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都市雖然大多數人都有案底,但因為不管什么罪犯都往這里跑的原因,還是有不少人并非是謀殺一類的嚴重罪行,政治犯和經濟犯同樣不少。相比于那些窮兇極惡的家伙來說,這些罪犯同樣害怕自己的生命在這里受到威脅,因此對于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的連環殺手也有一些專門負責處理的人。
其中比較直白的一個方法就是將所有這些殺手的情報資料都整理歸納出來,排成一個通緝名單放在網上。
這份通緝令并非出自執法部門,頂多是類似地下黑幫互相廝殺的產物,不過信譽度還是不錯的,至少那幫人還明白能做掉連環殺人兇手的也不是好惹的人,好好履行交易還能睡個安穩覺。
陸凝從白蝴蝶殺手的搜索直接就找進了這個通緝令網站。
賞金排名第一百三十二。
白蝴蝶殺手第一次作案在三年之前,作案周期最長為三個月,最短為七天。所有目標皆為十六歲以下的青年和兒童,男女皆有。由于作案后會用紋身工具和石膏在受害者胸口或背部紋上白色復雜的蝴蝶圖案而被命名。受害者身上沒有暴力侵犯痕跡,很少有暴力傷口,死因多為內臟破裂或者腦溢血。該殺手每次作案目標必定為復數,目標間沒有太多共同特點,也沒有人際關系。該殺手姓名、年齡、性別等數據皆為不詳。
如果點開,還能看見里面詳細地按照時間附加了每次發現的現場照片和簡單檢查結果,網站背后的能量也相當強大,資料齊備。
只是這個殺手的目標都是年輕人,至今沒有表現出對成年人的興趣,那些發賞金的人對此便不是特別熱衷,賞金很低。
另外上面的排名一個個也是同樣的人渣行徑,這些連環殺手并不常駐于罪惡都市,很多都喜歡外面殺幾個人然后回來避風,留一段時間后再跑出去。除了少量被抓捕而留下過影像的人以外,多數都沒有照片,最多也就是根據目擊者證詞所描繪出來的速寫和文字描述。
目前記錄在案的殺手一共一百四十五個,陸凝估計這里面隨便哪個都足以讓她完成任務二了,而對方哪怕是連環殺手她也并不是特別懼怕。
論殺人,她不覺得自己的速度會輸給任何人。
但在繼續閱讀之中,陸凝立刻察覺了一個問題。
名單后面的那些姑且不提,但是前面一些根據案件描述,不可能一點影像或者聲音都留不下,甚至連目擊者都找不到幾個。有幾個人的目擊證詞干脆就是混亂的,多個目擊者的證詞之間相互矛盾,無法辨別到底是誰在撒謊。
這讓她微微提高了警惕。
所有場景中或多或少會存在一點超自然的力量。
這是一個公認的鐵則,雖然這種超自然的力量不一定會給游客們擁有,但整個場景肯定有這樣的力量存在。
而既然有超自然背景,這樣的都市存在背后肯定也有著什么內幕了,盡管陸凝不準備對此調查太多,但她基本可以確定作為可選任務最后一項的“天國理事會”必然掌控者一些超自然能力。
這樣一來,任務難度劃分也就變得一目了然了。
她迅速查找了一下“安息日”的時間,結果是四月十五日,周六,也正是任務允許自由回歸的前一天。
前三項任務當中,規避死亡和殺死一名連環殺人犯這兩項不會涉及超自然力量,最后一項造訪俱樂部則是可能引起一些有著超自然力量的人注意,被歸為必選任務的最后一項也合理。
而可選的三項全部都是涉及超能力事件,因此難度更高。
“如果是這樣,那么這次的任務很可能和山莊那次有些類似……分段任務嗎?這樣一來的話,倒是值得賭一把……”陸凝凝思了一會兒,手上也在不斷打開一個個通緝令查看上面的介紹。
看過一圈,并沒有一個是用手槍射擊頭部偽裝自殺的殺手,類似的案件現場也沒出現,這個身份的父親并沒被歸類在連環殺手榜單里。
首次犯案?不怎么可能。
線索已經留到了罪惡都市,陸凝也查看了集散地給自己的資料,先不說犯案手法,至少痕跡處理得相當干凈,并非是初次進行這種作案手法的兇手。團隊行動雖然有可能,但這樣一來調查難度無形中加大了不少,況且任務里面居然沒有將復仇列入需要完成的行列,說明這個難度太高或者太低。
那也就是說,連環殺手的數量比起這上面所顯示的可能還要多?還是說某些并不被集散地認定為連環殺手?
