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過來的時間比蘇培盛通知的還晚一些。
寧櫻看他過來了,高高興興的就去準備了。
四阿哥跟著她進了灶火間。
寧櫻倒是考慮的細心,這時候轉頭問他:“爺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糕點墊墊肚子?”
屋里還有現成的糕餅。
四阿哥倒是有心想說好,但是想到何必辜負她一番親手給自己下廚的心意?
還是等一等的好。
更何況……這蘿卜的香味……
四阿哥視線往鍋里淡淡掃了一瞬,隨即就立即收回來了,只是輕描淡寫地道:“這是炸丸子?”
寧櫻一手拿著鍋鏟,小心翼翼地往鍋里推蘿卜丸子,一邊高高興興的回答他:“爺別看是全素的,這蘿卜丸子炸出來可香了!”
四阿哥笑了笑,伸手又拍了拍寧櫻的后腦勺,他修長的手指微微經過她纖細的脖子,輕輕握緊了,微微向上提了提。
寧櫻笑著一邊往旁邊躲,一邊就道:“爺!別鬧!”
四阿哥看寧櫻笑的高興,倒是有些羨慕——這小女子也有小女子的好處,這深宅后院里,有他寵著護著,她只要快快樂樂過她的小日子就行。
哪像他?旁的不說,便是在宮里外宴幾天,舉酒杯舉的肩膀都僵了。
蘿卜炸丸子炸出來,香噴噴的過油,裝在碟子里放上來,寧櫻還不忘用竹簽串成串,然后提醒四阿哥:“爺得沾上醬。”
她一邊說,一邊婷兒就把甜辣醬送上來了。
四阿哥還沒動手,就看寧櫻連圍裙都沒摘,轉身就去做蘿卜絲餅了。
她做餅的時候,下手慢了些,本來想做成小餅,結果面糊糊在鍋里成了一張大餅。
也罷,反正都是一樣香。
寧櫻把這張大餅鏟上來,送過去,四阿哥一見就笑了:“櫻兒這是要讓爺帶到漠北去當干糧嗎?”
寧櫻跟著笑,心里道:也不是不可以啊!
她忽然就想到了從前看過的那個笑話,說是有個人娶了個特別懶的老婆,有一次這人要去隔壁鎮幾天,就做了個特別大的餅掛在他老婆脖子上,讓她餓了就低頭吃餅。
結果這人回來的時候,急匆匆一進門,看見老婆還是餓死了——因為他老婆只吃了最靠近嘴巴的那幾口,然后因為懶,都不愿意伸手去把餅轉一下。
寧櫻想著這笑話,就低頭笑了。
四阿哥看餅太大,于是沒用筷子,反正是洗凈了手的,他直接上手了。
還撕了一半給寧櫻。
蘿卜絲餅色澤淡黃,入口酥脆,咬一口,滿口生香。
四阿哥不知不覺就抓半張大餅都吃掉了。
然后又配上了兩串炸蘿卜丸子——他本來是不會吃這么多的,奈何那甜辣醬的味道實在太好,生生地將人胃口打開了。
蘇培盛在旁邊招呼奴才們,準備熱手巾帕子,一會兒給主子擦嘴擦臉,然后他就看寧格格坐在對面,也沒吩咐婢女,她已經自己動手盛粥了。
這粥是海鮮粥,里面除了大米以外,就是鮮蝦,蘿卜,青豆,小香蔥,冬菜,姜,胡椒。
蝦肉粉嫩粉嫩的,和碧綠的香蔥一起在白米中浮浮沉沉,有點潮汕砂鍋粥的意思。
寧櫻將粥盛好了,蘇培盛下意識地去接——以為是給四阿哥的。
誰知道寧櫻高高興興的低頭就吃了。
蘇培盛整個人臉都抽搐了一下。
然后更讓他眼珠子快掉下來的是:等寧格格這一小碗海鮮粥吃完,四阿哥居然頗有耐心的給她盛了一碗。
四阿哥親手盛的!
旁邊小潘子也看傻了。
四阿哥伸手摸了摸寧櫻的后腦勺,聲音又低又柔:“好好吃。”
他一摸,寧櫻就撒嬌地把腦袋往后靠,搖頭擺尾。
四阿哥笑著攬住了她的肩膀。
蘇培盛掃了一眼周圍人,用眼睛把人都給趕出去了,他自個兒也出了去。
小潘子走在后面,正好見著婷兒手中捧著托盤,吃力地微微向旁邊一傾斜。
小潘子一瞥眼看見旁邊一個笨手笨腳的小丫頭,他順手就幫她把托盤扶了一下。
婷兒咬著嘴唇,滿臉通紅:“謝謝潘子哥哥!”
小潘子聽到喊自己名字,倒是半點不驚訝——他是四爺前院身邊的人,又是蘇培盛的徒弟,這院子里有誰不認識他?
他也沒拿正眼瞅一眼婷兒,直接甩著袖子跟上蘇培盛,往院子里去了。
婷兒站在他背后,收住了腳,抬起頭默默地看著小潘子的背影。
屋里,寧櫻和四阿哥用完了晚膳,進了里屋。
這一頓晚飯吃得十分愜意——四阿哥本身就是喜歡蘿卜的,再加上一碗清清淡淡,又咸又香的粥,肚里別提多舒服了。
他在桌旁坐下,一邊把小太監帶來的書都打開,一手握著寧櫻的手,時不時在掌心里輕輕捏著,又送到唇邊吻了吻。
櫻兒的手又香又軟,夾著滿手濃濃蘿卜絲的味道,簡直跟一塊小香餅似的。
他笑著脫口而出道:“你就跟個蘿卜絲餅似的!”
從他口里吐出這么一句話,寧櫻一下子就笑噴了。
但她隨即想到了方才在桌上開玩笑的那句“這蘿卜絲餅給爺帶到漠北當干糧”
她情緒一下就低落了。
寧櫻默默把手抽回來,張開手臂,從后面擁抱住了四阿哥的腰,無聲把臉埋在他后背上。
四阿哥眼睛還盯在書上,并沒有轉頭,只是一手伸過去,摸索著把她從背后逮了出來,輕輕箍住她的手腕道:“這是怎么了?”
寧櫻還是不說話,只是把下巴搭在了四阿哥的肩膀上,又抱住了他的胳膊,低下頭,將腦袋在他肩窩里挨擦了一會兒。
委委屈屈!
四阿哥微微側過臉來,似笑非笑的在她額頭上落了一個吻,隨即順著她小巧的鼻梁,吻微微往下,落到了嘴唇,下巴。
寧櫻不自覺的就抬起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抬起頭溫柔地回應著他。
四阿哥的呼吸漸漸深重。
他放下手中的書,眼眸幽深,伸手攬緊了她的腰間,卻驟然停住了。
他拍了拍寧櫻的后背,盯著她的眸子看了一瞬,聲音又低又沉:“櫻兒乖,爺今天在宮里太累了。”
寧櫻愣了幾秒鐘,臉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她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