過看了眼。
當看見上面蓋著印的結婚證時,似是五雷轟頂,將她劈的外焦里嫩。
“08年十一月二十一
—,”俞瀅望著結婚證上的日期,喃喃出口。
渾身的寒毛,一根根的豎起來。
“爸爸,”俞瀅顫抖著將手中的紙張遞到了老爺子跟前。
靠坐在沙發上的老爺子聽聞這消息時,無多大動靜。
但蒼老的眉眼狠狠一緊。
直至此時,俞瀅將紙張遞到跟前時,老爺子看了一眼,而后,狠狠的閉上了眼。
有那么幾分不愿接受這個事實。
衰老的臉面上,含著濃濃的失望。
與難以接受。
姜慕晚結婚一事,讓宋家,舉家震蕩。
“思慎應當早就知曉了,c市現在鬧得風風火火,唯有首都、尚且平靜,”宋蓉的話,若是細聽,是有幾分輕顫的。
她也在隱忍。
且這隱忍不比老爺子和俞瀅差半分。
俞瀅視線落在桌面上的紙張上,似是有些難以接受,吸了吸鼻子,起身去了沙發后的落地窗,似是想平靜平靜自己的情緒。
宋蓉呢?
她低垂首坐在沙發上,挺直的背脊足以看出這人良好的教養。
老爺子緊閉的雙眸微微顫抖。
一時間,相繼無言。
連帶著素來喋喋不休的俞瀅都沉默了。
當失望涌上心頭時,任何言語都顯得那般蒼白。
若說姜慕晚心中有仇恨,痛恨姜家人,她能理解。
畢竟在那樣的環境下爬出來的人,若想做到心向朝陽,有難度。
可她不解。
宋家對她,亦有養育之恩,且她將人當成親閨女來疼愛來教育,老爺子更甚是對她精心培養。
可到頭來呢?
姜慕晚用一紙結婚證書將他們打回了原形。
私定終身?
如此舉動,哪有將她們當成家人的意思?
她私定終身的舉動像極了一個無父無母又無家人存在于世的孤兒。
所作所為完全不顧及家人感受。
“你如何想?”良久,老爺子微微顫抖的嗓音詢問宋蓉。
后者沉吟了片刻,抬眸望向老爺子道:“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便放她去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們不能多加阻撓與干擾,往后、宋家她若想回,我們不攔著,若是不回,我們也不請。”
宋蓉這話的言外之意。無非是,往后姜慕晚是姜慕晚,宋家是宋家。
宋家全家人都曾真心對待過她,若這份真心,姜慕晚不需要。
便不給了。
———,”俞瀅似乎還想說什么。
被老爺子揮斷。
將她的話哽在了喉間。
他點了點頭:“依你。”
簡短的兩個字,代表了認可。
宋蓉不會去逼姜慕晚做選擇。
且頗有一副姜慕晚若是真心想飛,放她走便是的架勢。
宋家這日,氣氛及其低沉。
老爺子坐在客廳里許久,久到日暮西沉。
老管家拿著毯子過來搭在他膝蓋上時,往日里精神奕奕的人今日似是瞬間老了好幾歲;“老巫啊!到底還是留著姜家人的血啊!罷了罷了
老管家聽著老爺子這無奈的話。
知曉他心里不是滋味。
往日里見著天家都不低頭認輸的人今日似是認輸了一般。
“我讓人去查查那人的底細?”
“罷了,不查、隨她去吧!”
“我們這羊圈里,圈不住狼,”老爺子哀嘆。
他撐著沙發起身,興許是坐久了,有些腿麻,得虧老管家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你去跟席小子說,往后關于蠻蠻的新聞都攔住了,大大小小都得攔著,算我老頭子欠他一個人情。”
“名為同道實則殊途,罷了罷了!”
二樓、俞瀅給宋譽溪打了通電話,本是輕輕言語的人說著說著就哭了。
四十來歲的人,哭起來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似的。
她問宋譽溪:“是不是我平常對她關心少了?所以蠻蠻才不將我們當自家人對待的?”
她開始懷疑自我,覺得是自己這邊出了問題。
以至于讓姜慕晚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別瞎想,”宋譽溪壓下心中的震驚寬慰她:“你別在蓉蓉跟前哭,我猜她跟更難受,她前兩日就離了基地說要去辦點事情,我猜著是去c市了,若此番孤身一人回京,保不齊在c市發生了些什么。”
宋譽溪見他哽咽的話止住,又道:“蓉蓉這些年獻身科研,沒多少時間陪在蠻蠻身邊,如今蠻蠻結婚一年之久都不同她說,想必心里難過的很,你好好勸勸。”
宋譽溪到底是理解宋蓉的。
這個在c市一滴眼淚沒掉的人這會兒坐在臥室沙發上靜默無聲的流著眼淚。
這些年,她忙于研究,鮮少有陪伴在姜慕晚身側的時候,科研做好了,女兒失去了。
這種慘痛,讓她險些難以呼吸。
那種被親生女兒間接性拋棄的感覺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令人難以消化。
如同泥鰍,一點點的鉆進她的血液里,叫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們的存在。
世間可有兩全法?
她的女兒用實際行動告訴她,沒有。
這世間啊!
沒有兩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