陸凝腦海里將自己目前持有的所有信息整合了一下,然后學著程霧泠的思考方法轉換了一下思路。
“將自己置于上帝的位置,構筑起一個合乎自身邏輯的世界構成,然后在將任務所‘劇透’的元素填入整個背景的關鍵要素,進行人物和事件的補充,生成必要的聯系,然后在將自己的位置換成任務發布人,取得一個‘合理、適中’的任務標準,以自己所見到的人平均水平為參照,去尋找任務各種難度所應該設計的條件。”
程霧泠對于這些并不藏私,然而極為難以效仿。
現在陸凝僅僅是這么借來用用,倒是能補充一點自己所不能想到的方面。
例如她比較薄弱的人際聯系分析方面。
集散地送游客進入可不是讓人各自為戰的,但通過任務這樣的強制方式讓游客們必須互相接觸是個相當低級的做法,更多的時候是去制造“巧合”,也就是賦予每個游客“契機”。
“我的身份是個高中學生,也就是說在我正常能夠接觸到的人際圈子當中存在一兩個游客,接著通過他們繼續接觸——這么說來,在銀行、學校這兩個地方必然有我能碰到的游客。銀行……被駭入。學校那邊應該是那個教師團隊里有了,原本我們班的老師恐怕也……”
陸凝打開學校的主頁,找到了自己這個班級的教師資料。
“語文、數學、英語……嗯?”
英語老師的照片是一個年輕又英俊的男子,帶著一些文人氣質,看上去儒雅隨和,不過讓陸凝注意到的還是這個老師的名字。
英語教師,程雨潤
“我以為還得親自去打探一下呢……”陸凝靠在了椅子上,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我們家是家族式命名,我這一代從雨從水。”
那或許是程霧泠唯一一次提及自己的家人,所以陸凝順著就記住了。
名字雖然也會有巧合,但這個男人的眼睛和程霧泠很像,是那種經歷了長久的磨練形成習慣的偽裝,雖然一方是冷漠,一方是溫和。
“世界真小啊。”
就在這時,敲門聲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您好,您的快遞。”
陸凝起身,來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正好能看到一個穿著醒目的快遞服裝的年輕人抱著一個大箱子——昨天從電子用品商店買的東西居然今天才發貨過來,還是快遞。
她打開門,快遞員帶著有些疲憊的笑容將箱子放在了屋子里,然后拿出快遞單請陸凝簽字。
“妹子你這東西也真是夠沉的。”
“購物嘛,難免買得多些,辛苦了。”
兩人嘴上客套寒暄,手中卻同時有了不同的動作,陸凝佯裝伸手去接筆的左手猛地一撤,右手握拳擊中了快遞員的胸口;而快遞員的袖子里也落下了一個小型的電擊棒,卻沒能撈到陸凝的手腕。
“誒?”快遞員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陸凝仍然在微笑的臉。
“今天天氣不錯,出門可以殺個人祭天。”
劍車在手指勾動下迅猛彈出,如同利爪一樣刺入了快遞員的胸膛,接著陸凝快速收拳,四股血柱從胸口噴出,那毫無疑問已經是傷及心臟的重創了。
“你……”快遞員倒下,死不瞑目。
紙箱被陸凝搬回了房間內,至于尸體扔在樓道就有人打掃。估計這位快遞員也想不到陸凝坐在窗前也就會注意窗外經過的行人和車輛,下車的和門口的人身高膚色都不同她怎么會不起疑心?
當然,這位犧牲者兜里的東西都落入了陸凝手里。
任務指示中的“規避死亡”數量沒有發生變化,看來這并不是一次死亡危機,或者危機并未解除。
打開快遞員的手機之后,里面通訊錄里的人不少,而最近通話的卻有很多都只是電話號碼。陸凝順手就把指紋密碼給改了,然后選擇最近的那個通話記錄打了過去。
“喂?你這么快就搞到貨了?”
陸凝含混地“嗯”了一聲,并且把窗戶打開,讓街道上的喧囂聲傳進來。
“你是不是傻?扛著一個丫頭滿大街逛?趕緊找個隱蔽的地方把人送來,這邊手術臺都布置好了!”
