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蘇換回自己的衣服,也卸了妝,正準備去找導演討論明天的劇本,剛到導演用來休息的帳篷外,就聽見里邊的動靜,她順著帳篷邊上的縫隙向里看了看。
蔡制片也在。
也不知道蔡弘和景洛舟是什么時候建立起來這么好的關系,明明比景洛舟大二十來歲,倒是和景洛舟搭著肩膀在里邊稱兄道弟的互相點煙。
景洛舟不怎么愛抽煙,加上當初在醫學院留下來的習慣,以前也不怎么抽,但是男人聊天的場合,難免會有人遞煙過來,他也就隨便抽了幾口就按熄在一旁的煙灰缸里:“今兒我哥回了景家,我閑著沒事把他車開出來遛彎兒,等一會兒就得回去,不然我們家那位越活越年輕的老爺子掄起拐杖來我得一天都下不了床。”
“江景如畫投了那么多錢,你身為公司總裁過來探個班不也算是工作之一?你們家老爺子能有什么不滿?”蔡弘笑問。
“想方設法的給我找媳婦兒呢唄,當年放在我哥身上卻不好用的那套,現在都用到我身上了,但凡他看得上的姑娘,都想讓我見見,我好不容易出來喘口氣兒,不提這事。”
景洛舟擺擺手,單手抄在褲袋里,眼神忽然向帳篷門簾的方向一瞥。
盡管已經是傍晚,天快黑了,但是片場這里的燈光設備很多,帳篷外也很亮堂,時蘇站的位置又不算特意隱藏著,很容易被看見。
一看見時蘇,景洛舟當即便挑了挑眉,眼里明顯著有點不明的意味,但是沒多說,只哼笑了聲回頭道:“時蘇找李導有事?這是站外邊多久了?”
同時又明顯是將話對著時蘇說的:“大家都是老熟人,我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不至于躲在外邊不進來。”
時蘇:“……”
什么躲?
她這是不知道他們在談什么正事,沒想打擾而己。
她干脆直接進去,跟蔡制片和李導點了下頭說:“明天有重頭戲,我本來是想回去之前跟李導看一下明天的重點劇情,沒想到有貴客在,所以就沒進來,沒打擾你們吧?”
“沒有沒有。”李導很欣賞時蘇的演技和拍戲時的認真勁兒,對她也就笑呵呵的:“過來坐,坐下聊。”
時蘇正要拿著劇本過去,蔡制片忽然問:“這是卸完妝了?臉色怎么還這么差?下午看你拍戲的時候臉色白的嚇人,還以為是化妝問題,病了?”
“沒事,有點著涼。”時蘇吸了吸鼻子,不以為意。
“今天得有三十多度吧,著涼?”景洛舟依然抄在褲袋站在那兒睨了她一眼。
因為同在一個圈子,這兩年時蘇倒是也見過景洛舟幾面,但也基本沒說得上話,偶爾碰到了面也就是她對他點個頭的關系,景洛舟眼里偶有的意味深長的諷意她只當沒看見。
今天這是又碰上了,結果這位景二太子明顯還是沒打算跟她當什么陌生人,挑刺兒的意圖明擺著。
時蘇不看他,只對另兩人說:“是不太舒服,可能今天‘受刑’的時候綁的太狠了,加上穿了一天的濕衣服,但不是大事,不影像明天的拍攝。”
因為時蘇這話說的很收著,沒想把道具組那點貓膩直接說出來,免得因為太矯情影響大家的工作進程,但也沒算太藏著掖著。
景洛舟當時就聽出問題,不冷不熱的說了句:“綁的太緊?你們道具組的工作人員哪兒請的?”
李導這才忽然意識到:“你今天下午拍的那幾場戲,抖的時候逼真到我懷疑你是不是泡了冷水,不會是道具組真準備了冷水?”
時蘇默了幾秒后才說:“可能是吧,拍攝效果逼真就好,沒事兒。”
李導當場就忽然和蔡制片對視了一眼,對這事兒多少也算是有點數了,但是也不好直接多說,有些事情也不是表面上戳破了就能解決的,畢竟劇組里的關系網,哪怕只是一個小場務的身后究竟站著誰,大家也都不好摸的太清,如果是清楚的,那更不好放在明面上去點破。
“你這臉色坐在這,我也不忍心跟你說劇情,明天到了現場再說吧。”李導說:“你今天又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房車平時只負責在片場的接送,不能送你回家,這樣,等會兒景二少回去,肯定路過市區,讓景二少送你回去。”
時蘇:?
景洛舟:?
見他倆一臉問號,李導詫異:“你倆不是認識嗎?”
當年景洛舟用江景如畫官博暗諷藝加娛樂無能,還要搶時蘇去自己公司的這件事,雖然圈內沒什么太多人討論,但是熟悉景洛舟這個作風的人,倒是各自心里都有數,知道景二少和時蘇應該是熟人。
李導和蔡制片沒馬上發話,而是看了眼景洛舟。
景洛舟打量了一會兒時蘇這副白著臉的狀態,見她的手不動聲色的一時放在小腹的位置上,還有劇本在前面擋著,不仔細看倒是也看不出來她肚子疼。
他用舌尖頂了下腮幫,挑著眉來了一句:“都看著我干什么?話都已經擺在這兒了,我不送她是不是不夠有風度?”
李導和蔡制片默默的看看他,沒說話,但明顯是默認。
時蘇嘴角一抽:“真不用。”
景洛舟“嘁”了一聲:“行了,走吧,大明星。”
時蘇沒動。
景洛舟已經快走到休息帳篷的門簾那里了,忽然回頭看她一眼:“還得我請你是不是?”
時蘇無語的又看他一眼,見景洛舟站在那里回頭瞟著自己,明顯是要跟自己杠上了,她才只好跟李導和蔡制片又客氣的道了別,起身跟著出去。
到了自己的房車和那輛新款賓利車邊,時蘇沒跟他過去,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房車上。
她認為景洛舟應該也是懶得搭理她,所以連個招呼都不用打,出來之后自動分道揚鑣就可以了。
然而她回房車上收拾好東西,準備下車去自己的車那邊時,初九忽然拍拍她的肩,讓她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