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應該沒有做噩夢的晚上。
陸凝起了個大早,背上了背包就走出了房門。今天她計劃去山上走一走,順便看看被人們傳得神乎其神的“食人洞穴”。
這個洞穴位于山林深處的一段懸崖附近,周圍很少有動物出沒,曾經有膽子大的人進去看過,但只是在幾十米的地方就發現了大量動物和人類的白骨,馬上不敢深入了,這樣的描述一傳十,十傳百,漸漸變成了“食人洞穴”的傳說。
理所當然的,這也是那十大奇異事件之一。
這次下了樓,大廳里已經聚集了一群人。蕭世繁正在和袁夕說話,余光看見陸凝過來,揚起手打了一聲招呼:“嗨,那天沒嚇到你吧?”
“沒。”陸凝點點頭算是回應,眼光一掃,發現除了蕭世繁和袁夕以外,還有身后跟著鬼的那三個青年,以及一名身穿迷彩服的中年男人。
“我們打算今天上山,如果有機會去打獵就更好了,你有沒有興趣?”
蕭世繁見陸凝打量了自己幾個人,便發出了邀請。
陸凝看了一眼袁夕,有些遲疑地問:“會不會不方便?”
“請向導的錢我們分攤,你加入的話還能少付一些錢。”青年當中的一個人馬上說道。袁夕也跟著點了點頭:“最近聽說山里不太平,我們也準備多幾個人去。”
“就說怎么會不太平嘛,而且我帶不了這么多個人。”迷彩裝的中年人忽然開口了,口音很重,“喏多個人顧不過來,安全還得自己注意嘛。”
“安全問題你不用擔心。”
袁夕拍了拍自己的包,“你只要給我們示警就夠了。”
見到她這個動作,陸凝想了想,說道:“那好,我今天也打算上山來著,打擾諸位了。”
一個女生加入,幾個青年都是熱烈歡迎,路上他們就介紹了一下自己。
最開始在酒店里試探的那個叫費允瑋,性格屬于玩世不恭,十分跳脫的那種;戴眼鏡又高又瘦的一個名字是高云機,嘴巴比較毒,不過對女性態度很好,看上去屬于比較冷靜的人;最后一個總是笑瞇瞇的叫柳長安,說話和風細雨,樣貌也是三人當中最英俊的,似乎是受到過很好的教育,氣質出眾。
互相認識之后,一行人就乘車前往了山腳。
丹瑪的山區沒有太多險峻的高山,但森林眾多,高低起伏的山脈相連也形成了極為特殊的環境,爬山的難度不比爬一座高山小。日頭接近午時的時候,七個人才走進了可以稱之為森林的區域,在向導的建議下,他們停下來開始吃起午飯來。
“鐘導,最近這些年來丹瑪的人不少吧?山上怎么還沒見開出條正經路來?”費允瑋剛坐下來就開始和向導搭話。
“山路走習慣了嘛,緩坡沒危險。”
鐘導看上去對于本地人身份十分自豪的樣子,一說起來就眉飛色舞:“你們這些外地來的咯,缺乏鍛煉,爬個七八百就開始叫累。”
“嘿呀,鐘導你也知道我們平時也不會到處爬山啊,這沒開發的深山老林更是第一次,您可得好好帶我們一下。”
“好說好說,這塊里沒有什么猛獸,安全呢!”
安全嗎?
陸凝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幾縷黑氣,默然不語。
費允瑋的性子很適合和人聊天,柳長安在旁邊幫腔不著痕跡地引導著話題,很快就扯到了山上的怪事上。提到食人洞穴的傳聞,鐘導卻一臉不屑:“就是個獸洞咯,那么多人怕的,我還進去過一回呢!”
“真的?那里面是怎么個情形?”
“里面有股腥臭,還是有猛獸在里面的嘛。”鐘導擺了擺手,“但是這么多年都沒人看見,怕是有別的出口。”
蕭世繁和袁夕對視了一眼,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陸凝忽然感覺周圍的黑氣一濃,頓時提高了警惕。與此同時,樹叢里響起了一陣沙沙聲,在場的幾個人全都是提高了警戒心的,此刻一有了響動立刻就有幾人跳起!
哐!
一把斧子打著旋飛來,釘到了樹上,雖然距離原來的目標高云機還差了一米多,可是這足以說明來者不善了。
“弄什么!”
鐘導驚呼一聲,可現在沒人去理會他了,四面八方的樹叢里鉆出了十幾個頭戴防毒面具,身穿寬大連帽登山服的人,手里拎著斧子柴刀之類的武器開始緩緩向他們逼近過來。
“你們是什么人!”
費允瑋大喊一聲,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出門之前也是做了準備的,手里有一把軍刀,可誰知道會遇上被十幾個人包圍這種情況?話又說回來,為什么上個山會被不明來路的人包圍啊?
“離遠點!”
高云機伸手就把斧子給拽了下來,舉起來大聲威脅道。在一個手持錘子的人走近的同時,揮動斧子砍了過去。
當!
一聲脆響,對方抬起鐵錘,金屬的柄恰好擋住了斧子的攻勢,緊接著用力往前一頂,將高云機頂退了兩步,揚手甩動錘子砸下!
