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時蘇一開始還不知道時棱康打的什么算盤。
直到她第二天中午再被放出閣樓,在她前一晚并沒有吃東西的前提下也依然沒再堅持讓她吃東西,直接讓那兩個保鏢把她扔進了車里。
是扔的。
因為她確實兩天在時家沒吃沒喝,的確沒力氣掙扎。
但是被車帶到江市某家酒店的包廂里后,她大概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是想做什么了。
在時家不肯吃喝,倒也不是她固執自虐,而是這家人毫無底線,并且有前車之鑒,她不確定吃的喝的里面究竟干不干凈,當然不可能吃。
現在沒力氣,坐在包廂里,看見門開了,一個大肚禿頂滿面油光的大概五十多歲的男人走進來,進來時眼神直接落到她身上,那副貪婪的仿佛要頃刻間就要將她占有己有的眼神,太明顯了。
時蘇胃里沒東西,卻也還是感覺一陣反胃。
怪不得許亞茹和時云音對于她忽然被擄回時家的這件事并不太抗拒,原來是私下早已經商量好了。
但許亞茹內心里多多少少對她有些防備,除了昨晚在餐桌上見過一面之后,之外的時間基本都是回避,不見她。
現在時蘇坐在這里,包廂里也只有那兩個保鏢,和道貌岸然的時棱康。
那位大肚禿頂的老男人走進來后,時棱康趕緊起身相迎,笑著上前又是握手又是邀請趕緊坐下。
幾句交談過后時蘇就聽出來了,這位大肚禿頂的老男人是從帝都過來的某金融協會的副會長,手底下資金和權利龐大,老婆早年重病,一直躺在醫院里,在外面有不少小老婆,更也明顯是對年輕女孩兒有著性.癖,從進門后,眼神就幾乎一直沒有離開過時蘇。
哪怕時蘇根本沒有換衣服,沒洗澡,最多只是擦了擦臉和手,一身的灰蒙蒙的狼狽不堪,在對方的眼里倒是成了我見猶憐,很適合蹂躪的小白花。
“羅副會上次說過的提議,我也的確是一直放在心里,當初我就說過,除了云音之外,我還有一個女兒,看羅會長的眼神,該是對我們家時蘇也很看好。”時棱康邊說邊給那會副會長倒了杯酒:“都是親閨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實在是很大的誠心了,羅副會。”
那副會長笑著拿起酒杯:“以前還真的沒聽說過你們時家有兩個女兒,云音小姐已經是一道美不勝收的風景線了,沒想到你這位女兒也這么漂亮。”
時蘇臨出門前,時棱康用她母親裝有遺物的房間和箱子警告她,如果她過后不配合,在現場反抗,她母親的遺物就算有保險箱在無法被燒毀,他也一樣可以扔到海上去,讓她這輩子都無法將那些東西帶走。
她還以為是讓她配合什么。
他對自己的女兒果真是物盡其用,不需要了就滾,死遠點也沒關系,需要的時候想方設法的把她找回來,竟然只是為了替代被這位副會長看上的時云音,要將她“賣”掉。
時棱康為了證明她的確是他女兒,甚至把她小時候在家中為數不多的照片都讓傭人找出來了。
這會兒正拿著她小時候的照片給副會長看,那羅副會看的十分滿意,連連點頭,還看見了時蘇小時候和時云音一起被拍的照片,雖然零零總總的只有幾張,并且早就被壓箱底的東西,沒被銷毀都很不錯了,現在倒是被時棱康獻寶似的拿出來。
時蘇這些年都在想,有沒有一個可能,她不是時棱康的女兒?或者只要不是被自己親生父親這樣對待,只要他不是她爸爸,她心里的那些處在暗影中的恨,也就可以消減一些?
但偏偏,血緣關系,她躲不掉。
她怎么會是這么一個畜生的女兒?她媽媽當年怎么會為了這個畜生而慘死?
時蘇拿著水杯,進門后一直沒有喝水。
很渴,但是不敢喝。
她忽然一改進門后就沒什么表情的臉色,掛上一道讓人琢磨不透的笑,起身走到時棱康和羅副會中間的位置,去給羅副會倒酒。
“我爸之前沒告訴我今天要來見什么人,剛才我狀態還一直都是懵的。”她笑意甜甜的說:“現在才有點反應過來,您不會怪我不懂事吧?”
