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寧櫻剛剛起床洗漱完,正琢磨中午要不要用梅花爐做個自創小火鍋呢,小潘子帶著人過來送賞賜了。
賞賜中有兩式四對精美的瓷器食具,都是五瓣梅花形狀,正好和梅花爐配成一套。
又有四匹衣料,富雅奢麗的櫻粉色平紋緞地,圓金線織出大片如流星落雨的櫻花,邊沿都是香色繡花絳鑲裹而成,繡工細膩非常。
超級好看!
跟這布匹一比,寧櫻身上的衣裳頓時就顯得有些寡淡了。
櫻花的邊緣都是淡淡的銀絲織成,寧櫻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
手指滑過緞料,觸手冰涼柔軟。
她轉頭看過去,就見另一個小太監手中還捧著兩瓶藥油——是專門用來擦拭手腕,緩解手腕酸痛的。
最后一個小太監提著一溜紫砂小罐,上面的封條全部寫著五個齊整小字:潤目明元茶。
中醫里常說“肝開竅于目,肝受血而目能視”,這茶就是用來護眼養眼的。
小潘子笑瞇瞇地介紹了一下,原來這都是四阿哥前院書房里的標配,讀書寫字多了,難免傷眼,這茶便是日常的養護,每十日的量為一份,裝在小小紫砂陶罐里,喝起來也方便。
清揚和婷兒對視了一眼,都樂壞了。
賞賜本就已經是件喜事,所選之物如此體貼——更見四阿哥心里是挺滿意格格的!
寧櫻也沒想到四阿哥居然能如此體貼。
想到他那張清冷英氣的臉,寧櫻一時間閃神了一下。
隨即,她笑著謝了恩:“四爺賞賜的都是好東西,尤其這茶——我這幾天眼睛正難受呢!”
她一邊說,一邊很自然地就從清揚手中接過了荷包,要給小潘子。
小潘子看著這些賞賜,心里有數,這回說什么也不敢接了,笑嘻嘻地只連聲道:“四爺中意格格呢!奴才恭喜格格!格格有福,格格有福!”
看小潘子不敢拿紅包,寧櫻也不勉強,笑了笑就把荷包收回來了。
縱然她現在比之前處境好了一些,可是誰也說不準這境況能維持多久——多些銀子傍身,總不是件壞事。
小潘子走了之后,清揚照例就帶著婷兒去膳房提膳了。
到了膳房院門口,清揚還是吩咐婷兒不必跟進去,就在門口等著她。
剛進院門,立即就有眼尖的小太監圍過來巴結,一口一個清揚姐姐叫的好不親熱,其中還有上次送梅花爐過來的膳房小太監力士。
清揚認出他,沖著力士微微笑了笑。
力士立刻就過來帶她先往里面走了。
其實清揚前面還有奴才在排隊——是耿格格身邊的貼身婢女,名字叫做萊雅。
她都已經等了好半天了,這時候看見清揚硬生生地插隊到了自己前面,萊雅心里難免不快。
耿格格剛進府的時候,在四阿哥面前露臉的機會可比現在多多了——哪里像現在?能見到四阿哥的幾率幾乎和宋格格差不多,甚至還不如宋格格。
好歹宋格格還有個大格格傍身呢!
萊雅想到當初,就直嘆氣:耿格格一進府,性子就與別人不同,大家背地里都說她不合群,太過矜傲清冷了些。
凡事不看四阿哥臉色,說話也直率——不會像后院里那些女子們,琢磨著四阿哥的每一句言下之意,努力順著四阿哥的心意說。
其實四阿哥開始還真覺得耿格格與眾不同,甚至隱隱覺得她的坦率與不逢迎倒也別具一格。
可是耿格格冷是真的冷,硬也是真的硬。時間久了,別說皇阿哥了,便是普通男人,誰又愿意從前院一路走過來,專門就為了對著一塊冰塊說話、溫存?
萊雅想著前事,忍不住就嘆了一口氣。倒是清揚看見她排隊在前面,便沖她笑了笑,往后邊退了一步,意思是讓她先提。
看見清揚如此推讓,萊雅心里這才好受些,剛才胸口翻騰的那股怨氣總算是下去了一些。
畢竟咱們耿格格是在你們寧格格之前先進的府呢!
她上前一步,剛想說提膳,力士瞄了她一眼,只淡笑著道:“姑娘且等。”
他沖清揚擠了擠眼,扯了清揚袖子,向前邁了幾步,到一邊墻角之下,壓低了聲音:“好姐姐,今兒有上品的銀魚蒸蛋羹,分量不多——福晉、側福晉那兒已經送過了,奴才想著,寧格格定然喜歡,特意給格格留著好一盅呢!”
他抬手攏了攏手指,又如數家珍道:“另外還有桂花糖藕、芙蓉鵝、蜜火腿鮮糕、炭煨鰻魚酥、四美羹……奴才給姐姐每樣都裝上,且提回去讓格格嘗一嘗,什么菜肴入得了格格的口,好姐姐明兒告訴我,便是那菜肴的福氣了!”
他在這兒自顧自地報菜名,清揚卻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踮了腳向萊雅那兒看,催促力士道:“行,一樣提一些罷!對了,昨兒的栗子糕不錯,格格喜歡,若是今兒有,你也給包上一份。”
力士一拍腿道:“這有何難!從今兒起,我定然不忘天天給格格捎上一份!”
他轉身一揮手,就抓了個十二三歲的小太監吩咐了幾句,讓那孩子去拿了。
等到清揚這邊被小太監送著,大包小包地提膳走了,力士才隨手拉了個小太監,指了指萊雅,示意他過去應付。
他自己一貓腰,直接進屋了。
萊雅站在原地,垂下的袖子蓋住了手。
她微微攥了攥緊食盒提手。
……
中午的時候,宋格格過來串門——端上茶盞喝了幾口,細聲細氣地說了幾句,寧櫻才知道原來福晉和李側福晉那邊,上午也得了賞賜。
尤其是李側福晉,據說蘇培盛送了好幾本佛卷經書過去,只說四爺讓側福晉修身養性,靜心養胎呢。
宋格格走后,寧櫻倒是有些困了,愜意地拈了幾塊糕點吃了之后,她打算睡個午覺。
畢竟四阿哥這么大張旗鼓地賞賜了藥油與明目茶——意思很明顯,他是讓她不必再抄佛經了,她還忙活什么呢?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之中,寧櫻半醒不醒,似乎便看見帳子頂懸掛著的淡粉色櫻花流蘇荷包正發出瑩瑩的微光。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指引著一般,寧櫻伸手想去摘下那荷包。
就在將碰未碰的瞬間,荷包突然發出極其刺眼的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