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說的很清楚,不是我,我沒有做過,你們去到的時候,我也剛到一會……是你們不信,非說親眼看到我進門,我說有人證,你們卻說我狡辯……我當時身上干干凈凈,你當初但凡只要想一想,就可以知道,我并沒有撒謊,是你們不信……”
“不,你撒謊,”劉梅眼睛通紅,上前想要抓住蘇文安,“玉珍她是你的孩子,你不能否認她……你不能的……不能的……”
蘇文安在她抓過來的時候就后挪了幾步,他道:“我蘇文安對這件事從未說過一句假話,說了不是就不是,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他的臉上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沒有喜怒,就是在陳述事實的語氣。
似被最后的一根稻草壓塌,又或是其它,撐著劉梅的那一股子力氣,像是突然泄了般,她雙腿一軟,倒坐在了地上。
若不是她身后的兩個嫂子上前扶住了她,她這會應該是倒在了地上。
“不會的,不可能的,不會的……”劉梅仰起臉,“這不是真的,就是你對不對,是你對不對……文安哥哥……”
她臉色蒼白,滿臉淚痕,頭上的釵環歪斜,伸著顫抖的手,眼睛里帶著祈求,嘴里無聲顫抖著,似一直在重復是你對不對。
這個時候劉梅的樣子,無疑是可憐兮兮,惹人憐愛的,三十四歲左右的年紀,看著也不過二十五六的美婦人。
只是,蘇文安不會可憐她,聽到她的稱呼,眼睛里更是泛起了厭惡和冷意。
“閉嘴,不許你這么叫我,我與你之間,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無任何瓜葛,”
蘇然隔著衣服搓了搓手臂,她被劉梅那一聲文安哥哥給惡心到了,她其實很費解,據她了解的,蘇爸爸這么多年,從頭到尾未給過她一絲幻想。
她到底是怎么給自己灌輸的這么徹底,單戀真的能讓人入魔?
蘇然與蘇沐瑾并未進院,就站在門口,下人們都被管家趕離了院子,但還是在遠處探頭探腦。
“大哥,你當初是為什么離開家里的?”
蘇沐瑾走的那天是傍晚,他帶著引泉和雙瑞偷著跑進芙蓉院,摸著小沐然的頭,與她打了招呼,說了句等他回來,之后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十二歲的少年,從未離開過京城,得有多大的勇氣,才敢帶著差不多大的小廝離家。
“她以為除掉了我,爹就會……”蘇沐瑾后面的話沒說出來,頓了下,又道:“那時,蕭墨瀾與殿下也隱秘的回了京城,我們就一起去了西北,不過他們倆只在那里待了一年就走了。”
蘇然知道他后面未說完的話意思,無非就是,以為除掉了蘇沐瑾,蘇爸爸就會接受她,與她生兒子。
她蹙了蹙眉,“大哥,我覺得是有人在唆使她,給她灌輸一些東西。”
在蘇沐然的記憶里,她不喜歡劉梅,總覺得她喜歡做表面功夫,加之,魏嬤嬤等人都是盡量不讓小沐然與她接觸。
所以她的記憶里,就是對劉梅不喜歡,比陌生人還不如。
而劉梅對蘇沐然,也是除了那一次把生病的她送到莊子里,不給請大夫,每天一碗粥,可以說是讓其自生自滅。
之后是蘇然她自己穿過來,見她活過來了,才想著放火燒她。
這里固然有玲瓏公主想讓她死,劉梅總不可能就任由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畢竟,在那次之前,劉梅對蘇沐然,并沒有下過毒手。
蘇沐瑾看了眼里面被真相打擊的有些崩潰的劉梅,他揉了揉蘇然的頭,“走吧!沒什么好看的,這件事,就讓爹自己解決吧!”
蘇然點頭,看了眼嘴里哭嚎著“那我這些年……”的劉梅,想來她自己也不知道后面該說什么,她這些年,就是一場笑話。
蘇沐瑾手背在身后,“你說的沒錯,她確實有人教唆,當初我的吃食上被下了毒,我與引泉他們偷偷查的時候,在明蘭院窗戶下,親耳聽見她身邊的劉嬤嬤在給她出主意……”
老皇帝昨天就已想好,這件事絕不能承認,若承認了,這將是他畢生都洗不掉的污點。
后世人只要一說起他這個皇帝,就會連帶著提到,他李景顥是個睡了女人,卻又不負責任的讓臣子背鍋十幾年……
而那些流言又未有人敢指名道姓的說是他,蘇文安也不可能自己站出來說是他。
所以,老皇帝今天上朝的時候,他就假裝什么也不知道,反正底下臣子也不敢直接來問他,他正常上朝。
一直到朝會結束,老皇帝面色淡定的瞥了眼回祿,回祿秒懂的一甩拂塵,剛要上前一步,底下一位老御史郎中站了出來。
他一站出來,老皇帝與老太監心里咯噔一聲,對于這位動不動就要撞柱的老御史,別說老皇帝怕,就是百官也怕。
七十多歲的人了,上到皇帝,下到文武百官,起碼有大半的人想要他告老。
奈何人家就是要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你若阻他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他可以分分鐘給你撞柱。
誰敢逼一個“愛國”之人去撞柱?——不敢。
哎,扯遠了。
剛才老皇帝的舉動很明顯的,就是什么也不說,就準備退朝,底下的一些官員心里其實已經對其很失望,若是老御史不站出來,也會有人站出來。
畢竟,一國皇帝的名聲,代表著一國的臉面,他做出這種事,自然是要給一個解釋。
尤其是眼下流言,大部分是在官員及其家眷里流傳的比較多,百姓們知道的并不多,如若老皇帝不給出解釋,他們如何去應對?如何去遏制?
到那時,老皇帝臉面丟的更大,誰知道后面會引發出什么樣的事。
老御史從來都是單刀直入,所以,他道:“啟稟皇上,前天,長公主府吹來一股邪風,邪風傳播的很快,臣聽聞,有人說禮部尚書蘇文安的二女兒是金枝玉葉……現如今流言在大小官員里已經傳遍……若是謠言,還請皇上查找傳播謠言之人……皇上的臉面,就是國家的臉面,抓到傳播者,必須斬首示眾。”
老皇帝極力鎮定的臉上,越來越黑沉,放在龍椅扶手上的手,用的極其用力,心思百轉的在想著如何破局,一旁的回祿太監亦如是。
底下的老御史話落之后,似想起什么,他又道:“啟稟皇上,老臣今早還聽到一個消息,說是那蘇大人太太身邊的那位紅姑是您的人。”
“嘩”
一聲嘩然在眾官員的心中響起,他們第一個反應是看向老御史,很想問:您是怎么知道的?如何得來的消息?為什么他們都沒有聽到?
同時,他們又細想一下,倏地看向老皇帝的目光都難言至極,當然,他們的視線是隱晦的。
若真是皇上派去的人,那皇上就太惡心人了,對于臣子來講,那就是侮辱。
給你背了鍋不算,你還覺得人家會碰你的女人不成?又或者,你不要人家劉氏,還要人家劉氏為著你守身如玉?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人蹙眉。
同時,有人想起,當初劉家人去蘇家鬧著要將劉氏扶正,人家蘇大人不愿意,似乎當時皇上和貴妃都當和事老了。
這么一想,看向老皇帝的隱晦目光就更不滿了,對他們的同僚蘇大人,可謂是要多同情,就有多同情了。
蘇文安筆直的站著,垂著眸,他在等,等老皇帝開口,還他自由身,作為臣子,他會給他遞臺階,端看他會不會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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