時蘇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間盡是男人無法抗拒的甜柔之色,尤其她今天臉色還有些憔悴蒼白,我見猶憐,這乖巧似的模樣更讓羅副會瞬間就被迷住了。
“不會不會,時小姐畢竟還年輕,太懂事反而顯得刻意,這樣挺好。”羅副會邊說邊笑著抬起手,貼著她正在給他倒酒的手,摸了摸她的手背。
時棱康這邊還沒反應過來時蘇這忽然的轉變是要干什么,時蘇忽然一個“手誤”,滿杯酒就這么直接灑到了他身上,時棱康頃刻站起身,酒液順著他西裝衣擺向下淌。
他臉色難看的瞪向時蘇:“你這孩子怎么……”
“哎呀,時小姐手誤而己,時總,天氣這么冷,酒要是滲到衣服下去容易著涼,你快去處理一下,快去處理處理。”羅副會明顯正想借著時棱康不在包廂里的機會,再跟時蘇“進一步展開交流”。
那副老色.鬼急色的模樣,果然是有性.癖無疑。
時棱康這個老王八究竟要把她賣給什么變.態?
“沒事,我回去再處理。”時棱康怕時蘇做些什么,并不想走。
“快去吧。”羅副會倒是一直給他使眼色,讓他趕緊出去。
這一來二去的,時棱康不得不走,臨出包廂前給時蘇暗暗使了個眼色,警告她別亂說話。
時蘇只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看起來乖巧無比,眼底卻涼的很。
包廂的門開了又關,開門時,時蘇看見那兩個剛剛已經出去的保鏢像個門神似的在外邊守著,寸步不離。
在門關上的剎那,羅副會直接抓上她的手正要說話,時蘇忽然收起笑容,直接撇開對方的爪子,側過身向旁邊避開一些距離,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惡:“羅副會,時宏集團內部存在數十億的金額漏洞,勸你不要因為他賣個女兒給你,你就老老實實走進他給你挖的坑,小心最后陪了夫人又折兵,明哲不保不說,全部身家性命都要搭進去。”
羅副會的眼神一頓,驚異的看著這看起來柔弱簡單的小女人,眼神先是依舊貪婪的在她身上看了一會兒,但畢竟時蘇的話隱含的意思這么明顯,男人除了急色之外還有事業心,不可能那么馬虎,當即若有所思的問:“你怎么證明自己話的真實性?”
“沒有證據,怎么敢站起來?”時蘇眼色很沉靜的淡看著那大肚禿頂的老男人:“你以為他為什么不想出去,為什么要留在這里看著我?”
如果時棱康知道她手中捏著時家的許多東西,他就算是衣服濕透了也絕對不會出去。
但這問題就出在許亞茹和時棱康之間多年夫妻卻互相已經藏有私心,許亞茹沒有跟他交流關于她的事,時棱康什么都不知道,對時蘇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防備心。
羅副會這會兒倒是一臉的精明相,笑了笑,拿起她剛倒的那杯酒喝了口,放下后道:“不急,過來坐下慢慢說。”
那眼神明顯還是想讓她坐過去,坐近一點。
“羅副會,我看你還是把事情的輕重緩急拎清楚些……”
時蘇話還沒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搔動。
還沒聽清究竟是什么奇怪的動靜,好像是有人在罵什么,下一瞬,包廂門上驟然傳來一聲巨響。
時蘇轉過眼,猛地看見包廂門被踹開,抬眼就見穿著便裝常服的溫柯在門外,收回腳的同時,又把正狼狽的要爬起來的門口的一個保鏢踹倒回地上。
“你什么人?”羅副會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
時蘇卻是盯著溫柯的方向,很是詫異。
她怎么會知道自己在這里?
溫柯面無表情的走進門,眼神看都懶得去看一眼羅副會長,只打量了一下時蘇,見她一身狼狽憔悴的樣子,但不像是受到了什么傷害,直接旁若無人似的說道:“你要是在時家人面前還能吃了虧,咱就絕交吧,我丟不起這個人。”
時蘇:“……”
聽聽,這是趕過來救人的態度嗎?
她瞥了眼門外,沒看見有其他什么人,倒是酒店的工作人員趕了過來,卻因為剛才看見溫柯出示的工作證,而不知道要不要上前阻攔,門外那兩個保鏢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一臉痛苦。
“沒吃什么虧,就是有點餓。”時蘇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桌上那些飯菜酒水。
不言而喻,時家的這些人太臟了,她隨時都得防范著吃到不干凈的東西。
溫柯這才走過來,無視那個站在旁邊一臉橫眉怒目想要叫人進來幫忙的羅副會,只走到時蘇身邊去,在她耳邊以著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道:“怎么會忽然被帶回時家?要不是景先生在你手機上安裝了定位,發現你行跡的可疑之處,派我尋著你手機GPS的行蹤查下來,估計沒人能想到你會被時家帶走。”
定位?
是因為上次她在城差點出事,景繼寒竟然直接在她手機上裝了定位?
時蘇忽然轉眼看向門口倒在地上的保鏢。
她快步走過去蹲下,在保鏢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機,同時在對方想要反抗時,借著對方這會兒傷的不輕,一腳在對方手臂踩了腳,拿起手機趕緊開了機。
時棱康聞聲已經從不遠處的洗手間里出來,看見這邊的景象趕緊上前,卻在看見倒在地上的保鏢和安然無恙的時蘇與她身邊的溫柯,臉色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