大概明白了。
陸凝掛斷了電話,翻了翻短信記錄,估計是手機有指紋鎖的原因,這位依然保留著正在處理的幾項工作的備忘。
十區河望道診療所。
很快,陸凝就從幾個地點中篩選出了比較可能的地方,不過今天并不適合替天行道,她也沒那個心情去找一伙器官走私的麻煩——更重要的事情今天還要完成。
搬家。
這個公寓雖然距離市中心比較近,但管理不怎么嚴,地址也很好打聽,如同今天這樣的事肯定不是個例,只是罪惡都市里像她目前這樣沒什么親人靠山在的高中生也不是特別多。
對,高中生……陸凝的身高也因此被降低了兩公分。
幸運的是,房產公司的接待并不會看人下菜碟,哪怕是這樣走進去依然受到了熱情的招待,尤其是確認陸凝確實是來花錢的之后,對方的態度就達到了頂點。
把那張存折花到只剩下一個零頭,買下了昨天看過的三棟別墅之一。陸凝直接坐上車前往了別墅區,路上聯系出租車公司將一個月份的別墅區到學校早晚接送服務訂下,錢正好花光,她將卡一掰就扔進了垃圾桶。
銀行既然能被駭入,那么資金這方面也不需要從這里走了。HELLSPEED上提供的報酬足夠她這段時間的用度,而且提現可以通過任何一家銀行或者自動取款機,不需要特別考慮錢的問題。
在自己之前,不能有人得知任何關于這個身份的太多信息。
進入小區,保安們對這位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還記憶猶新,這次陸凝已經拿到了鑰匙,手續什么的之后房產公司會陸續送到,至于裝修已經是進行過基礎裝修完成了的,陸凝又不是真的要在這里住一輩子。
這個身份原本的行李也不是很多,兩個行李箱一個背包就全部裝過來了,只是桌椅和床柜之類的家具還沒有添置。
她忙到了晚上,將購買的固定監視器裝在了別墅外的隱蔽地帶,留了幾個放在明處,然后電腦安裝監控系統,這個周日也就這樣過去了。
“處理剩下的一項任務……不致死的重傷,希望我還沒太生疏。”
陸凝扯出幾件厚衣服在地上鋪了張床,然后開門離開了自己的別墅。
住在這里的那位“目標”是一位公司項目專員,忙的要死但工資不菲,昨天那種早回家都算是稀罕事,這種大晚上才回來才算是一種常態。進了小區內部,別墅的院墻就不怎么高大了,陸凝找了找周圍沒看見監控,就直接翻進了對方家里。
車庫的門還開著,別墅里有燈光映照,一個女性的人影照在窗前,桌上放著一杯酒。
不久之后,外面傳來了汽車聲,女性站了起來,看向窗外,卻發現不是那輛銀白色轎車,便失落地坐了回去。如此重復過兩三次后,終于,那輛轎車出現在了視野之內。
女人連忙向樓下走去,身影消失在窗前。
就在銀白色小轎車開進車庫,車主熄火走出車門,打算出來和妻子見面的時候,一個隱藏在暗處許久的黑影猛撲出來,揮動一把扳手狠狠砸在了他的頭上。
男人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下了,而這個時候,那名女性才走到了門口。
“啊……”
“你最好不要出聲。”
車庫里傳來了一個刻意壓著嗓子發出的沙啞聲音。
“反正這也是你所期望的,對嗎?”
“你,你是……那個網站的……”
“我認為在雇主面前動手做這一單比較合理。另外,我不想被人看見,你要是走進來,這場故意傷害大概要變成兩起謀殺了。”
“是,是……我現在,應該……怎么……”
“別著急,拿出你的手機,我會告訴你打電話找醫生的時機。不過既然都碰到了,不妨把事情做得更令你滿意一點,你打算讓你的丈夫在醫院里躺幾個月?”
“兩,不,三個月!三個月可以嗎?”
女人居然有些興奮了。
“可以,別忘了酬勞……”
黑暗中,傳來了利器切割血肉的聲音。
“藏到這里看不見的地方去,打電話吧。”
女人連連應聲跑開了,陸凝這時才站起來,用扳手狠狠將男人的雙腿砸斷,劇烈的痛楚立刻讓男人醒了過來,發出了慘叫聲。陸凝順手從旁邊抽出了膠帶,按著男人的腦袋把他的眼睛給粘住了。
隨后,她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這棟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