他們是要殺人的。
陸凝目光微凜,這一群怪人出現得異常突兀,而且一上來就抱著殺人的目的,幾乎可以斷定和整個事件的主線有關聯了。
就在此時,一聲槍鳴。
蕭世繁和袁夕不知什么時候掏出了手槍,蕭世繁先開一槍直接命中了攻擊高云機那人的頭部。一蓬血花濺出,這人吭都不吭一聲就倒下了。緊接著袁夕又把槍對準了其余圍攏過來的人,發覺他們毫無所動的時候,當即果斷開槍!
熱武器瞬間顛倒了雙方的力量優勢,在一連六個人被射殺之后,人群才仿佛接到什么指令一般開始后退了,留下了幾具尸體。
這時候向導已經嚇傻了。
“檢查一下!”
袁夕謹慎地用槍撥動了一下最近的一具尸體,對另外幾人喊道。
“等等。”陸凝抬手阻止了袁夕,撿起一根比較粗的樹枝在尸體臉上扒拉了一下,輕易地就將防毒面具給剝了下來。
不,與其說是陸凝扒拉下來,不如說面具自行脫落了。里面的“人”已經化為了一灘肉泥一樣的東西,白色紅色的組織混合在一起,散發出難聞的腥臭味,在其中甚至連骨骼都不存在。
“這是什么東西!”費允瑋見到這個場景也驚了。
陸凝將粘了一些肉泥的樹枝在草葉上擦了兩下,肉眼可見那片草變得焦黃枯萎,她馬上將樹枝甩到了一邊,嫌惡地甩了甩手。袁夕心有余悸地走遠了幾步,剛想說話,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幾人連忙回頭,正好看見鐘導被一具兜帽人抱住,大量肉泥從兜帽頭部和面具的縫隙中流出,直接澆了鐘導一頭一臉,伴隨著可怕的“滋滋”聲,不過片刻工夫人就倒在了地上,只剩下慢慢的身體抽搐。
“喂!這……這家伙還沒死?”費允瑋臉色蒼白地看了一圈周圍幾具尸體,唯恐哪個忽然動起來。
“檢查一下,補……”蕭世繁話沒說完,那邊鐘導的身體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被腐蝕出白骨的頭部上有大量肉泥慢慢聚攏,破洞的喉嚨中發出了極為凄慘的嘶吼,他居然還能以這樣的方式慢慢向眾人走來!
哪怕在場的每個人都經歷過許多詭異的事件,這樣的一幕依然令他們感到毛骨悚然,蕭世繁馬上舉起槍對準了這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軀體來了一槍,在它應聲而倒之后所有人才松了口氣。
“都……死了嗎?”
費允瑋問了一句。陸凝拿著樹枝一個個捅了一遍,確認都不動彈了。
“我就知道丹瑪這鬼地方不對勁!”高云機冷哼了一聲,拎著斧子走到鐘導的尸體旁,挑掉里面只剩下一些肉泥的連帽衫,露出了下面極為凄慘的尸首。
“明人不說暗話,大家都是集散地來的吧。”袁夕持槍的手垂下,不過神色依然警惕,“本來大家不想挑明各有各的原因,但是現在既然我們已經確認被什么東西盯上了,還是結盟吧,再這么分散下去說不定都會死。”
“哈,本來就在等你這句話。”高云機爽快地答應道,“我們是追尋者,不知道和你們是不是同一個陣營?”
“就算是對抗的任務,前提也是生存,抱著陣營的成見很容易害人害己。不過我們也是追尋者,相信我們沒有根本上的利益沖突。”袁夕說完,扭頭看向了陸凝。
“我是一名探秘人。”
陸凝開口就說出了令幾人一愣的話。
“很遺憾和你們陣營不同,我屬于少數派陣營,不過這個身份不一定和你們有沖突,暫時合作也是可以的。”
“我們有另一個辦法。”高云機忽然變了臉色,舉起斧子對準了陸凝,“殺死你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看來經歷了幾次測試場的人對他人的疑心也更重了。
陸凝心里閃過這個念頭,臉色卻沒什么變化:“有道理,不過比起我這種亮明身份的,你們當中如果有隱藏身份的人,會更麻煩吧?”
“你什么意思?”蕭世繁皺眉。
“追尋者雖然是目前最大的陣營,可是你們五個人全部都是追尋者的概率……有多少?你們真的相信這種碰巧嗎?”
“但你不是和我們同一個陣營是事實。”高云機說。
“袁夕剛剛怎么說的?生存優先。不如我做個推斷吧,作為多數派陣營,你們每個人手上擁有的情報量其實是最少的,相反,我的手里可能掌握了大量的相關信息……”
“可能?”
“我不是沒有隊友的。”陸凝笑了,“你們覺得自己推斷出別人是集散地游客的同時,我不會推斷出你們的身份嗎?如果我沒能和隊友按時匯合,你覺得你們能夠輕松躲開暗中的報復行動?”
“空口無憑。”蕭世繁道,“你說你和我們的任務沒有沖突,我們不能相信。”
“看來之前說的合作都是騙人的了?真是遺憾……”
“那個倒不是騙人。”袁夕開口了,“我希望達成暫時的合作,不過不希望有人在背后捅刀子。我需要一個證明——”
“武器在你們手上。”陸凝揚了揚手,“我身上沒有能夠作為武器的東西,我的優勢在于信息,我也試圖用這個和你們交易,然而有些人疑心太重。”
高云機冷笑一聲,不予反駁。柳長安按了他肩膀一下,笑著說:“好了,大家一起上山不也沒有互相暗算嗎?現在的危險都是來自外部的,我想我們先團結起來沒有問題。”
“我沒意見。”費允瑋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